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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书院

精彩·尽在·无名()

“殿下,不出您所料,果然有人从中作梗。永乐宫的宫人卷宗前些日子被几只狸奴撕毁了。”

“何人指使?”李霁眼眸微敛,若有所思。

“荆淑妃”

李霁心中一默,里头涉及的人倒真是个个都不简单,万贤妃宫里的人,荆淑妃又牵扯了进来,她们早年间不对付,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李霁自是不会相信是荆淑妃所为。

所以,是谁在帮万贤妃?

而母妃病逝的真正原因是否与她们有关?李霁颇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眉心,江公公知道,往日里他这番动作便是不想让人打搅,但他还有一件事想同殿下禀告,所以没有立马退出去。

“还有何事?”

江公公斟酌着开口道,“昨日应小郎君”

话还未说完,李霁眼风一冷,周身充斥着不悦。

昨日吻上她的额间,到现在嘴唇上还残留着一抹细腻温润,是她体肤的触感,只不过稍纵易逝的瞬间隔了一日还是如此的强烈,本满心以为她会同自己一般,可她没有,她眼中带着懵懂与天真,却独独没有那一丝他想瞧见的欲。

他想要对等的真心,若是只自己一人自作多情,那倒也不必了。

“今后她的事,都不用回禀了!”李霁还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呕气,只知一颗尝试着与人柔软的心试探着去触碰未知,但却糟了决然拒绝,天之骄子般的人一身傲骨,怎会不要脸面自取其辱,大抵不过是一身倨傲在作祟。

江公公连忙应了一声退了出去,斑影从暗处悄无声息靠近江公公,“你怎么与殿下说的?”

江公公刚被李霁那么一声斥责,神思都还未缓回来,他怒瞪着斑影,“都怪你,每次只要你出现,总没好事”

江公公一细皮嫩肉的小公公,生气起来也没多大威慑力,斑影与他相熟,自是知道江公公的脾性,“小江子你也莫要怨我,将军那边的人叮嘱的事,本就顶为难的,我去与殿下说这算什么事?这不只能求你了吗。”

殿下与崔将军贺兰世子暗中结盟也有好些年了,所以斑影于其他两位主子手下的暗卫也囫囵混了个脸熟,崔将军手下的十四和十七,贺兰世子那边的十三和阿迁,也都一同完成过交命的任务。

所以十七过来同他说应家小郎君这件事,斑影也略思忖了一番,虽荒唐,却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毕竟作为殿下如影随形的暗卫,他虽没有立场去置喙殿下的决定,但也不愿看着殿下走上歧路。

江公公垂丧着个脸,崔将军乃是武将,哪哪儿都是生猛的,谁能想得到他还有这等嗜好。“你们也真是够大胆的,能想出这等法子,不愧为‘暗处的索命鬼’,我方才想同殿下说这件事,殿下立马变了脸,叫我以后都别再提应小郎君。”

“怎么回事?殿下前几日不都还对她热乎着么?”

“殿下的想法岂能是咱们能窥探的,约莫这小郎君惹怒了殿下吧。这就凑巧了,也用不着应小郎君伺候两位主子了,告诉十七去,将军爱怎么玩怎么玩吧,莫在殿下跟前提及那小郎君就成。”

等斑影走后,江公公才可惜的摇摇头,心里头酸酸的,他还是个小太监的时候,因着黑瘦,所以在宫里头没遭遇那等糟污事。可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以前在宫里,从小去了势的小太监多是生的粉嫩,没靠山的,只能任那些个有权势的公公亵玩,若是被玩腻歪了,便被转手送给其他人,更有甚者,比窑子里的窑姐儿还不如。

江公公看了一眼主子的书房,昨日他们在屋子外头,耳聪目明的,自是猜得到发生了什么,可惜了小郎君那仙姿玉容的冰雪人儿,被权贵看上了,也只有认命的份,若是赢得了殿下一两分怜惜,自会被庇护着,可谁让她糟了殿下嫌恶。

罢了罢了,小郎君自个儿还是听天由命吧,殿下心中除了权势与死去贵妃娘娘,哪还能分出心思给旁人?

兰荇捧着嘉让的披风,有些不太放心的往假山那处走去,夹道上便碰见了神色诡异的崔将军,夹道就这么一点宽,崔鹤唳生的异常勇武,兰荇只得往花草的缝隙里站去。

兰荇委身见礼,哪知过了片刻这人也没走,反而头顶一团阴影向她袭来。

“你便是应嘉让的通房丫头?”崔鹤唳心里头存着一丝邪火,方才那人贴着自己,眼眶绯红,浑身绵软,仿佛枝头一簇开到荼靡的海棠,只要轻轻一碰便会簌簌的坠落,脆弱得不得了。

想着方才确实是自己过分了些,不知如何面对那样挑逗自己的她,附一看到这个面熟的丫鬟,心底又十分不是滋味。

只想任性妄为,刻意为难她一番,崔鹤唳好似敲打的语气响起,目光多有不屑,“你既是他的房中人,也当知道她年岁轻,受不住诱惑。”所以。莫要以身份之便去诱惑她。

“奴婢愚钝,不知将军想说什么?”兰荇略一抬眸,便看着崔鹤唳那古怪的眼神,越看越像呷醋的妇人做派。且语焉不详,不知所谓。

崔鹤唳冷哼一声,这女人装得就像一朵什么也不知道的小白花,自己言尽于此,剩下的就让她自己领会。

兰荇一脸懵的看着阴阳怪气的崔鹤唳,好在他也没说什么便转身离开。

嘉让闻着兰荇寻自个儿的声,扶着石壁慢慢站起了身。

出了石洞,被冷风这么一吹,嘉让也清醒了泰半。她抹了一把眼角,将泪珠子拭净。

兰荇给她披上披风,迟疑的说道,“少爷,崔将军此人好生奇怪。”

“休要提他,坏胚子一个!”

不提还好,一提她便想起了方才在石洞中的场景,又气又恼又羞。

气崔鹤唳太恶劣,恼自个儿太稚弱,羞方才的冲动而为。怎么就偏偏做了个最蠢笨的举措呢?

都发生这样不愉快的事了,本以为崔鹤唳怎么着也待不下去了吧,嘉让没想到自己果然还是太年轻,结果一出去。人正好好的坐在主位上与阿爹谈笑风生,好似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气不打一出来,即便这样,嘉让也没有失了主人家待客的礼节,与阿爹说自己身体不适,在崔鹤唳眼皮子底下找了个理由便溜走了。

崔鹤唳大抵觉着方才太混乱,也没再去计较。

应有期看在眼里,觉着年年与崔鹤唳之间果真不寻常。作为父亲的直觉,总觉得崔鹤唳对年年不怀好意,这让他生出了担忧。

崔鹤唳人也见了,话也说了,如今这没了应嘉让在场,也没打算要久留,象征性的在席面上用了一些吃食便打道回府。

将人送走后,应有期将敏让叫进了书房。

“爹。”

“嗯,崔将军今日可有提及咱们府上何事?你细细说来。”

除却今日,崔鹤唳问了有关于应府的事,敏让都会事无巨细的说与父亲,颇有些炫耀的成分在里头。

“将军就问了年年住哪个院子,孩儿说了蔚然阁。”

应有期心中一顿,“然后呢?”

“将军问了一句蔚然阁在哪里”敏让这才有些生疑。

“你可有说?”

敏让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事,在父亲面前有些不知所措,“说了”

蔚然阁是当年应有期未出嫁的妹妹住的院子,布置构造都是按女子喜好来的,所以年年自然被安排进了后院的蔚然阁,反正是家中,所以并没有那般讲究。

既然崔鹤唳提起,也不知会不会有所怀疑,好好的一个男子,为什么住的却是女眷的后院。

冬狩的准备事宜繁琐,往年的京郊冬狩都是大齐尤为重要的日子。

而此次的随行名单,人员众多,四夷馆几名身份高的外族学子也赫然在列。

嘉让预感这几日要来癸水,所以要央了廖舟将自己的名字划去。也省得见到不想见到的人。

“应译员这不是为难我嘛?这一早定下的名单,可是已经呈上了礼部批审,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你我都担待不起的。”

毕竟是随皇帝出行,随行人员都是严格审查过的,嘉让自知理亏,便也不再多说,只得多带些棉布以备不时之需。幸而眼下是冬日,省去了日日洗澡的麻烦。

这日帝王出行,满京城的羽林卫浩浩荡荡护送着修文帝前去京郊,贺兰集作为步军都指挥使,身着玄铁甲胄,坐在高头骏马上行在队伍最前方,自是威风凛凛,雄姿英发。倒是崔鹤唳得天子厚爱,修文帝特赐仪仗,让崔鹤唳紧随其后,四皇子李霖颇为得意,看着面色不大好看的三哥,心里十分痛快。三位皇子虽养尊处优,但历年来的狩猎,几人约定俗成,自是一同乘马而行。

寒风烈烈中,秦王与四皇子暗暗较劲,倒显得李霁独树一帜。像个万事置身事外的仙人。

嘉让有幸坐在阿丹那的外学马车里,虽也冷,但总比寒风袭面来得好,是以,嘉让看着马背上仿若一株遗世孤傲的高岭雪莲般的燕王殿下,一时之间有些心虚。

那日在燕王府,他亲吻她的额间,虽有些害怕被识破,但终归是不讨厌的,甚至有些十分异样的感触,但自个儿又说不上来。

嘉让自顾自的想着心事,也没注意阿丹那下了马车,等阿丹那裹挟着一身寒气回了马车上,嘉让才发现他手中提着一盏小小的炭火。

“这打哪儿来的?”她寻思着他们也没带这些东西。

“我瞧这汤婆子热气散的快,你又冷得缩作一团,外面有一辆马车就落在咱们后面,我就去问马车主人要了一盏炭火。”

“炭火主人是谁?”

“好像是官家女眷”阿丹那说得自在,好似自己魅力无边一般。

“官家女眷怎么会同我们落在后面?”说着撩起了帘子向外看去。就见有两架顶顶气派的国公府马车并驾齐驱,就落在四夷馆的马车后头。

正巧里头露出一张芙蓉美人面,是贺兰颐。

“嘉让!”

纪澜灿闻声望去,只见贺兰颐极为欣喜,被叫到的少年露出一张犹若羊乳玉膏似的奶白面庞,在这寒气逼人的冬日,仿佛氤氲着缕缕羊膏乳的香甜热气,看得人莫名有些干渴。

纪澜灿的马车出了些问题,遂坐在定国公府的马车里,与贺兰颐共乘。她不动声色的打量马车里的少年,只觉着贺兰颐说的那个最好看的小郎君还真有其人。下意识的拿她与自己做了一番比较。最后得出:幸而是个男子,不然真会将自个儿比下去。

“贺兰小姐怎会落在四夷馆的后头?”这出行的仪仗都是安排好的,莫非她们出了什么岔子?

贺兰颐才不会说自己是有意为之,她半道上才知道嘉让也来了京郊,觉着太过无趣,所以假借闹肚子的幌子停一停,想来和嘉让搭搭话,没成想纪澜灿的马车出了问题,要和她来挤一挤。

她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毕竟自家哥哥还在前面用后脑勺盯着她呢。

“为了给你送炭火呀,我知道你的马车里肯定没有。”满心欢喜的叫侍女去询问,结果却来了个棕发蓝眼睛的外国佬。

“那多谢贺兰小姐了,外头冷,贺兰小姐莫着凉了。”嘉让看见一旁的纪澜灿,也微微点头示意。

刚想将脑袋伸进去,便看见了身骑骏马的燕王逆行而来。

寒风卷起他的蟒袍一角,吹得猎猎作响,而他轻握缰绳,眼神淡漠。

这不容忽视的天家气势,很快就引起了后面的一阵骚动。

嘉让定定的瞧着李霁,天儿亮得晃眼,他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视线漫不经心的落在嘉让的面上。

自那日拒绝了燕王,这样附一见到他,嘉让屏了几息,仿佛又闻到飘碎在空气中龙涎香潮湿的气息,还有那一日梦中遮天蔽日寂静的森林。

可最让嘉让无法忽视的却是李霁向她走来时,心绪渐乱的声音

她正想出口说些什么,只见燕王殿下缰绳微转,将马儿停在了定国公府的马车旁,对着里头的纪澜灿温和的说道,“纪小姐随本王来。”

嘉让看见小阖窗里那位明艳少女娇羞的面庞,心口忽而蔓延着一道晦暗不明的滋味。

就像是小时候在芝山上,被阿翁骗着咬了一口夏日里的微涩柑橘。

她不爱吃酸,一点点酸也受不得,所以印象十分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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