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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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尽在·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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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来喜欢下雨天,特别是这种夏日里的雨,闷热的天气一下子变得潮湿起来,心情也变得舒坦不少。
可今日这雨声,却下的扰人,让人越发的心烦意乱。
他抬手扯了扯发紧的领口:“哭什么?”其实话一刚问出口,他就后悔了。
自己当真儿不知道她哭什么?
对面那双眼睛太过清澈,里面的喜怒哀乐,悲欢喜爱,完完全全的掩饰不住,太过真诚,也太过透明。
毫无预料的,反衬托出他的虚伪。
朝堂之上的步步为营,皇阿玛面前的小心谨慎,兄弟之间暗设提防,说一句话,做一件事,都须得小心谨慎。
不止是在外面,回到后院也是一样。
女人们之间勾心斗角,后院便是另一个朝堂,说话做事从不坦然,就连告状也给你藏个三分。他在外与旁人周旋,回到后院还得看她人演戏。
长时间以往,看人便自带了一种猜忌。
像她这样的,他自是头一次见,待人待物全心全意,半点不设提防。
胤禛扭头看着窗,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你手受伤还没好,就别再练字了。”
“先生,我想回去了。”叶南鸢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忽然开口。
空气一瞬间凝静下来,只有廊檐下偶尔传来的雨滴声,叶南鸢眼帘往下垂,看见对面那只骤然握紧的拳头。
以退为进,不争是争。
对付男人,你不能一味地顺从,生的再美,太容易得到手也没什么意思,顶多新鲜个一段时日,到最后,一样还是如他后院的那些女人没什么不同。
特别是,像四阿哥这种从小就生在云端之间的,当讨好与爱慕已是常事,你哪怕是将真心挖给他,他都不一定会看。
那双手攥紧之后又放开,温热的指尖下意识的摩挲着大拇指。
“现在正在下雨,你手脚受了伤还没好,那丫鬟说是伤了腿,定然照顾不好你……”胤禛还没说完,就被身侧的人打断了。
“先生,我都知道的。”叶南鸢抬起头,抿住唇冲他笑了笑。她脸蛋小小的,就巴掌大,笑起来时乖巧又单纯。
一双眼睛里更是带着光,眼尾微微往下弯时,美的像是月牙。
胤禛的脑子里,克制不住的想起昨晚的场景。
她披着他的衣裳,羞红着脸,赤着踩在地上的脚白嫩一片。当时,她看着自己的也是这样,脸颊与耳尖虽是羞红,可唯独那双看过来的眼睛。
灿烂的仿若带着光。
他忽然就想问:“偏要回去?”
叶南鸢那双眼睛中的亮忽然熄灭了一瞬,嘴角想往上勾,却拼命的像是用不上力:“先生,我怕我装不下去了。”
从一早到现在,她都在躲着他。拼了命的装作不在乎,可眼神却始终没落在他身上过。
“你……”
“先生有家室的,不是么?”她歪了歪脑袋,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膀,可一双眼圈去是血红一片:“先生该拿南鸢怎么办?”
“难道要让南鸢当先生的外室么?”
她说着娇糯的语气里带了一丝鼻音,胤禛撇过头,只看见她眼角的红痣旁一闪而过的泪光。
清冷的眉眼一片凛冽,胤禛的薄唇抿了抿。
下一刻,握紧的拳头被人牵住,嫩如葱段的手指牵住他的掌心,她犹如被烫到一般颤了颤,随后握的更紧了。
“奶娘说过,日后我会遇到一个最爱我的男人……”细细小小的声音轻轻地,不知是在说服他,还是在说服自己。
“到时候……到时候,我看见先生,就不会这般难过了。”
头顶的胤禛沉默不语,只话音落下,那双漆黑的眼眸骤然掀开,隐隐的,可以看见里面摄人心魄的危险。
苏培盛立在门外,垂着脑袋,听爷的吩咐送人回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夹带着风。哪怕是撑着伞也难以抵挡,廊檐下的雨跟断了线的珠子,连成一片的往下掉。
叶南鸢被那两个丫鬟扶着,快出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
她扭头往身后看。
四阿哥坐在软塌上,看佛经。她那目光带着的都是眷恋,仔仔细细看了许久。仿若是最后一眼,要刻入骨髓之中。
没由来的,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很是不悦。
将手中的佛经往后翻:“梨园离这里就一刻钟的功夫,你若是舍不得,我过两日去看你。”这话不是陈诉,倒像是命令。
“不用了。”
哪知叶南鸢却飞快的摇头:“先生若是时常的过来,南鸢怕是忘不了先生的。”她说完又冲他笑了笑。
她生的漂亮,一袭百花如意裙更衬的她格外的柔弱,笑起来越发的天香国色般动人。
叶南鸢说完扭头想走,想到什么忽然又扭过头。
“先生。”她斜抱着那张古琴,像来时那样,乖巧的惹人怜惜:“南鸢说过要弹首箜篌曲给先生听,先生还没听过呢。”
自打知晓他有了家室,她便在躲着他。如今又提起箜篌曲……他抬起眼睛认真的看过去,她那双眼睛什么都藏不住。
情绪写满了眸子里,像是要与他彻底划清界限,与他做最后的告别。她不愿做他的外室,这样骄傲的性子,自然也不愿意低身做小。
他垂下头不再看她,声音也冷了下去:“知道了。”
“三日后,等你手好了我便去。”
对面小姑娘的面上瞬间高兴起来,她弯了弯一双月牙般的眼睛,声音也是乖乖巧巧的:“那我等着先生来。”
她说完,眨了眨眼睛,忽然故意道:“已经许久没碰过箜篌了,既然先生要来,那看来这几日南鸢要好好练练。”
胤禛低头,只看见她面上不自然的情绪,与那两只缠在一起的手。
等人走后,他才算是笑了一声:“小骗子。”他浑身暴怒的情绪像是刹那间烟消云散开来。
梨园凉亭里日日传来雷打不动的箜篌声。
自己偷偷摸摸练了小半个月,她还当做他不知道呢。
苏培盛送完人回来,就看见自家爷坐在青玉描莲纹的烛台边,手捧着描金的紫砂壶具。
身侧的小火炉边热水烧开的咕噜咕噜响,屋子里泛着一股茶香。
苏培盛立在一侧,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自家爷一眼,见那模样,心情像是还不错?
他眉心一挑,放低声音轻声儿道:“爷,人送过去了。”
“人怎么样?”手中的茶香是上好的太平猴魁,胤禛举起插茶盏凑到鼻尖闻了闻,没喝。
苏培盛仔细想了想,才认真答道:“姑娘一路上都没说话,瞧着心情不是很好。”他默了默,又硬着头皮继续道。
“跟过去的两个丫鬟姑娘没要,已经被赶回来了……”苏培盛说到这里,已经不敢抬起头:“说……说是不用爷关心。”
“呵……”
胤禛听完倒是没生气,只将凑到嘴边的茶水一口气灌了下去,杯子落在桌面上,同时传来他一声轻啧:“年纪小小的,嘴巴倒是硬。”
苏培盛琢磨了许久,一时琢磨不出来爷这到底生没生气。
试探的看了一眼:“爷,您既然喜欢姑娘,何不要了她。”先不说旁的,就说那姑娘的容貌,别说是四阿哥府没人匹敌,就算是放在后宫,也是数一数二的。
想他当时看的第一眼,都直接愣住了。
再说了,那姑娘纯的跟个明镜儿似的,一双眼睛就没离开他家爷过,这样一个美人儿,还喜欢自己,要是自己早就将人要了。
“是她自个儿不乐意。”
胤禛抬手揉了揉眉心,身子往后一靠,这话说的平淡,既不恼怒,也不像是生气?
苏培盛眼睛一闪,爷这模样是放弃那姑娘了?他心中升起一丝可惜……这样漂亮的美人儿。
软塌上的人却是忽而传来一声儿轻笑。
四阿哥放下手,露出那双清冷的眼,眸子里的兴味势在必得:“可既然已经招惹了爷,那便不管她乐意不乐意了。”
哭的时候,她脑子里闪现出不少的版本,是该哭的撕心裂肺,还是该哭的嘤嘤动人?后来仔细回想,她阿姐写的信。
来往十几篇,她看了岂止上百遍?只怕都会背了。
虽她阿姐喜欢报喜不报忧,言语之间却也忍不住的透露过几分小女儿家的吃味,她说四阿哥宠爱李侧福晋,也时常去与她一同入府的郭格格那儿。
说她羡慕李侧福晋娇艳的如同一朵牡丹花,受宠程度有时候就连福晋都比不过。
又说,住在她隔壁的郭格格,生的极为貌美,一瞧就是个楚楚可怜让人怜惜的模样。
江知微写这些信的时候,叶南鸢是难过的。她阿姐那么好的一个人,在闺阁之中说的都是琴棋书画,也曾向往远处的山水。
却不曾一入了四阿哥府后,心中倒是只有了四阿哥,就连写下的只言片语之间都看出里面透露出的谨慎与卑微。
一切都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
叶南鸢抬起头,无声的落泪,她不出声,也不哼,只那眼泪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啪啪的直往下掉,哭的脸上的面纱都湿了。
可四阿哥这次却没再伸出手了。
刚一时之间情迷越了界,如今只任由她哭,也没在阻止过。
可最后,还是没忍住。
她皮子太白,太嫩,哭到最后眼尾绯红一片。
到底还开口求了饶:“你再哭下去,被褥都要哭湿了。”他垂下去的手指无声的摩挲了两下,无奈道:“若是当真觉得对不住,倒不如来帮我上药?”
小姑娘哭的刹不住车,奶声奶气的打了个嗝:“好。”
因伤在大腿,叶南鸢拿剪刀将旁边的布料剪开,只露出伤口来。
这道疤是那削尖的铁棍划伤的,足足有巴掌那么长,又因这一上午愈合又撕裂,伤口上的肉往上掀,血肉模糊的实在是有些触目心惊。
“肯定很疼吧。”
叶南鸢低着头盯着那块肉喃喃的问了一句。
心中却是在冷笑,疼吗?疼就好,江知微入他阿哥府不出一年便死在他的府中。
她知道消息的时候,比这疼千倍万倍!
“都说了不疼。”
胤禛淡淡道,最疼的骨头已经接好,看伤势也无大碍。腿上的划痕再大再重,对他而言也不过是皮外伤,虽是疼些,但今日这般凶险,这种情况已经算是万幸。
“真的吗?”
叶南鸢掩藏住眼中的恨意,撩起眼帘看着他。
屋内的烛火熄灭了两盏,隐约中只透出窗外的月光,她半跪在他身侧,整个人分外的娇小,乖巧又顺从。
她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
胤禛整个人靠在身后的床榻上,一只腿曲起。她就跪在他受伤的那条腿身旁,细软的腰肢往下弯。
低垂着脑袋,离得极近。
刚因奶娘来了怕被发现,头上的发簪已经全部解了下来,只有乌黑的如同绸缎的头发垂在脑后。
他搭在膝盖上的手一动,触手可及。
胤禛一想到这,伸出手指在那发丝上蜷了蜷,一直低着头上药的人忽然偏了偏脑袋,露出一张白生生的脸来。
雪肤,乌发,哪怕她蒙着大半张脸,也挡不住她眼睛里的光亮。
“是不是我弄疼你了。”她小心翼翼的,红着眼圈溢出一声鼻音来。
“不是。”他自然而然的放开环绕在指尖的头发,装作不经意的换了话题:“你身上太甜了。”她身上是甜,一股清甜的梨花香。
温婉缠绵之中却很是诱人。
“太甜了么?”然而小姑娘到底还是单纯,听见他说的还特意举起袖子闻了闻,那副认真的模样惹的他一阵发笑。
“闻出什么了吗?”他笑她。
“我……”小姑娘扬起脸下意识的像是要反驳,可一对上他的眼睛不知为何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悄悄地嘀咕了一声儿:“那……那我下次让奶娘不给我熏这个香了。”
说实话,胤禛说完之后就有些后悔了,摸了摸鼻子:“其实……其实这香还是很好闻的。”
小姑娘就抬头看着他,听见他说这话不知为何忽然羞了脸,默不作声的垂下脑袋,又继续给他上药去了。
只对着他的那只耳尖,已然红的滴血。
胤禛今日瞧见了不少她的模样,却是从未见过比她还要鲜活的女子,不过才一日的时间,初见时的理直气壮,怼人时的伶牙俐齿,哭的时候更是梨花带雨,惹人心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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