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健又是一愣，原来竟是为了这个原因么？他微微一笑：“我本是将死之人，你即使不杀我，我也是快要死的。”
小李子却嚷道：“这什么破规矩啊！我也见过了，难道你也要杀我么？你一生下来，就被你爹娘见过了，难道你也要杀掉他们？妖女果然是妖女！”
云梦蓦然转头，眼中杀意陡现。
小李子早就见识过她的厉害，被她盯了一眼，一股寒意直袭心头，但此时仗着她无力出手，仍然强道：“怎么不是？也不知是谁说要报我主子救命之恩，没想到说这话的人倒险些要了他性命，这怎么不是妖女？”
云梦冷哼一声，终于偏过头去，默然一会，低低地道：“好，我先报了这救命之恩，再杀你们便是！”
“你……”小李子瞪眼，正要再说什么，忽然间肖健一阵剧咳，又吐出几口血来。他顿时顾不得与云梦斗嘴，急唤道，“主子！主子！你怎么样？”
肖健先是久战，其次失血，后来再中一掌，受伤颇重。刚才喂下去那一丸药，原是压制他体内奇毒的，却不是专治内伤的。这时几口血吐出来，神情又见委靡。
不知什么时候，云梦也在盯着他细看，这时有些疑惑地道：“我适才这一掌不过两成功力，怎么伤得如此之重？”
小李子怒道：“妖女！你还有脸说！我家主子一点内力也无，哪里受得住你这一掌！”
“一点内力也无？！”云梦吃了一惊，脱口道，“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小李子又道，“主子自小体弱，不能修习内功。只不过暗器和轻功好一点，你还当他是天下第一么？何况他早就毒侵心脉，经络皆损，原本就……就……”说到最后又是泪光盈盈。
“小李子！”肖健这时意识涣散，却低低喝了他一声，像是要阻止他再说下去。
云梦愣然无语，半晌，动了动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轻轻一扔，骨碌碌地滚到小李子身侧。
小李子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这是什么？”
云梦敛眉一叹：“元莲丹。”
“元莲丹？圣雪宫的元莲丹？”小李子拾起瓶子，不敢相信地问道。
江湖四大组织——雪、月、风、花，圣雪宫位列第一，是势力最庞大，也最为神秘的一个。世人只知它是杀手组织，所接任务从不失手，却从来无人能知它位于何处，由谁领导。
只听云梦淡淡答道：“不错！这药对治疗内伤极有奇效，你喂他吃了吧！”
“不可能吧！你会这么好心？再说了，这东西千金难求一粒，你怎么会有？”小李子怀疑地道。
云梦冷笑一声：“信不信随你！”
小李子见肖健双眼闭阖，气息渐弱，不得不一咬牙，拔掉瓶塞，一股清香溢远之气扑鼻而至。倾了倾，倒出一粒拇指大小的药丸。那药丸呈半透明状，通体淡绿，极是好看，一倒出来，更是芳香缭绕。看来不似有假。
犹豫了一下，他终是将药丸喂入肖健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肖健原本已经意识模糊，这时只觉一股清气由喉而入，进得体中立时弥散到四肢百骸，胸前的疼痛立即缓解，人也再次清醒过来。
睁开眼，只见小李子欢呼一声：“果然是真的！”
“你喂我吃了什么？”他动了动，竟然觉得失血引起的疲软乏力也好了许多。
“是元莲丹啊，主子！”小李子喜色盈动。
肖健一愣，立刻看向云梦。她正神色莫辨地看着他，眼中似乎流露出一丝关切之意，见他清醒，却又冷哼一声，别开了脸。
“原来你竟是圣雪宫的人么？”他的目光中多了一点了然。
“不错！我是圣雪宫的人，也的确是你口中的妖女！我早说过，我不是什么好人。”她冷漠地答道，“怎样？是不是后悔救了我？”
肖健这时已经能勉力坐起身来，低头看了看身上白衣，像是极为惋惜地摇摇头，随即抬头笑道：“怎么会后悔？圣雪宫哎，江湖四大组织之首哎！这多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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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已经烧了大半个时辰，火势终于渐渐弱下去。此时将近黎明，天色微微发亮，现场一片狼藉。几位枉死之人的尸首已经淹没在大火里，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敌方的人。
云梦盘膝而坐，运功逼毒。肖健服下元莲丹，一柱香的功夫，已经能在小李子搀扶之下站起身来。他摇晃着走到那领头人的尸身前，蹲下身，揭开了他蒙脸的黑布。
“是他！”小李子惊呼一声。
原来眼前这人赫然是两次与小李子遭遇的大理寺捕头，林明！
肖健却未与他打过照面，这时偏头问道：“谁？”
小李子挠头：“昨日去买药之时，就是他率人拦住了我。咦，他明明是大理寺的人，追捕逃犯干嘛要穿成这样？不对呀，他既然知道妖女与我们一道，又何必放我们出城？啊！他明明是知道主子身份的……”
“他知道？”肖健眉头一皱。
“呃……是……我给他看过……”小李子支吾着道。原来在医馆门口遇阻之事，他并未与肖健细说。
肖健淡淡瞥他一眼，颇有些不以为然的意思，但终究只是摇了摇头。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自言自语地道：“难道竟是……”话未说完，忽然之间一阵大咳，像是一口气堵在胸中顺不过来。
小李子手慌脚乱地帮他拍了好一会儿背，才渐渐平静。
“竟是什么？”云梦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正紧紧盯着他。
肖健怔然转头，目光中流露着一种悲哀无奈之色。
识得他以来，只有见他或嬉笑或跳脱，却不曾见他有过这种神色，云梦顿时一句话噎在口中，忽然问不下去。
但这神色只是稍纵即逝，片刻之间，他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喘着气，却笑道：“难道竟是见了本公子非富即贵，因此私下里跟来谋财害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