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薏苡便想着要去找繁纪,但是觉得找他之前或许应该去看看花扶,毕竟昨天花扶救了她,还因此受了伤,于是便朝着花扶家走去。
刚刚能望见花扶的家,便远远的看见他的身影。
他背手低头,好像又在沉思着什么。
在这里碰到他,还真是让薏苡的心又酸涩了一下,突然就觉得自己应该马上跟他说出自己的心意,一刻也不能耽误。
薏苡来到繁纪面前,繁纪看着她,薏苡忽然觉得繁纪的眼有着太深沉的颜色,看不清读不透。
“繁纪。”她叫了他的名字,不是公子,繁纪微微一笑,等待她的下文。
“我有话对你…。”
屋里突然传来阵阵痛苦的呻吟声,繁纪转身朝屋中方向看了看,回头对薏苡说:“进去看看她吧。”
“哦,哦,好。”薏苡的话愣被憋回去,繁纪转身,薏苡也跟着进了屋。
进了屋中看见花扶躺在床上,脸色不太好,咬着嘴唇好似在隐忍着什么。
薏苡开口:“花扶,我来看看你,昨天,真的谢谢你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什么的,你没事就好。”花扶冲薏苡笑笑。“正好,薏苡来了,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帮你。”
“那能麻烦你帮我给伤口换一下药么,今天还没有换。总让繁纪给我上药终究是不好的,所以麻烦薏苡你这几天给我换下药可以么?可能有些脏,怕你会嫌弃…。”
“我不在意,这其实是我应做的事。”薏苡笑笑,可是听了那句‘总让繁纪给我上药终究是不好的’怎么那么不舒服呢,但还是笑着回了花扶的话。
“那,真的谢谢你。只是…昨天大夫随身带的药不多,给我开了方子,要我今天找人去他那里抓药,今天没有可换的药了。”
“那我去给你抓些药回来。”薏苡转身就要走。
“那怎么还好意思麻烦薏苡姑娘!那个大夫的家在碧源台北侧,离这里有些远,已经让你每天帮我换药了,怎么好意思还让你帮忙跑腿。”
薏苡愣了愣,屋里三个人沉默了一阵。隐含的意思已经够明显,繁纪微蹙了下眉,心想无所谓,“我去抓药吧,你好好照顾她。”对薏苡点点头,转身离开。
“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薏苡姑娘很聪明。”花扶虚弱的撑起身子。薏苡上前扶住她:“还是不要乱动的好,小心拉扯到伤口。”
“薏苡,你总是这么好心,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温柔体贴。所以,我的心情,想必你也是能够理解的。”
花扶抬起头,对上薏苡的目光。
“我爱繁纪。”
听到这话,薏苡扶在花扶身上的手不由的紧了紧。
“我知道你也爱他,我想请你放手。”
薏苡抿了下嘴唇:“那为什么放手的人不是你呢?”
花扶笑了笑,笑中仿佛参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与无奈,转瞬即逝,薏苡似乎觉得那是自己的错觉。
“就凭繁纪他,根本不爱你!”
这,的确是真的,薏苡知道繁纪不爱她,但是他就爱花扶吗?
“他说,我长得跟他儿时喜欢的一个小女孩很像。气质、感觉很像,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很像。爱好做的事很像。”花扶说到这里幸福的笑了;“呵呵,就连名字都只差一字。”
薏苡攥着的手握得更紧,指甲嵌进自己的手掌里。原来,眼前的花扶很像那个他在练字时一直都在写的‘花菱’。难道她要输给这个理由?
“难道,在繁纪的心中,你甘愿做一个影子,一个替代品?”
“又有什么不好么?爱是不需要自尊的,要自尊的人,舍不得放下自己的人,是得不到爱情的。而且,我也不准备做一辈子的影子,那个人已经死了,眼前活生生的我,才是最现实的。我相信终有一日,我会将繁纪的心完全占据,而那个花菱,也许到时候繁纪早就将她忘了。”
看着眼前面无血色却语气笃定的花扶,薏苡觉得原来这个女孩的心是这么勇敢,也是这么强势,占有欲这么强烈,自己曾经从来不曾注意到过,她也从不曾表现出来。
“他虽是外族,不管他会离开还是留下,我会一生追随他。”
薏苡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看她一脸的幸福模样,模糊了她的眼。
花扶看了眼不说话的薏苡,突然翻身下床,咕咚一声跪在薏苡的面前。
薏苡一惊,忙要上前去将花扶扶起。花扶却死死拽住薏苡上前的手,身上的伤口因为拉扯又开始渗出血迹来。
“你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你的伤口又要裂开了!”
“薏苡,薏苡,我求你,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你!你快起来,不要这样!”薏苡预感到花扶要说的话,她不想听。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
吃软不吃硬的。
“不,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薏苡,我求你,求你成全我!”花扶泪水不断涌出,她跪着,抬头看着薏苡:“薏苡,我会比你更加爱繁纪。所以让我在繁纪身边吧,求你不要介入好不好?”
“你为什么就这么肯定我的爱意不及你的情深?”
“就因为我一无所有!我会用我的全部来爱繁纪,而你所拥有的,却比我多太多太多。你我都是孤儿,可你还有一个前程无量的弟弟,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师傅,有姒衣衣这个心意相通的朋友。而我,从小无依无靠,我能活下来,都是人们善心的帮助。可靠人接济的日子,终究是不堪的!我要装作乖巧,装作懂事,我要讨好,讨好邻居伯伯,讨好村中大夫,讨好南岸渔民,讨好你和姒衣衣,呜呜…”花扶再也说不下去,泣不成声。
如果说这种心情别人无法体会,但是薏苡不会,她最能感同身受。也许花扶的确比她过得辛苦,但是谁又能了解她的苦呢?
但薏苡的心终究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