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书院
】
夜幕降临,灰蒙蒙的天空缓缓升起一弯新月。
银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万攸攸身后映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许是有夜风也跟着月光吹进了成为了可恶的侵略者,因为它吹动了那个美丽的影子,因为它,那影子才会颤抖。
万攸攸心里想着白天的事情,一切都太过于巧合。
刚从监狱里出来,就遇到了一群歹徒。
他毫不犹豫挡在自己身前受伤,流了很多血。
记忆里似乎很多画面都是这样,已经说不清是巧合还是他从小受训脑袋里条件反射就是这样要把她护在身后。
女人缓缓起身,却并没有去开灯,而是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落地窗前。
极目望去,高楼下是一个偌大的游泳池,
她已经从灯塔的地方回到了悦府,看似没有那么孤立了,可她还是没有自由。
淡淡的银光投映到水面上,又给她的心增添了一丝凉意。
她忽然从水面上看到了父亲的脸,耳边也顿时响起了他最后那句话。
不要怪万尊。
不要怪他……
为什么?
难道,爸爸有什么事没有告诉她吗?
可是,曾经,是她的错。是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她做不到不去计较,她做不到。
爸爸说要让自己振作……
她是万重山的女儿,她一定要振作。
其实这次探监万重山的话并不多,于万攸攸而言却最是有效。
万尊也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这样安排。
月光下的万攸攸紧紧咬着嘴唇,爸爸的话,让她内心深处油然而生一种顽强的生命力。
她暗暗攥紧了拳头。她在心里发誓,
她不能就这样倒下去!
‘嗵——啪’
房门忽然被推开,紧接着灯光亮起,
突兀的灯光有些刺眼,让女人不由眯起了眼睛。
万尊今晚不在,一个女人站在门口。
她也被带来了悦府,下令不许离开。
现在万尊受伤了,上次麻药的事情暂时也就搁置。
梵妮听说万攸攸回来了,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来嘲讽她。
现在在看到这个女人,万攸攸心里已经有了防御麻木的感觉。
今天她特意穿着睡衣,红色丝绸的吊带裙,刻意营造出一种朦胧暧昧的感觉,仿佛,万尊早就跟她是那种关系。
她将手中的铁饭盒优雅地放在地上,看着病床上羸弱不堪的女人边拍手边笑:
“几天不见,你好像变得更绝望了,听说你今天去看你爸爸了,怎么样,我上次讲的故事怎么样?”
“滚!”
万悠悠脸上青筋暴起,眼中满是杀气,她的拳头攥得很紧,恨不得将这个女人碎尸万段。
梵妮见状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排斥,却依然不甘认输:
“我知道你很厉害,但那又有什么用?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呢,若不是你打伤我,他怎么肯亲自照顾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很愿意跟你分享,这几天,在床上,他是怎么‘照顾’我的。”
“我叫你滚!”
万攸攸头痛欲裂。
一个‘他’字足以毁掉她所有的理智,她对万尊或许早就已经没有了爱,就算有,那也是畸形的,但是,她现在更痛恨的,是他们两个人对自己这种凌辱!
“哈哈哈。”梵妮得意地大笑,“我就喜欢看你这种气急败坏的样子。”
梵妮如一个战胜者重新拿起饭盒昂首挺胸地大笑着走近,
似乎已全然忘了万攸攸此时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
当然占尽上风的她已无所畏惧,更何况这种情况下的万攸攸行动也受到极大的限制。
“怎么?想死吗?哎,真是可惜,你现在好像连死都做不到呢。”
梵妮说罢将饭盒扔到了万万攸攸脚边,‘啪’的一声,饭盒里的炒饭应声洒了一地,细细看去,白色的炒饭里竟掺杂着很多小沙子。
万攸攸没有说什么。
梵妮万想不到她竟会这样,脸上不由闪出一丝失落,只说了句骂人的话,便气呼呼地摔门而出,还顺手拉掉了这栋楼的电闸。
万攸攸的世界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她很勇敢,可以跟部队里最好的特种兵一较高下。
可她也很软弱,此情此景,她竟忽然有些惧怕这无尽的黑暗。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仿佛格外惧怕黑暗。
这也是驯化中的一部分。
传说中,把一个人长时间置身黑暗中不见光明,就会格外惧怕黑暗,最终精神崩溃,患上精神疾病。
她蜷缩在墙角抱着自己的膝盖,纤瘦的影子令人心疼。
……
另外一边。
万尊派出去的人已经做好了调查回来。
男人包扎着伤口。
这一次,他伤得不是很重。那些人也已经全部都被抓起来了。
可是这种大街上遇到歹徒的事情还是让他感到很愤怒。
幕后主使确实是万尊近期一笔生意的竞争对手。
而这一帮人,刚好有一些难以言喻的势力。
“万总,您猜得没错,就是他们。他们那么做,就是想破坏我们这一笔交易。“
男人的脸紧紧地绷着。
他以前跟着万重山的时候,也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过,但是,他却很是厌恶别人把曾经他用过的手段用在自己身上。
“万总,保险起见的话,我们这次交易要路过一个很复杂的地方,但是……”
“什么?”
“您知道,金三角这些年很不太平,以免有闪失,恐怕需要您亲自跑一趟。”
“好,我知道了。”
“那……”
“我会安排。”
万尊没等那人再说什么便挂断了电话,他微微抬头,然后合上电闸,关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剥夺了万攸攸所有的自由,他还要剥夺她的一切。
书房。
万尊已在椅子上坐了整整一个小时纹丝不动,似乎也眼睛都没眨一下,宛如一座雕像。
直到敲门声轻轻响起,他才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清了清嗓子说道:“进。”
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来者是个看上去很干练的女孩,她是万尊新来的秘书。
秘书长得中规中矩,一看就是很安分的女孩,双手将一个文件夹捧到万尊的身前说道:“万董,这是明天的日程安排,您看一下。”
万尊接过看了一眼便说道:“帮我全部取消。”
“全部?”
万尊不悦地抬头,那黑青的脸似乎在说‘这点事还要我再说第二遍吗‘?
秘书连忙回应:“好的。”
“你先……”万尊正要让秘书出去,纸上欧阳剑的名字突然跳到了他的眼里,他连忙问:“等下,欧阳剑是谁?”
“是那边的大公子,他明天在湖滨一号举行生日派对,上周特意来送过请柬。”
万尊默默点头,他的记性很好,很快便想起了这个叫欧阳剑的人。
据万尊所知,欧阳剑刚从美国回来,痴迷于各种跟军事有关的知识。而且他和别的官二代富二代不同,他曾在美国当过兵,应该也算是半个硬汉了。虽然在万尊这儿不怎么讨喜,却也并不那么讨厌。
“湖滨一号?”
“是。”
“我会参加,帮我准备。”
“知道了。”
“你先出去吧。”
“好的。”
当然万尊决定要参加这个生日派对并非因为欧阳剑不惹自己讨厌,而是因为他父亲的头衔。
海关是进出境监管机构。要去金三角自然要带些靠谱的人,更要携带一批用得惯的防身工具。境外的工具一般都不怎么顺手,而且在这个紧要关头还是少节外生枝比较好。
万尊有万家的背景,有些事情倒不是特别麻烦,但真要让东西出境也是需要费一番功夫的。若是能打通欧阳剑这层关系,倒是可以省去不少力气。
其实时间才是最残忍的东西,因为它会在人开心时悄然而逝,而会在人难过时度日如年。
当万攸攸度过艰难的一天之后,梵妮也度过了愉快的一天。
虽然她现在处境很危险,但是看到万攸攸和万尊依然没有复合,她心情也好了一些。
今天,万尊有应酬,他这几天还没有彻底惩罚梵妮,梵妮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只听说今晚要陪他出席一个场合,她还在心里开心了很久。
夜色未浓,梵妮悄悄跟着万尊出了门,直到万尊独自走进了湖滨一号。
万尊的出现让正在谈论中的欧阳剑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一向不屑于参加这种场合的万尊居然会在今天露面。
欧阳剑夸张地跳了起来,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
“抱歉,我来晚了!”万尊的气势很强大,令大厅里的高干子弟们自动退到了一旁。
欧阳剑轻笑:“NO,一点都不晚。万少,他们说你千杯不倒,不知是真是假?”
万尊嘴角微微一撇,随手拿起桌边的一杯烈酒尽数灌进了嘴里,惹得在场的众人再次兴奋地叫了起来。
烈酒下肚,万尊脸不红气不喘,接着又捧起了第二杯。
“万少海量,万少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我欧阳剑佩服!”欧阳剑说罢也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其他人借机起哄,万尊将湖滨一号的气氛燃到了极点。
万尊一口气干了半瓶四十度的烈酒,这才轻笑着说:“既然是生日,我带了礼物来。”
他说着竟从腰里掏出了一个东西,盖着黑布,随意摆弄了几下笑道:“喜欢吗?”
虽然没有明显露出来是什么,但是懂的人基本都懂。
“哇塞?你从哪儿弄来的?这可是极品,有钱都弄不到的。”
“喜欢吗?”
“你……你要把它当做礼物送给我?”欧阳剑一脸不可置信。
万尊微微点头:“生日快乐。”
欧阳剑接过东西激动地无以复加,连说话都语无伦次了起来:“这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特别的生日礼物。”
他仔细抚摸着那把东西,良久之后突然搂住万尊的肩膀诚恳地说道:“从今往后,你万尊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晚上十点。
万尊在应酬,梵妮在门口等候。
这里是有钱人出入的地方,梵妮很喜欢这里。
但是既然已经有了万尊这个目标,她现在也收心了不少。
只是百无聊赖地喝着酒,然后等万尊出来。
就在这时,在门口等着的梵妮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屁股。她诧异地回头,随即看到了前前前男友王海。
“哟,骚妮?真的是你?真是好久不见!怎样?分开之后有没有想过我?”
“没有!”
梵妮厌恶地皱眉,
她男人很多,王海只是其中一个。
说起来,王海也算是富二代中的败类了,作为一个富二代,他竟比许多普通人还要抠门。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只因为他有一个脾气暴躁的爹。但他最让梵妮看不起的并非这个,而是这家伙根本不带种,胆小怕事,有贼心没贼胆……
再次看到他,他和万尊在梵妮的心中迅速形成了两个完全相反的极端,于是乎梵妮对王海便更加鄙视了。
她端着酒杯,故意夸张地笑:“哇,怎么,晚上十点还不回家,不怕被你老爹修理?”
王海闻言脸上明显有些尴尬,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冷声说:“梵妮,你记住,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哦?怎么说?”
“我现在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看到前面那个五星级酒店了吗?我开的!”王海朝酒店的位置努了努嘴,才终于在这个女人面前挽回了一点薄面,接着说道,“自从你离开后我就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
梵妮双手捂着心口故作后悔:“噢?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后悔呢。”
王海更加得意了:“真的吗?”
“你说呢?”梵妮大笑,“其实要证明自己是男人,开酒店是不行的。”说着,她伸出手指,勾了勾王海的胸膛。
“那怎么才能证明?”
“呵呵,要证明你是男人只有一个方法,你不知道吗?”梵妮假装不经意瞥了一眼湖滨一号,忽然灵机一动,然后竟主动挎上了王海的胳膊妩媚的说,
“呐,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证明,先带我去你的酒店,怎样?”
说到这儿王海竟微微有些迟疑。
梵妮用食指揉搓着他的下巴轻笑道:“不敢?不敢就算了,你可能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咯。”
“谁说我不敢?走就走!”
王海说罢直接抱起梵妮快步走进了自家酒店,
两人到前台开了一间总统套房,然后迫不及待进入了正题。
鱼水之欢后,王海看着床单上的痕迹愣住了,他讪讪地问:“你……你竟然是第一次?”
梵妮擦拭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媚笑:“怎么?不信?”
她当然不是第一次,之所以有血印,不过是她为了万尊特意做的修复手术罢了。事实上,这种手术她经常做,至于目的,就是她惯用的那种手段。
“不不,只是……有些意外,都说……说你很风sāo。”王海有些语无伦次,缓了很久,他才鼓起勇气说道,“放心,我会对你负责,我娶你!”
“经过你老爹的同意了吗?”梵妮笑得有些肆无忌惮。
提起父亲,王海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张了张嘴,最终却没发出一丝声音。又过了半晌,他才缓缓穿上衣服,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现在就去跟他说。”
“如果他不同意呢?”梵妮又问。
王海又怔住了,他不敢违背他爸的意志,他似乎有些为难。
梵妮发出鄙夷的笑声,笑声中掺杂着些许清脆,但更多的却是嘲笑。
她定定地看着王海的眼睛,她是个出色的优秀的心理医生,从王海的眼中,她已经看到了他的闪躲和懦弱。
这种男人怎么能够托付终身?为什么他连万尊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你……你在看什么?”王海被看得头皮发麻,不由发问。
梵妮又笑:“你先回去跟你爸说,如果他同意,我就跟你在一起。”
“好,等我!”
看着王海离开,梵妮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她微微闭上眼睛,想象着刚才的场景,在脑海中不自觉得把王海换成了万尊。
她本来就不希望王海对她负责。
她这么做,是因为另有安排。
万尊已经对她起了疑心,以他的能力,等忙过这一阵,马上就会找她算账。
为了保命,她必须做出什么事情,最好,怀上他的孩子。
湖滨一号已经有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凌晨三点,被邀请参加生日派对的高干子弟们已醉得不省人事。
由于各种原因,万尊也喝了很多,他虽然还保留着一丝神智,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也喝醉了。
“欧阳,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万尊起身。
此时的欧阳剑早已生活不能自理,他勉强支撑着起身,踉踉跄跄将万尊送到门口,随后竟直接躺在门后进入了推杯换盏的梦境之中。
万尊不屑地笑笑,随后大步流星地离开。
“尊!”
“是……你?”万尊突然听见了梵妮的声音,他微微一怔,随即又怒道,“我说过,任何人都不许直呼我的名字。”
梵妮心虚了,但是她还是妩媚地笑着,落落大方,“嗯,我知道了,不过我在外面等了好久,高跟鞋把脚都磨破了。”
万尊不耐烦地将她推开,迅速抬眼环顾着四周,像是在寻找着什么。找了很久,他才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座驾,不由把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梵妮又嬉笑着开口:“在找天心吗?天心的妈妈住院,我私自做主让她先回去了,所以我替她在这儿等你。”
万尊蹙眉,却也再没有多问,而是直接跳上车眯起眼睛养精蓄锐。
“去哪儿?”
“回家。”
“呃……现在?”
梵妮是个出色的心理医生,若在平时,她的手段对万尊当然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现在万尊醉酒,一个男人,无论他在清醒时有多冷静多冷血,在醉酒后意志都会薄弱一些,所以她便有足够多的手段和自信来诱导和控制这个霸道冷血的男人。
她需要他。
她也知道,很多时候,得到一个人需要一些手段。
如万尊对万攸攸,他让自己对万攸攸进行斯德哥尔摩驯化,就是为了得到她。
她也可以这样做。
“怎么不好?”万尊冷声问。
见万尊发问,梵妮终于笑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很讨厌那个地方不是吗?”
万尊眉头紧蹙,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他对于‘家’本没有什么特别的概念,但如今被梵妮这么一诱导,他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悦府,而是想到了,曾经住在万重山万家的时光。
以往的种种涌向心头,他不自觉地摇头苦笑。或许她说得对,自己本不是那个‘家’的一份子,他曾感觉自己跟那里格格不入。转瞬间,无尽的厌恶如喷泉般一股脑地涌现出来,占据了他的全部。
“好吧,那我还是送你回家吧。不过前面就是酒店,你来选。”
梵妮的话恰到好处,在能传达到意思的前提下决不多说一个字。她明白,万尊就是这样的性格,他厌恶一切强势和压抑,他喜欢自己做决定,所以梵妮要做的是给他几个选项而不是帮他做决定。这跟他长期曾经受到万重山的压抑有关。
“酒店!”万尊轻抿唇瓣,由于喝了太多酒,他的嘴唇有些微微发紫。
梵妮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得意的弧度:“好的,到了。”
她把车稳稳停在地下停车场,然后学着天心的动作帮万尊打开车门,尽量不让自己显得笨拙不让万尊感觉到任何一丝不舒服。
她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到了先前自己和王海翻云覆雨房间笑道:“洗澡水已经放好了!”
“好,你出去吧。”
“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会一直在门外守着。”
“不用。”
万尊亲眼看着她走出去才狠狠甩了甩脑袋,洗澡水正是他喜欢的温度,他忽然有了一种错觉,他甚至觉得此时梵妮跟天心就是同一个人,让他慢慢放松了警惕。
想到这儿他摇着头躺进浴缸,不久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梵妮在门外等了约莫半个小时,直到里面再也听不到一丝动静,
她试探着敲门,咚咚咚的敲门声从小到大,最后近乎达到了扰民的程度。然而房间里的万尊却丝毫没有回应,
她拿出钥匙开门,故意提高了声音问道:“万尊?你还好吗?”
看着浴缸里彻底醉倒的万尊,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俯下身子温柔地摸了摸万尊的脸庞,然后走出浴室从床下拽出一个行李箱快速打开,行李箱中竟是一条跟铺在酒店床上的一模一样的床单,只是行李箱中的床单上有很多水渍和污渍,正中间竟还有一抹落红,
她麻利地换上床单,看着上面的落红,嘴角的笑意不由得越来越浓。
把一切准备妥当,梵妮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浴缸中的万尊挪到了床上。
她早在王海离开之后便消灭了那些本就不应该存在的证据:王海的痕迹、以及所有的监控录像。
其实这是她在遇到王海之后灵机一动想出来的阴谋,因为她知道,即使万尊醉了,也不一定会和自己发生关系。但现在这样铁证如山,她倒要看看万尊还有什么话可说。
想到这儿,她妩媚地脱光自己的衣服,在男人身边躺了下来。
万尊的胸膛很结实,腹肌坚硬如铁。
区别于那些明星小鲜肉富二代泡健身房练出来的肌肉,他的肌肉都是实打实战场上训练练出来的。让她热血沸腾。
梵妮全身赤裸缩在万尊的怀里,切身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呼吸。
不知是不是因为醉酒的缘故,他的身体很烫,几乎就要将她融化。她用指尖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圆圈,这一刻,她感到了无比的满足。
今夜,这个男人只属于她一个人,谁都抢不走。
“我就在你怀里,你动一动,就可以得到我了。”
梵妮声若游丝,吐气如兰,她的手很温柔,缓缓滑过他的胸口,深入,再深入。
她疯狂地贴上了他的唇,浓烈的酒气蔓延,似乎吞噬了她的理智。
‘唔——’
万尊眉头微蹙,他又梦到了小时候,在被万重山收养之前所经历的种种炼狱般的磨难。他梦见自己跌入了火堆之中,无尽的大火熊熊燃起,摧毁着他的希望。他很热,只感觉皮肉都要被烤熟了。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贴上了他的脸,他看不清梦中那人的模样,却感到了久违的清凉。他试着将那人揽入怀中,用以对抗那炙热的温度……
“为什么?”
万尊突然听见了万攸攸的声音,他猛然抬头,熊熊火焰已全然消失不见,燥热感也随之消失,
他看见万攸攸正站在自己身前,面无表情,眼中尽是绝望。他想说些什么,却见万攸攸摇着头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你给我回来!”
万尊怒吼着,眼里布满了血丝,看上去如同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梵妮努力了很久,终于得到了万尊的回应,但他仅仅只是回应了一秒钟便将自己推开,尔后便再也没有了反应。
她瞬间崩溃到极致。这种感觉,就像一个极富魅力的女人性魅力被质疑了。
她根本不能忍受自己在这方面被质疑,气得咬牙切齿。
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的?你平时不会喝成这样的,这次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因为一蹶不振的万攸攸?
可你不是说过不会爱她吗?她的死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又要安排她和万重山见面?
她还是没有得到万尊,这让她气急败坏,恨不得把他弄醒强来。
可是如果真的弄醒,恐怕自己会第一时间被丢出去。
罢了罢了,反正有了证据,今夜做不做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只是她有些心有不甘而已。
早上五点,筋疲力尽的梵妮终于睡着了。
梵妮梦到了万尊醒来时的样子,当他看到那抹落红,也一定会像王海一样诧异,然后说对自己负责,要娶自己,当真一切都如了自己的愿。
似乎是沉睡了一个世纪,万尊终于悠悠然睁开了眼睛。
喉咙一阵干涩,他晃了晃脑袋想要起身找水喝,但这一动忽然发现身边竟躺着一个人,
他赶忙掀开被子,郝然看见了一丝不挂的梵妮。
阴郁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彻底冰寒,几乎能把熟睡的女人刺行。
“你怎么在这里。”
他声音极冷。
如果不是有被子掩盖,她或许会颤抖。
梵妮假装不耐烦地揉了揉眼睛,当看到万尊的那一刻更加夸张地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体惊叫道:“呃……万总你……你……醒了?你昨天喝醉了,所以……所以……”
万尊摁着自己的太阳穴努力回想着昨天晚上的情形,昨晚确实是梵妮送他回到了酒店,然后便没了印象。难道自己真的和这个女人……
想到这里他定定看着梵妮的眼睛,想从她的眼中得到些不一样的答案,却见梵妮羞涩地点了点头,一张脸也顿时变得通红。
他面无表情地四下望去,随即看到了床单上的那抹落红以及满床的污渍。这时就算他不想承认都不可能,因为这些都是最有力的证据。
他眉头紧蹙,怔了半晌才沉声问道:“我们。”
“是!万总,其实,我是自愿的,不需要您为我做什么。”
房间里很安静。
万尊有些头痛。
梵妮眼眉低垂。
他没有问关于第一次或者不第一次的问题。
过了几秒,万尊不耐烦地起床穿衣,冷冰冰地说:“你开个价吧!”
“开价?”梵妮懵了,
这个走向似乎出乎意料。
“开什么价?万总,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我知道。”万尊泰然自若地喝水,
然后又用同样的语气说道,“无所谓,既然昨晚的事是你自愿的,那我也没必要有什么愧疚感了。我也不会对你负责。”
梵妮眼波流动,满脸不可置信。
她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可以把冷漠无情表现得这么明显的。
说难听点,就是把“渣”字这样堂而皇之写在脸上的。
她是心理医生,身边认识很多有钱的商人,也有这样高干子弟,他们当中不乏很多品行扭曲甚至道德败坏的人,但是不管再怎么道德败坏的人,他们或多或少都会给自己披上一件光鲜亮丽的外衣。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一个道歉也没有,一句敷衍也没有,什么都没有。
就这样冷冰冰地对你说,我的确把你睡了,不愧疚,也不会负责。
他完全不要他上流社会的体面,也不需要好人的外衣。
梵妮快要哭了。
在她的印象中,万尊一句话很少说这么多字,然而这次说了,却比以往的任何话语都要更加让她感到寒心。她是心理医生,当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万总,我不要钱,我也不缺钱!”梵妮立即回应。
“不要钱?那你要什么?”
“我想……想留在你身边陪着你……”
万尊几乎是笑了一下。
这句话对他来说可能是很好笑,他没接着说,只是说,“一百万,晚点我会叫天心把钱打到你卡上,你今天就离开,然后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万总……”
“五百万。”
“我不走,万总,让我留下好不好?”
“一千万。”
“万总,如果我走了,万攸攸怎么办?你也不希望她离开你对不对?更不希望她死对不对?现在只有我才可以帮她!”
梵妮狗急跳墙,情急之下终于把万攸攸搬了出来。
她被万尊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万攸攸进行斯德哥尔摩驯化,所以现在也只有用这个方法才能够留下来。她不想离开,除了对万尊的爱,还有她的不甘和贪婪。她要的不是那区区一千万,说实话一千万也够了,可是她要的不是钱。
提起万攸攸,万尊那张坚决的脸上才终于有了些许缓和。
他犹豫了三秒钟,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了梵妮的咽喉,
“你敢威胁我,嗯?”
梵妮剧烈咳嗽了起来,她死死抓着万尊强有力的胳膊,用尽力气说道:“我……咳……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万尊稍稍收了些力气,眼神可怕至极。
梵妮连忙解释道:“万总,如今对万攸攸的斯德哥尔摩驯化只进行到了一半,若是现在中断就会前功尽弃,上次她和陆清贤私奔就是最好的例子……”
提起陆清贤,万尊的眼神又变得极其阴森,看上去异常瘆人可怕。
梵妮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一点,随即又赶忙解释:“她现在的身体和精神都很脆弱,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甚至,精神分裂!所以我需要对她的斯德哥尔摩驯化继续下去,只有那样她才会慢慢好起来,在精神上也才会更加依赖万总您。这才是您最想看到的结果,我想您也不想看到她一直这样下去吧?”
万尊缓缓松手,表情稍微好看了些。
“现在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阶段,为了您,我现在决不能离开。不过我可以向您保证,当驯化结束后我一定会离开,从此如你所愿再也不出现在您的面前。”
现在的梵妮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万尊看。
万尊突然说:“梵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人性?”
“没……没有。”梵妮轻咬着红唇,诚恳地说道,“男人就该以事业为重,太注重感情的男人注定成不了什么大事。”
她脑子已经完全乱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万尊冷笑着擦了擦自己的手,
“不瞒你说,你们心理学应该也有几大黑暗人格之说,我确实不是什么有人性的人,”
“人渣也好,渣男也罢,”
“如果你做了超出我忍耐限度之外的事,后果你知道的。”
万尊说着优雅地扔下手帕。
梵妮额头开始冒冷汗。
她怎么可能听不懂他的暗示。
但这个时候,不懂装懂是最好的。
“我、我明白了,万总有什么要求,我一定照做。”
【62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