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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尽在·无名()
此文是我开,要想从此过,前章补起来。
翌日清晨,天边放了金灿灿的晨光,湛蓝的天空下飘着几朵依稀的薄云,天气晴朗。
阳光洒满房间,阮烟从梦中醒来,感觉是这几天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感觉到眼前有片很模糊的光亮。
前两周她试完婚纱,周孟言安排人带她去看了一个眼科医生,她现在每天都在服药,周末的时候定期过去检查。
医生说,她这种情况比较罕见,有点特殊,需要慢慢治疗,彻底恢复视力的时间尚不好论断。
不过她已经在渐渐接受黑暗,不会觉得难以忍受了。
阮烟侧了个身,手指在空中划动了几下,摸到了床边柜,而后拿起放在上面的首饰盒。
她打开盒子,摩挲着里头的平安扣,再次想起昨晚。
当周孟言把平安扣放到她手中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就像在做梦一样。
男人说他只是意外得知此事,而后猜到了她之前去书房问她拍卖会的目的,刚好人在德国就顺便帮她买了回来。
她以为他根本不会把与工作无关的事放在心上的。
对于他们之间,她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毕竟他平时真的太忙了,她感觉和他多说一句话,就会让他损失掉多少利润。
但是昨晚,他说以后这种事,可以提。这也算是包括在婚前协议中她的日常需要。她也不必过于拘谨,觉得这个会打扰、会冒犯,其实这对于他来说,都不算什么问题。
阮烟攥着平安扣,浅浅弯唇。
过了会儿,她下了床,由佣人伺候她洗漱更衣,而后下楼用餐。
今天是周日,周孟言在家,只不过他一个小时前就用了早餐,所以即便他在家,阮烟和他的时间线也很难撞在一起。
吃完后,婚纱团队来到家中,和阮烟确认了下这段时间所安排的,例如婚宴上的糖果,酒水等等。
阮烟的事情很轻松,就是听听看有没有不满意的,至于周孟言,除了给出婚礼邀请名单之外,基本不会过问婚礼的安排。
聊天的过程中,江承也来到家中,找周孟言。
婚纱团队离开后,阮烟没让佣人陪着,想自己在家中走走,感知一下方向。
走到二楼,她扶着墙,步伐缓慢向前,就听到二楼的会客厅传来交谈声。
是周孟言和江承。
她下意识要转身回头,突然就听到江承说了句,“周总,我查到给我发来太太和莘先生照片的人是谁了”。
阮烟忽而呆住。
会客厅里,周孟言坐在沙发上,闻言,抬眸看向江承。
“的确是阮灵小姐。”
男人闻言,眸色仍旧平静无澜,打开桌上的雪茄盒,江承在一旁缓缓道:“第一次咖啡馆里的照片,是前几天太太和莘先生见面,当时叶青也有陪同,是因为太太委托莘先生帮忙要到了邀请函。
阮灵小姐之前还发来信息说,太太和莘先生从高中开始认识,两人关系一直很暧昧,她说还曾经看到过莘先生早晨送阮烟回家,到现在为止都藕断丝连……”
周孟言闻言,似笑非笑:“那看来我昨晚的反应让她很失望。”
江承无奈,“阮灵小姐还真是持之以恒,觉得联姻的结果还可以改变。”
……
阮烟回到房间,回忆着刚才听到的对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阮灵私底下竟然偷拍她和莘明哲的照片发给周孟言?还说她和莘明哲之前是那种关系?
所以昨晚周孟言来拍卖晚宴,会和这些照片有关吗,他没有和她提出来,这是代表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她有点茫然。
阮烟一个人胡思乱想了许久,直到门口响起第三次敲门声。
“阮烟。”
男人低而沉的声音传了进来。
她听到周孟言的声音,立刻回过神,站起身,“……请进。”
男人推开门,就看到阮烟站在沙发前,指尖轻捏着裙摆。
她迟迟没听到声音,轻声问:“是……有什么事吗?”
“今天晚上有没有空。”
她点头,“有的。”
周孟言看向她,嗓音沉沉:
“晚上有个晚宴,你和我一起出席,要在外头过夜。”
-
阮烟不明白这场晚宴到底是什么,还需要在外头过夜,但既然是周孟言的安排,她也只能履行配合的义务。
傍晚,劳斯莱斯在家门口等候,阮烟和周孟言上了车。
虽说是在外面过夜,但是他说什么都不需要准备,到时候会有人安排好。
车子驶出市区,最后上了一段市郊的山路。
夕阳下,车子盘旋蜿蜒而上,开着的窗吹进清新的风,阮烟看不见,也能想象到周围是一片葱郁茂盛。
车里播放着舒缓的纯音乐,阮烟拳心时握时松,一直在想今早听到的事情。
她是不是至少得解释一下?虽然她和周孟言之间只是单纯的合约婚姻,但是这样一个莫须有的谣言她还是想解释清楚,省得将来流言四起。
过了会儿,女孩温软的声音在车后座响起:
“昨晚谢谢你替我解围……”
她解释:“我和莘明哲是高中同学,但也只是好朋友的关系,没有其他的。”她其实隐隐约约知道莘明哲喜欢他,但从一开始她就话里话外拒绝得很清楚了。
她说完,察觉身旁仍旧保持安静,她心生尴尬,忽而就听男人淡声开口:
“你没必要和我解释。”
她愣了下,就听到他继而道:“你和他之间有什么,和我们的合约无关,昨晚我解围,只是因为在外面我们是夫妻关系,你的名声会影响到我的名声。”
不管阮烟和其他人怎样,周孟言和她之间,只有最纯粹的利益关系。
阮烟半晌垂下头。
“……嗯,我知道。”
车内一路沉默。
最后,他们到了半山腰,车而后拐了一个方向,进入一段茂密的树林,路灯点亮静谧的道路,最后几幢矮栋别墅显现在眼前,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阮烟下了车,轻挽着男人往前走去。
别墅门口站着一对中年夫妇,女方穿着一件深蓝色礼服,眉眼温和,挽着丈夫,在轻声说笑。
等两人走近,翟镇伸出手来,熟稔道:“总算来了,我还怕你找不到地方。”
周孟言和他们握手,“这个地方确实建的有些偏,不过环境很好。”
“等今晚泡温泉的时候,你会感觉更好。”
“这位就是周太太吧?”秋安看向丈夫,“我之前就和你说,孟言今年估计要娶太太了,果然被我猜对了,还长得这么漂亮。”
周孟言和阮烟稍微介绍了番面前两位,后者和他们握手问好。
简单交谈几句后,翟镇道:“我们进去再聊,餐厅已经在准备了。”
四人往里走去,秋安热络地挽住阮烟,摆脱了两个男人,“他们两个谈的都是我们听不懂的,让他们自己走去。”
阮烟嘴角点起梨涡,“翟太太,您是苏城人吗?”
“欸,你怎么知道?”
“我外婆家是在苏城,能听得出您说话有带有那边的口音。”
秋安莞尔,“这么巧,那我们也算是半个老乡了,我是后来嫁给我丈夫后才来到林城的……”
阮烟在和秋安的聊天中,得知他们和周孟言认识许久,翟镇和周孟言的父亲早年间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是半辈子的老友,后来在周孟言刚接手梵慕尼的时候,翟镇如同长辈般照顾帮衬。
今晚来到的这里,是翟镇公司旗下刚坐落建成的高级温泉庄园。
以后会开放运营,但是目前还是封闭的,只有熟识的人才能来此,于是今晚他们就邀请周孟言带着阮烟前来体验一番。
用完晚餐后,翟氏夫妇带他们去到了客厅,秋安临时起意,对丈夫说要想跳支舞,就去放了一首曲子。
老式的黑胶唱片机播放出低沉而舒缓的音乐,像是回到了上个世纪。
秋安牵着翟镇,对另外两位热情邀请:“你们俩一起来跳舞吧?看我们跳可一点意思都没有,这么好的夜色怎么能浪费呢?”
阮烟怔了怔,想等着周孟言婉拒,谁知头顶落下周孟言的声音:
“要跳吗。”
他淡声询问。
她呆了一下,摆手,“不了吧,我这样可能不太方便……”
看不见,跳舞是件麻烦事。
秋安:“没关系,可以让孟言慢慢带着你,对吧孟言?”秋安不知他们的情况,还在撮合。
阮烟心间纠紧,一时间不知道回复,几秒后就听到身旁男人平润的声音:“走吧,当作是练习。”
毕竟两周后的婚宴上,他们还得跳舞。
阮烟闻言,也不好再拒绝。
耳边曲声悠扬,阮烟就感觉到手掌被握住,而后细细的腰|肢搭上男人的手。
她和他的距离靠近了几分,感觉腰间传来灼|灼的热度,她脑中的弦紧绷着,有点茫然无措,倏尔间,耳边就落下周孟言低醇的嗓音——
“先迈右脚。”
“嗯……”
阮烟学过跳舞,在他简单的指挥下,跟着他缓缓迈开步伐。
刚开始,她心中紧张,生怕自己踩到周孟言的脚,但是渐渐的,他的身体无声带动她的步伐,或许两人都会跳舞,所以之间有一种不由分说的默契。
跳舞中,最浪漫的就是对望对方的眼睛,感受彼此之间的情愫,但是他们之间,就只是单纯跳舞而已,连对话都没有,阮烟仿佛能想象到眼前人公事公办的神色了。
而男人的视野中,女孩杏眸微垂,唇边挂着很浅的笑,金色灯光下,白皙的脸颊如同釉色极好的瓷器。
好几秒后,他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
-
跳完了舞,因为周孟言和翟镇打算要去谈些公事,阮烟则被秋安带去了今晚休息的地方。
偌大的别墅中,有一间半露天的桃花温泉池,温泉是天然开采,品质极好,配合上一些好的药材,不仅能够舒缓身心,还能活血通气。
“这里很安静,隐私也做得很好,你今晚就安心泡,然后好好休息。”
阮烟点头,而后秋安就安排下人帮忙备好一切所需要的东西。
阮烟被带着走近温泉池,就感觉到一股腾腾的热气,伴随着桃花的香气萦绕鼻尖,微风卷了进来,卷起清脆的风铃声。
下人离开后,她褪去衣物,只剩下一件透明薄纱裙,而后慢慢下到温泉中。
水蒸气弥漫整个房间,温热的水浸过全身,她指尖挑动水面,就卷着瓣瓣桃花散开,手边则放着一盏桃花酿,她抿了一口,感觉甜丝丝的,带着淡淡的酒精味。
她闭上眸子,逐渐放松。
二十分钟过去,阮烟在水中泡得过久,渐渐感觉胸口很闷,脑中晕乎乎的,整个人有点难受。
她想起小时候泡温泉有晕汤的经历,就强撑着意识起身,拿起手边的浴巾,摸索旁边的座椅,谁知手刚扶上椅子,人就越来越无力,逐渐失去了意识。
周孟言谈完工作,回到今晚所住的地方,他手里拿着刚才秋安交代他带给阮烟的玫瑰精油,慢慢往有光亮的房间走去。
隔着一卷竹帘,他隐隐约约看到里面偌大的热气袅袅的温泉池,女孩背对着他靠在池边。
他没走进去,开口道:“阮烟,翟太太给你的东西放在门口了。”
里头没有传出回应。
“阮烟——”
然而还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他默了几秒,掀开半边竹帘,看到女孩趴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周孟言想到什么,眸色一暗,而后抬步走了进去。
他走到阮烟身旁,弯下腰,扶起她的肩膀,看到女孩阖着眸,如同昏睡过去一般。
他眉峰蹙起,将手臂绕到阮烟的膝盖窝下,把她打横抱起。
盖在阮烟身前的浴巾不经意滑落,女孩的胴|体展现在他眼前——
薄薄的纱裙过了水而贴在白皙如雪的肌肤上,欲盖弥彰,却让每一处姣好曲线都被清晰地勾勒过,如同毫无遮挡。
水珠从她绯红的脸颊滚落,到脖颈,而后穿过两道山谷中的溪流,再往下是不可言说的柔软春|光。
阮烟软软地靠在他怀中。
周孟言垂眸看着她,喉结一滚,一股情绪猛地冲上头顶。
午后,日光炽烈,阮烟终于从梦中醒来。
意识回笼,视野昏暗间,一股淡淡的无花果树香薰味飘来,她感觉到自己仿佛躺在柔软的床上,极其陌生。
她坐起身,去摸身上的衣服,竟然是件睡裙。
她记起昨晚最后失去意识前,有个男人走到她面前,叫她的名字。
而后她昏倒了就被带到这里?
一时间恐怖的猜想在脑中席卷而来,阮烟惊慌失措,掀开被子想去找自己的手机。
门口进来的女佣们见此立刻上前拦住:“阮小姐,您烧刚退,先躺着休息。”
阮烟更慌了,“你们是谁……”
“阮小姐,您先别害怕……”
突然,一个低醇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醒了?”
女佣纷纷颔首,退到一旁。
阮烟闻声,几秒后认出他就是昨晚最后见到的男人。
可她对他毫无印象……他怎么会知道她名字?
周孟言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般,下一刻他点开手机,抬步走了进来。
阮烟感觉到他走到身旁,捏紧被子往床头挪去缩成一角,“你们到底是谁……”
她心中刚闪过千万种可能,谁知耳边突然贴上一个冰凉的东西。
“先听电话。”
男人声音温润。
她还未反应过来,手机那头就传来声音:“喂,烟烟,是你吗?”
竟然是陈容予的声音。
“喂……小舅舅?”
“烟烟你醒了吧?感觉好些了吗?怪我昨晚刚好在忙没看手机,还好周孟言接到了你。”
周孟言?!
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让你接电话的人是舅舅的一个朋友,昨天刚回国,我就让他顺便照顾一下你,现在你就安心先在他家住着。”
她听到“回国”,猛然记起——
这不就是阮灵打算联姻的对象吗?
“烟烟,其他事你都不用担心,眼睛的问题舅舅也会想办法,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阮家那边咱们也不稀罕回去了……”
女孩听着那头说了一大堆,心才安定下来,最后她反倒来安抚他:“小舅舅,你别担心我,我没事的。”
陈容予听到她仍旧这么坚强懂事,心酸又无奈。
最后阮烟把电话递出去,男人接过,不知陈容予又说什么,只听到身旁的人应道:“嗯,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后,周孟言俯身捞起床头柜的手机,拔掉充电线,放到女孩手边,“昨晚你发烧晕过去了,所以直接带你回来。”
“身上的衣服是女佣换的,也是她们在照顾你。”
他淡声的解释打消她全部的疑虑,想起刚才那个反应,她脸颊发红,羞愧:“不好意思周先生,刚才是我误会了……”
她确实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情况。
“现在身体还会不舒服么?”
她摇头。
他看了下时间,而后言:“现在楼下正在准备你的午餐,你想先用餐还是先洗澡,都可以,佣人会帮你。”
“好的,谢谢……”
男人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阮烟选择先去洗澡,于是被佣人带去了浴室。
浴室里弥漫着香橙的味道,浴袍以及换洗的衣物备好折叠在一旁,她缓缓坐进浴缸,温水漫过她的身子。
耳边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佣人贴心的将所需用的一切都放在她手边。
在这陌生的地方,她竟感觉到安心,那个她从出声住到现在的阮家,却如梦魇一般。
真是个讽刺。
她闭着眼,想起往事。
她的生母和父亲阮云山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她原本的抚养权归母亲,可是因为母亲突发癌症,很快去世,所以她又被父亲接回了阮家。
那个时候,阮云山已经新娶了冯庄,一年后生下了阮灵。
阮烟的出现让冯庄心里膈应,害怕她分走了丈夫对于自己和小女儿的爱,在闹了许多脾气之后,冯云山答应等阮烟大学毕业之后就让她离开阮家。
因为阮烟从小身体就不太好,阮云山更疼她,因此冯庄表面上也装着更疼爱大女儿,对阮灵则十分严苛,阮灵自然开始讨厌这个姐姐。
而阮烟被蒙在鼓里,还觉着自己生活在幸福的家庭,有个很疼爱她的继母。
十几年过去,就在冯庄差点心软打算真心接受这个大女儿时,却突然发现阮云山在背地里给阮烟置办许多财产,即使女孩离开阮家也不愁生活。
冯庄得知丈夫这么多年还是偏心,加之自己和阮灵的利益被动,极其愤怒。
她心底再也容不下阮烟。
即将大四的阮烟,原本以为生活会一直平静下去,直到一个月的车祸发生。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出了事,她和父亲都在后座,司机当场去世,父亲变成了植物人,而她却意外失明。
她以为她会得到家人的关怀,谁知等到的却是冯庄彻底私下虚伪的面具。
她叫了二十三年的妈妈,却是恨她如骨的人。
她仍然记得在病房外听到冯庄和其他人交谈,“她瞎了不是活该吗,在阮家吸血这么多年,这就是报应。”
阮家有三子,阮云山是老二,他出事后,欧拉的董事长变为长子阮乌程,而冯庄趁此,把阮烟从家中彻底赶出。
而阮烟,自始至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
天色渐暗,霓虹渐起,阮家别墅大门敞开,里头一片热闹。
佣人摆放着鲜花和红酒,宾客递上生日宴的邀请函,被引入内。
二楼会客间,阮灵坐在公主沙发上,被造型师和化妆师围绕着,身旁还坐着几个女孩。
镶着宝蓝色细钻的吊坠戴在阮灵脖子上时,几个朋友都发出惊叹的声音,“这条也太好看了吧,和这裙子绝配!”
阮灵笑,“这条是专门为着这条礼服设计的,当然配。”
“灵灵,你今天可太美了,等会儿铁定把所有人都看呆。”
阮灵闻言,脑中只闪过一个男人的脸庞。
只要……他会喜欢就好。
都穿戴好后,冯庄走了进来,看着漂亮的女儿满心欢喜,阮灵小声问:“妈妈,周孟言到了么?”
冯庄点了点她鼻尖,“人家估计在路上了,瞧瞧你,等会儿可得矜持点。”
“哪里……”
冯庄聊完几句,走到楼下,就看到阮家长子阮乌程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抽雪茄。
她在一旁坐下,“大哥——”
阮乌程抬眸看她,“阮烟已经离开家了?”
“嗯。”
男人眼底划过几道情绪,没多问。
“今晚梵慕尼的周孟言会来,和灵灵说过了么?”
“她知道了。”冯庄道,“大哥不用担心,周孟言对灵灵有好感,这次肯回国谈联姻的事,基本上就妥了。”
话说周孟言对阮灵有好感这事,还是从外头传到他们耳里的。
只听闻某次宴会,周孟言的几个好友在聊天,刚好谈到阮家的二女儿,一阵夸赞后,有人询问在一旁看手机的周孟言,向来不评价女人的他却也点头称赞了句,众人暗地里震惊,这件事就此传开来。
所以阮家人听说,才会向周家提出联姻邀请。
而那头的回复是——有机会面谈。
阮乌程想到自己接管的欧拉马上就要不堪重负,闭上眼眸。
“希望能成功吧。”
生日宴开始前,阮灵就陪着母亲招待宾客。表面上看着是一场普通的生日宴,背后却有许多双眼睛盯着今晚那位最重量级的宾客,周孟言。
他在商界的地位无人不知,阮家有意无意对外透露联姻之事,早已掀起巨浪。
能和周家联姻是什么概念?
相当于有了最强大的靠山。
原本的欧拉摇摇欲坠,人人都躲,但如果有了周孟言的加入,阮家仍然是人人都想攀上点关系的名门望族。
得知今晚男人可能会到现场,众人翘首以盼。
阮灵走到朋友身边时,朋友连忙问:“阮灵,你说马上要娶你的那个男的竟然是周孟言?!他可是梵慕尼的总裁!天哪!”
阮灵点头,“是他啊,怎么了?”
“哇塞,金融大佬!我不是在做梦吧?”
“今晚我们能见到吗?”
“能呀,我妈妈邀请他了。”
听着朋友们的赞叹,阮灵感觉手中仿佛握着全世界最耀眼的珠宝。的确,如果能和他结婚,说出去是多么有面子。
这时有佣人过来叫阮灵去正门,她过去,就看到母亲和阮家的人一同站着。
“他好像来了。”
冯庄话落间,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入视野中,最后停在门口。
周围的人顿时停了交谈,投去好奇的目光。
阮灵握紧红酒杯,心脏怦怦跳。
下一刻,车门打开,一双黑色皮鞋踏了下来。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下了车,朝他们走来。
周孟言出差这几天,这几天,阮烟待在家中,闺蜜祝星枝也从外地回到林城来陪她。
祝星枝是阮烟的高中同学,两人相识多年,她也知道关于阮烟现在发生的事情。
周末上午,她就陪伴阮烟去看望在疗养院的父亲。
可能是周孟言嘱咐过的原因,她出门时,有助理专门开车陪同。
这家私人疗养院在林城某山的半山腰,空气宜人,风景秀丽,里面的设施也很高档,属于有钱人才能消费得起的地方。
阮云山成为植物人以后,就被阮家人送到这里来调养。
到了后,两人下车,助理道:“阮小姐,今天了解过了,阮家人没有来这里,你的行踪也不会透露给他们。”
“好。”
阮烟被护士领到了阮云山的病房。
她独自坐在病床前,听到医生说,父亲还是老样子,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医生离开后,阮烟握着阮云山的手,把脸颊贴在手心。
“爸爸,如果你能醒来就好了……”
或许她现在所遭遇到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她不至于对生活失去希望。
阮烟想起以前,小时候她喜欢吃雪糕,父亲经常从公司回来,都会给她带雪糕;每一次的家长会,他无论多忙,都会出席,总是对人骄傲地说这是他女儿。
她知道这世上除了他,再没有人会无条件的爱她了。
当初阮烟的爷爷一手创办欧拉之后,看到三个孩子的能力,最后把培养接班人的重心放在阮云山身上,因为身为长子的阮乌程,一直很讨厌他们家。
她之所以被赶出阮家,阮乌程没有任何阻拦,是因为他现在在公司站稳脚跟,需要笼络冯庄,控制她手中的股份。
而且她前不久意外得知,阮乌程似乎收买了这家疗养机构,不采用治疗手段,只保持现状,为的就是……不让她父亲醒来,好让欧拉的经营权一直在他手中。
而阮烟只能知道,没有任何能力阻止。
如果没有外来注资,阮乌程和冯庄很有可能会情急之下卖掉公司,直接拿钱走路。那父亲如果有一天醒来,面对这样的一切,该是一个多大的打击?
她闭上了眼,再次想起周孟言给她递的那份婚前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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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天从昨夜的铺满星辰,到翻起了鱼肚白。
阮烟睡得很浅,睡得断断续续,终于醒来后,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发呆,而是下床立刻走去洗漱,更衣,又扎起一个马尾,让自己可以看过去精神很多。
回到房间,她把床上放着的父亲送给她的项链收起来,而后走去打开了飘窗。
站在窗前,她眼皮察觉到微弱的光亮,心头浮现一句话——
今天周孟言应该要出差回来了。
只是她没想到走出卧室时,她竟然就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他提前回来了?!
男人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她,只是道:“洗漱了吗?”
“嗯……”
“下楼吃早餐吧。”
他声色平淡,仿佛一周前从未和她提过什么。
阮烟跟着他下楼,坐在对面,佣人端上了早餐。
他用餐,迟迟没说话。
女孩垂着眸,红唇微抿,半晌后,仰起头来。
“周先生,你前一周和我提到的结婚那件事……我想好了。”
男人停下手中的刀叉,看向她。
阮烟道:“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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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烟幻想过爱情,想择一人白首不分离,可是有些东西,她不割舍,就拿不到更重要的。
她这一周想了很久,到底要不要答应这个合约婚姻,她考虑过很多拒绝的理由,却每每想到父亲,而全然崩塌。
如果没有这次联姻,她可能就要亲眼看着欧拉大厦在她面前崩塌,她会一直被阮家踩在脚下,始终没有办法翻身,永远成为别人嬉笑的对象。
她清楚知道,周孟言是她唯一的稻草,也是欧拉的最后一根稻草。
以他的能力,可以帮助她夺回一切。
她说完,餐厅里安静了许久,男人淡淡的声音响起:“确定了吗?”
阮烟垂眸,拳心渐收,“……嗯。”
这个婚姻对她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山盟海誓的见证,只是一个互利共赢的交易。
周孟言慢条斯理切着餐盘里的鸡蛋,“婚前协议书的内容都看过了么?还没有需要补充的。”
她犹豫了会儿,鼓起勇气轻声问:“周先生,不好意思,我可以再求您帮一个忙吗……”
“你说。”
“结婚后,你可以接我父亲离开原来的疗养院,给他安排新的地方吗?”阮烟把阮乌程对父亲所做的事情告诉他,“我现在很担心我父亲,费用我可以先欠着,以后一定会还给你,可以吗……”
她听到回应,开始纠结自己是不是要求过高了,这个的确不是婚前协议的内容,他完全有理由不帮忙,“如果……”
男人开口截断了她的话:
“行,我会去安排。”
女孩心底的石头终于落了下,面露感激,“谢谢您周先生……”
其实对于他来说,是很简单不过的事。
他没应答,放下玫瑰金包边的餐叉,用纸巾擦拭完嘴角,站起身。
“吃完早餐来我的书房,签一下婚前协议。”
阮烟用完餐后,被佣人带去了书房。过了会儿,第三方公证人员来了后,两人正式签订下婚前协议书。
阮烟落笔前的那一刻,心中闪过万千思绪,最后还是坚定地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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