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莲丹虽有奇效,毕竟不能完全治愈内伤。倘若换作其他寻常习武之人,自行运功疗伤便可,但肖健却偏偏毫无内力。
这时他咳嗽已止,怔然无语,半晌忽然又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是十分开心:“唔,你的剑那么快,死在你手上应该没什么痛苦吧?”又点点头,“不错不错!总比毒发而亡来得好!”
“闭嘴!”云梦索性闭了眼,不再理他,专注运功。
肖健嘻嘻一笑,不再出声。
小李子就算再笨,这时也知道云梦是在替他疗伤,于是退开一旁不再说话,又时时看着马车之外,看是否引起飞龙帮等人注意。
约摸过了半柱香时间,云梦忽然深吸口气,缓缓收功,随即摸上肖健脉门。
“现在怎样?”她一边探他脉搏,一边仔细地盯着他看,戴着面具,完全看不出气色好坏。
肖健心中一阵温暖,瞥见她额上有细密的汗珠,不由自主地抬起袖口,替她轻轻擦拭。
甫一抚上她额头,云梦先是一怔,随便别开头,松开手,退回自己位上去。心头突然一阵狂跳,脸上却没甚表情地道:“看来是好了。”
肖健的手僵在半空,只得讪讪地笑了两下:“果然内力深厚,内力深厚呀……”一面说着,一面把刚才带血的帕子收回怀里去。
云梦淡淡地瞥了一眼,状似不经意问道:“你这奇毒是怎么来的?难道,果真无药可救?”
“比真金还真呀!”肖健轻叹一声,“这是娘胎里就带来的……”
“难怪这毒在你体中像是与生俱来……”她沉吟着道,忽地一惊,“你说从娘胎里带来,那么,这毒竟是下在你娘亲体内?那么她……”
他笑了笑,目光里有一种深切的悲哀:“是,我娘在生下我之时,就亡故了。”
她垂下眼帘,默然不语。
男子无声地发出一声轻叹,随手放下报纸,修长白皙的手指抵上眉心轻轻揉捏,眉宇间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疲倦之色。
他闭眼歇了片刻,睁开眼来,目光里又是一片清冷。随即,优雅地端起咖啡,浅浅地抿
云梦抬起头,注视他跳跃着阳光的双眸,唇边神采飞扬的微笑,突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他照亮了一般。心中的某一处,似乎被轻轻地触动了……
忽然之间,只听外面马儿长嘶,马车猛地停住。云梦猝不及防之下身子一倾,肖健下意识地双手一揽,两人双双滚倒在软榻上。
她整个人扑在他怀里,被他的温暖气息所淹没;他被她压在身下,双手恰好环住她纤柔一握的腰身。
彼此的唇上都有了一种柔软的触感,所不同的是,肖健触到了一点点清新的凉意,而云梦闻到了一种交杂了血腥与药香的奇异味道。
她略略地撑起身,正对上他流光潋滟的双眸,神色间似乎有丝茫然;他怔怔地看着她,无意识地舔了舔唇瓣,仿佛还在回味那触感。
“啊!你你你……你们……”小李子一声怪叫。马车停住时,车里唯他早有防备,稳住了身子。这时张大口,瞪大眼,指着面前两人,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外面的人不知里面的情况,只听余春明扬声道:“请东方公子下车。”
云梦腾地一下跳起来,一眨眼的功夫已经闪出车外去。
肖健定了定神,清咳两声,这才缓缓坐起来,没好气地瞪了还在发呆的小李子一眼:“看什么看?还不过来扶你主子一把!”
小李子“啊”了一声,手忙脚乱地过去扶他,想了又想,终于压低了声音问道:“主子,你不会喜欢上那个妖女了吧?”
“噗……你要死啊!问这种愚蠢的问题!”肖健狠狠地敲他一记,“还有,以后不许大惊小怪,听到没有!”
顿了顿,又道:“还有,刚才的事立刻忘掉!”
再顿了顿:“还有,不准再叫她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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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外面匆匆走入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神情似乎十分焦急。他的视线在餐厅里略扫一圈,最后落在喝咖啡的男子身上,眼睛一亮,快步走近。然而,就在离他还有几个座位远的时候,一名身着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不知从哪个角落闪身出来,一抬手将他拦住。
余春明微微一笑,拱了拱手:“公子请!”说着身子一让。
肖健举目看去,只见一条崎岖的石道,仅容两人并肩而行,在青绿的林木中蜿蜒向上,也不知延伸到何处。再抬头仰望,目光穿过茂密的枝叶,能看到白云掩映之间,似有房檐屋顶,若隐若现。
原来这飞龙山,是由两座相连的山岭组成。两山一高一低,山脉起伏之势,恰如蛟龙腾飞之状。此刻众人已经来到两山相接的垭口,剩下的路程,想必是通往建于山顶的飞龙帮总寨。
肖健转眼去瞥云梦,只见她自下了马车就静静伫立一旁,脸上神色淡漠,看不出是喜是怒。想起适才车中一幕,不禁仍有些不太自然,于是清咳两声,招呼道:“云梦,我们上去吧!”
她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再无他话,举步便走。肖健摸了摸鼻子,耸耸肩,快步跟上。紧随其后的是余春明,小李子取了随身包袱,也跟在后面。
俗话说“看山跑死马”,看来仿佛拨开白云便触手可及的山顶,一行人走了小半个时辰,石道仍是向上延伸。
起初,只是在林木中穿行,慢慢的,林木渐少而山石渐多,飞龙山风光毕现。只见山腰以下秀色葱笼,草木苍翠,山腰以上地势突然拔高,乱石嶙峋,绝壁如削。再走得一阵,云雾四起,越来越浓,沾衣欲湿,连脚下的路,也朦胧起来。
肖健轻功虽好,体力却弱,这时便显得有些吃力。余春明在旁频频注视,心中疑惑渐生。
“余堂主啊,我说你这飞龙山,也太高了点吧?”肖健一边掸去衣上的水珠,一边夸张地喘了两口气,“不瞒你说,本公子前两日一时不察,受了点暗算,现在伤势未愈呢!再这么走上半个时辰,那就不是我不肯上山,而是上不了山啦!”
动静。
进来的人心中一紧,但还是硬着头皮快步走近了,简洁而快速地道:“刘氏传媒不知怎么得了风声,知道是我们安氏在对他们进行收购,结果找上了董事长……”
肖健瞥他一眼,叹息一声:“难道就没有其他路能上去?就算不坐马车,能以马代步也行啊!”
余春明心中暗道:“是了,原来他是假装体力不济,却是为了探明这个。”于是笑道:“公子有所不知,飞龙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上山只得这一条盘龙道。正因如此,津县官兵几次来犯,却难奈我何!”言辞之间,颇有得色。
“哦,原来如此……”肖健脸上故意显出失望的模样来。
话音未落,一直走在最前的云梦,突然止步,一扬手,沉声喝道:“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