浅晗尘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待锦瑟将身子收回在她面前站好时,她才低低的说:“这句话他也对我说过,你们都很了我这么多年,我却一无所知的在我自己的世界独享幸福,你们都标榜我是一切罪恶的源头,是引导你们走到这一步的罪犯,可是锦瑟,这些事情原本可以不必走到如此极端的地步,但凡你在心里当我是你的妹妹,只要你当日对我说出这些往事,苗族就不会被毁,你也不必走到这一步。”
“欲立之必先破之,我的傻妹妹,你怎么还是那么傻?”锦瑟突然娇媚万分的笑了出来,就好像她又成为了当年艳压群芳宠冠六宫的锦妃娘娘,浅晗尘一时之间没弄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这般反应,锦瑟又收敛了表情一本正经的说。
“你一定不清楚吧,苗族根深蒂固的传统已经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他们不会同意任何冒犯族长威严的行为,更何况是另找一个没有血眸的人替换掉原来的族长,即使我也是族长备受尊重的云氏后人。就算你是真的想要推我上位,族中上下没有一个人会同意。”
“苗族的百年传承已经禁锢了他们的思想,这样的一个苗族继续发展下去,百年之后只能是落得走向灭亡的局面,与其看着它眼睁睁的自我消亡,倒不如我直接毁了它。”
“你这个人怎么如此极端?”这也是浅晗尘一直没想到的,锦瑟实在太极端,她眼光长远毒辣,做事却只追求最终的结果,即使她欲立先破的想法是对的,这样毁掉苗族的手段也会让苗族上上下下都对她恨之入骨的。
“呵呵!”锦瑟抿唇嫣然一笑,“我若不极端,又怎么会是锦瑟?你又怎么会成为苗族族民感恩戴德的大恩人?”
“你做这一切是为了我?”浅晗尘惊诧,锦瑟是在用成全她在族中的威望吗?
“你想多了,那只是不经意间的连锁反应而已。”锦瑟瞬间板着个脸木讷的答,“我最恨的人就是你,怎么可能会为你做垫脚石?”
“锦瑟,你……”
“好了,你问也问完了,该知道的也清楚明白了,现在该我问你了!”
浅晗尘是真的不懂眼前这个女人了,她名义上的表姐锦瑟,她实在是搞不清她前前后后捉摸不清的态度,这个女人的想法太诡异,恕她难以理解她的思维模式。
要说锦瑟是为了自己吧,她处处又是从苗族发展的角度来考虑问题;说锦瑟是为了苗族吧,她却能狠心的连同外人一起毁了苗族;说锦瑟恨她浅晗尘吧,她却一路把她送上了苗族族民心中神圣的地位;说锦瑟是为了她好吧,她又能不计一切代价狠心和她作对,甚至两次用毒把她的爱人慕颜清送到鬼门关走了一趟。
来来回回,周而复返,浅晗尘已经不想去探究这其中的恩恩怨怨了,锦瑟说要问她问题,她只能洗耳恭听了。
“徐政他……怎么样了?”说起徐政这个名字,原本一直雷厉风行的锦瑟突然间却犹疑起来,浅晗尘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锦瑟口中的徐政就是那个她亏欠最多的男人。
“原来他叫徐政。”浅晗尘闻言情绪也低沉了不少,这个最后带着微笑死在她怀里的男人,终究会成为她心底最深的痛。
“他死了。”
话一出口,锦瑟就陷入了沉默,半晌后她低低的笑了出来,“也对,他那样的人,不死你们怎么会放心呢?我真是问了个白痴问题!”
浅晗尘沉默不语,她没有解释徐政真实的死因,就让锦瑟这么认为吧!那个男人的一生过的太艰苦,作为最后陪伴在他身边的人,没必要让锦瑟也跟着难过了,就让她以为徐政被他们处死了吧!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锦瑟说完这句话后又转身对着墙壁坐在了草堆上,挺直的脊背微微有些颤抖,浅晗尘看着她萧瑟的背影,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你再等几天,我会放你出来的。”浅晗尘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转身和萧逸之一起离开了刑部大牢。
浅晗尘情绪不高的回到了凤仪宫,原本以为今日对锦瑟的盘问不过是确定她对自己怀有恨意的原因,可今日一见却完全颠覆了她之前的认知,锦瑟说得对,是她这个族长的不负责任才把事情推到了如此境地,一切都是她的错。
慕颜清晚上回到凤仪宫时看到的就是浅晗尘闷闷不乐的样子,不过是去见了锦瑟一面,怎么会让她情绪这么低落?
“从锦瑟那里问到了什么?竟让你这么难过?”
浅晗尘赖到慕颜清怀里死死抱着他的脖子,像是借此来证明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甩掉鞋子整个人窝在男人的怀里,这才瓮声瓮气的开始叙述今天从锦瑟那里知道的一切。
慕颜清一边安抚着她低落的情绪,一边认真思索着她话里的含义,在浅晗尘说完这一长段话后,他还体贴的递给她一杯水滋润喉咙,同时在她耳边低声问:“所以,你想放了她?”
浅晗尘抱着茶杯轻轻点头,“虽然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锦瑟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可一想到她这些年受的委屈,我就没法对她下狠心,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个可怜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放过她吧!”
慕颜清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一手摩挲着怀中人秀美的长发,一手揽着她轻轻安抚,随后低沉醇厚的声音在浅晗尘耳边响起:“放过她可以,但是‘锦瑟’这个人是一定要处置的,先且不论她当初戴罪逃出天牢,就是谋害先皇这条罪行,都够她死无葬身之地的,所以无论如何,锦瑟必须得死。”
“谋害先皇?你是说……”
“之前我怀疑父皇的死因,曾派人暗地里查探过,父皇龙体纵然不佳,也不会这么快就驾鹤西游,后来我查到,他之所有会驾崩,是因为当晚有人行刺,而刺客,就是锦瑟。”
“那……”浅晗尘从慕颜清怀里坐起身,担忧的看着面容冷峻的男人,伸手触摸着他的脸轻声问:“就这么放过杀父仇人,你会不会很难过?阿清,我的要求,是不是让你很难办?”
慕颜清轻轻勾唇,摇头一笑:“没关系。”只要你高兴就好。
父皇已经过世了,他纵然是把锦瑟碎尸万段,他也不可能会活过来,反而他和小晗之间会因为这件事而产生隔阂,那才是他最不想看到的。锦瑟固然可恨,但念在她帮小晗照顾苗族那么多年的份上,又是小晗的表姐,就放过她一回吧!
“谢谢你,阿清!”浅晗尘主动上前凑到男人唇角印下一吻,淡淡的笑容在她倾城多姿的脸庞上缓缓绽放,如一朵最美的白梅盛开在万籁天际。
浅晗尘静静依偎在慕颜清怀里,两人难得享受如此安静的相拥,就在此时,殿外响起了侍卫大声的禀报:“启禀皇上,刑部有事禀报。”
“让他进来吧!”
浅晗尘从慕颜清怀里起身,拿着茶杯坐到了不远处另一张椅子上,刑部派来的年轻官员拘谨的对慕颜清和她跪地行礼,之后汇报了他来此的原因。
“启奏皇上,刑部关押的女犯锦瑟于半个时辰前服毒自尽,微臣发现时已回天无力,请皇上降罪。”
浅晗尘闻言一惊,拿在手里的茶杯“啪嗒”一声,坠落在地,碎成了一块,一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