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冲冲地走了出来,气得冲胡子瞪眼的,不还意思,忘了我没胡子。看我如此生气,蕊儿很诧异,拉住我试问道:“小姐,我怎么觉得你真的变了呢?以前你从不会跟人家争执,就算人家对你无礼,你也会默默无声地离开,息事宁人,可现在……”我接着她的话道:“现在不想大家闺秀了对吧?更像市井的小混混对吧?”听我如此说,她略带害怕地低下头,担心我会责骂她。
我用食指戳着她的头道:“傻丫头,怕什么,我不会怪你的,对了,你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她眨着眼睛微笑道:“我更喜欢现在的你,现在的你很随和,很开朗,也很开心。”我蹦蹦跳跳道:“那就好,我也喜欢现在的自己,对了,以前的我到底怎么样的呢?”她不再害怕我,坦白道:“以前的小姐虽然很端庄贤淑,温婉大方,可是我却看你一点也不开心,整日眉头紧缩的,不是临窗发愣,就是低头默默流泪,就像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点也不开心。只有在弹琴吟诗作画的时候,才能看到你绽放一丝笑颜。”
没想到这大家闺秀的日子竟是这样的憋屈,真是标准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可不能重蹈她的覆辙。我一脸惊讶道:“原来以前的我这么不开心呀,从今天开始我们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她也喜笑颜开,我们相视而笑,转身向前。正在我转身的瞬间,我不小心撞到了三四个地痞流氓,为了不惹事,我客气地赔礼道:“不好意思,碰着各位公子了,请各位公子见谅。”
我想他们施礼,拉着蕊儿转身向前走。可他们哪能善罢甘休,将我二人团团围住,秽言道:“小妞,长得挺漂亮的哟,这样就想离开了,要想大爷们原谅你,就陪大爷们去喝杯酒,陪大爷乐乐。”说着就毛手毛脚起来,我甩开她们的手道:“哪来的臭流氓,本小姐也是你们这些粗手粗脚能碰的,给我放开你们的臭手。”可他们更来劲了,哈哈大笑互相对视道:“哟,这小妞脾气还不小,不过本大爷就喜欢这样的倔妞,我还就不信,你个小姑娘能斗得过我们几个男子汉。”
我唾弃道:“就你们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男子汉,我看你们是乌龟王八蛋。”他们不但没怒,反而更来劲,起哄道:“爷们要是王八蛋,你就是王八婆,我们天生一对。”我气得瞪大眼睛,这时蕊儿也开始镇定了,看我们实在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道:“我们是慕容府的,她是慕容小姐,我相信你们也不会和慕容家做对吧?”
他们一人假装害怕道:“我们好怕呀,谁不知道莫容小姐终日呆在闺房里,弹琴看书,你们要冒充也找个靠谱的行不?”哇塞,原来这古代人也会说“靠谱”,真前卫呀,妈呀,性命攸关之时,还有空想这些,眼看着找也不管用,蕊儿士气瞬间崩塌,缩在我身后,也许是因为年纪太小,也许是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突然她意识到她应该站在我面前替我挡着,于是战战兢兢地挡在我面前。
另一人道:“哟,还懂得护主呢,有胆识,大爷喜欢,来小妞给大爷笑一个。”说着就要碰着蕊儿的下巴了,我一手打开他的手道:“混蛋,拿开你们的臭手,有什么事冲我来,是我撞着你的,跟她没关,放她走。”这时,大街上已经围满了人,可是谁都不敢站出来,谁都害怕这几个地头蛇。
他们七手八脚地向我们碰来,我乱七八糟地挥舞着双拳,尽量不让碰到我们,可是终究还是抵不过他们四个,他们两两拖着我们向前走,我们大叫着挣扎,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喝道:“住手,放开她们。”昔日粗布麻衣的王璟瑄,如今已是华服在身,玉带束发,银簪插发,眉宇威严,一副器宇轩昂、英俊潇洒样子,临风而立。
他略带愤懑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强抢民女,还把王法放在眼里吗?天子脚下都敢动土。”领头地道:“哪来的臭小子,竟敢管本大爷的事,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说着,就摩拳擦掌地想要教训他,正在他们的拳头将要挥向他的脸庞时,一个眼尖的人叫道:“这不是驸马爷吗?”另外两个人也附和道:“是呀,就是驸马爷,我前几天才见过他。”这几个流氓听到这话,赶紧收了手,拱手陪笑道:“驸马爷,小的有眼无珠,冒犯您了,请你念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就饶了小的们吧?”
看着他们跟先前判若两人,一副奴才样,心里的怒气瞬间消散了不少。王璟瑄面不含怒,亦不含喜,还是平静地盯着他们,看他没有反应,他们更加卑躬屈膝地向他求饶,他平静地望向我,道:“不是我饶不饶你们的问题,是看慕容小姐要不要原谅你们。”看他证明了我的身份,这几个地痞流氓瞬间目瞪口呆,跪倒在自打自己脸道:“慕容小姐,我们是王八蛋,我们有眼无珠,我们大胆包天,求您大人大量,原谅小的们这一遭吧,小的们再也不敢了。”
看他们这样子,心里顿时舒坦了,也就宽宏大量道:“以后要是敢再欺负别的姑娘,我慕容府语凝定不会饶了你们,这次就饶了你们,还不快走,看这里们就心烦。”他们识趣道:“谨遵慕容小姐教诲,小的们再也不干了。谢谢慕容小姐,谢谢驸马的不杀之恩,小的们告退了。”看他们像过街老鼠一样逃窜,我忍不住捧腹大笑,蕊儿也跟着笑起来,王璟瑄那平静的脸也终于露出了微笑。
我走过去对他说:“王公子,不,现在该叫驸马了,驸马,谢谢你哦!”我以为他会很喜欢这个称呼,可是我看到他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脸有些僵硬,说:“不用谢,就算不是你,我也会出手相救的。”我不以为然地“哦”了一下。他问道:“慕容小姐,准备去哪?要不和在下一起去玉琼楼吃顿饭吧,我还应该好好谢谢你呢?”我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他没有及时解释,抬步向前走,我和蕊儿互望一下,小步赶上去,跟着他走进了玉琼楼。
店小二看到我们穿着锦衣华服,一脸谄媚地迎上来,微笑道:“几位客官,楼上有雅间,几位客官请随小人上来。”我们跟着他一起走上了楼,在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店小二沏上三杯茶,笑着道:“几位客官想吃点啥?这是本店的招牌菜,几位客官要不要试试看?”我看着他手上的菜单,很多菜我听都没听过,我也不知道到底哪个好吃那个不好吃,缩回手,递给王璟瑄说:“我不常在外面吃,还是你点吧,我不知道什么菜好吃。”
他拿起菜单,认认真真地点了很多好吃的,能大饱口福了,当了驸马就是不一样,有钱了可以想吃啥就吃啥了,那我还客气啥,看蕊儿站在我的旁边,没坐下,我拉着她坐在我的隔壁,宽慰她无拘无束地坐着。我看向王璟瑄道:“为什么说要谢我呢?”他略带不好意思地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送了我一份见面礼吗?本不该转送给别人,可我没有什么好送给公主的,突然看到上面写着染发膏三个字,我就觉得那可能是送给公主最好的礼物,所以,我就把你送给我的东西转送给了公主。所以才赢得了比赛,既要谢谢你,又觉得十分惭愧。”
听他这么坦诚地说话,我不在意道:“谢意我收下了,歉意就免了吧,送给你就是你的了,随便你怎么处置我都不介意。这么说来,我还成了你和公主的大媒人了,那你是该好好谢谢我了。”看我毫无怪罪之意,他放心了,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转瞬又眉头紧锁,这个人真是阴晴不定,好歹也来个天气预报吧,也让我有个预先准备吧。
看他愁眉不展,我玩笑道:“现在你可是临安城里最让人羡慕的驸马,干嘛还愁眉不展的?”听我这样说,他叹口气临窗而立道:“我本想凭借我自己的能力,满腔的才华,他日金榜题名,衣锦还乡,光耀门楣,可如今却背负着攀龙附凤的骂名而平步青云,我心有不甘。”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原以为他会为即将取到一个天下最美的公主而高兴,会为成为天下都向往的驸马职位而高兴,可没想到他却如此地不甘和失落。或许这就是怀才不遇的无奈之感吧,因为文人墨客总会有那么一丝清高自诩。
看着他有些清瘦的身影,我想这是个多么有志气的青年呀,纵横书海十几年,原以为可以凭借一身才华施展抱负,却不料只因为选上驸马才入了仕途,这是一种怎样的凄凉语悲哀。如此才华,可惜生错了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