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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书院

好几次。

好几次万攸攸脑海里都闪过一刀下去结束万尊生命的念头,

结束,一切就结束了,她就可以解脱了。这一切恩怨就有了结,家里的仇恨就得以报复。

可是她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就像爸爸说的,爸爸说让她不要怪万尊,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她还没有完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

她紧紧握着刀柄,手不停的颤抖,

她这个拿刀的手从来不曾颤抖过,眼泪还是掉了下来,混着她的血。

女人紧紧的咬着自己的牙齿,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万尊抽着烟,此时的他,看上去,却是如此平静。

他看着她,吐出一口烟:“还不下手,你就没有机会了。”

背后是呼喊的大部队,万尊靠着那棵树,树下面有一个很高的悬崖,

他们确实已经走投无路了。

“虽然你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可是在以前我对你喜欢的心都是真的,”

“虽然我现在再也不喜欢你了。可是爸爸对我说,叫我不要怪你。”

“我喜欢你……我还是放不下……我没有办法,不怪你。我总觉得,我们对你这样好。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她抹了抹眼泪。手上的血沾染着美丽的脸庞,显得格外的落魄。

她很想把这些话说出来,可是她没有说,不过就算她不说,她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已经写满了这样的情绪。

杀了他吧,

万攸攸一步上前。刀子就逼近万尊的大动脉,

“砰——”

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穿云而出,带着死亡的气息。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一下挡在了万尊的身前,一股热流涌进万尊的胸膛,他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那一瞬间,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

一切仿佛定格在那一秒。

他就看见怀里瘦弱的女孩,浑身一松,瘫在他的怀里。

她手中的匕首耶,无力的掉入到草丛当中。但目光慢慢涣散。

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他的眼睛。

“万攸攸!”

他叫着她的名字,

这一次,万尊开始有了心慌,

他刚才之所以那么说,是想让她死心,绝望,这样她就可以早点离开,

毕竟以她的性格,如果万尊说了喜欢过,她就会留在这里跟他一起死。

可是没有想到,他说了没有喜欢过,她还是留在这里,

明明是想杀了他的,可是最后关头还是为他挡下了致命一击。

有人冲了过来。

生还的希望已经很渺茫。

地面开始剧烈的震动,两个人被冲出去很远。

女人一下子就被震飞到那个悬崖的旁边缘。

万尊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

“攸攸,抓住我!”

万攸攸觉得浑身上下都被撕裂了。

可是自从知道梵妮怀孕开始,或者真正是从看到那些藏獒开始,万攸攸已经毫无求生的心。

即便她被拉住,也完全没有求生的欲望。

匕首已经掉入到草丛当中。现在她的身边已经没有武器了,

“攸攸,抓紧我的手!”

即便是死,万尊也要跟她死在一起。

此时他正拼尽全力想要拉住她。可是对于万攸攸来说,她可以为他去死,却不能再跟他死在一起了,

否则,她就会对不起她的家族,对不起她的父亲。

她救了万尊,已经无颜再去面对他的家族,

于是,她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狠狠的咬住了万尊的虎口,

而万尊竟然深深的忍耐住了这种疼痛,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更不可能松手,

鲜血顺着万攸攸的脸流了下来,直到又一次剧烈的地面震动把两个人震开,女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下坠去,而她坠落的一瞬间,万尊也跟着她从悬崖上跳了下来。

一阵漫长的昏迷。

万尊很少做梦。

曾经,她说他是个无趣的男人。

也许他真的是个无趣的男人吧,黑暗,自闭,沉默,没有幽默感。

不仅没有幽默感,不,说得难听一点,他就是一个灰暗的人。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的人生很简单,从来不做那种没有营养的白日梦,就算生理情况的夜间做梦也很少见。

就算梦到什么,他也很快忘记。

睡眠对于他来说也只是不得不付出的休整时间,如果身体状况允许的话,他很乐意不睡觉。这样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做事。

可是这一次,他却终于沉睡了。

医生说这是一种特别的生理现象。通常一个人在身体遇到很大的创伤之后如果心灵也遇到很大的创伤就会有这样的情况——变得沉睡不愿醒。

这一段昏迷对于万尊而言就像一段漫长的梦境。

梦的一开始是灰暗的孤儿院。

他习惯性忘记那些对他人生无意义的东西。

就记得有一天孤儿院院长十分严肃地找了到了他,说港市有一个大人物想要收养他。

那时候的万重山已经是级别很高的人物,他来到孤儿院,已经有很多小朋友捧着鲜花拍手欢迎。

据说他最后捐给了孤儿院很多钱,孤儿院院长也十分感激他,当然,他也带走了万尊。

区别于其他那些被收养的富二代,虽然他离开了孤儿院之后进入的也是港市最显赫的家族,但是他从小就能感觉到自己与身边的那些富家小公子有所不同,

万重山对自己很好,给了他作为一个儿子应该有的一切。从来不会有给他寄人篱下,或者是养子的待遇的感觉。或者说是小时候还没有这样的感觉。

但是他依然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童年和别人是不同的,在别人学习钢琴,书法、马术的时候,他学习的是射击、越野、逃生、以及武术。

一开始他以为是家长的偏好不同,后来他渐渐的明白这是家族背景的不同。

别人是富二代,而他不是,他是高干子弟中比较特殊的一类存在,换句话说,他是军二代。

万重山收养自己,是有意把自己培养做他的部下,而不是继承人。所以他不用去学习那些寻常富二代要学习的东西,他要学的都是实打实战场上所需要的。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梦境中多出了一个女孩子,

那时候她总是扎着漂亮的两角辫,穿着红色漂亮的蓬蓬裙,

万攸攸是大美女,这是整个港市都知道的事情,

但是从小时候她就是个美人胚子,在成年男人的眼里长大了的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但是在小孩子的眼里,小男孩的眼里,小时候的她同样也是这个世上公主一样的存在。

也许问很多男孩以后想娶老婆想娶什么样的,大家年幼无知都会回答想娶鲸落那样知书达理的,但是如果问鲸落和攸攸哪个漂亮,男孩们大多数却都会回答万攸攸更漂亮一些。

万尊从小不喜欢万攸攸,但是不代表他没有审美,他知道她好看,从一开始就知道。

有一句话说男人都喜欢长得漂亮并且愿意陪自己的女人。

当年万尊听到这句话,只是一笑置之,他从来没有觉得那个黏着他的牛皮糖有任何的好,如果可以,他很多时候都希望这个世界上不要有这样一个女人的存在来烦他。

少年时期,他不仅品学兼优,成绩从来没有考过年级第二、稳居第一,年年刷新学校的历史榜单,

与此同时,他在训练场上的成绩也毫不逊色,甚至可以说是天纵奇才,他是万重山最得力的助手,是万家最锋利的一把刀。

有了万尊的万重山,万重山的事业如如日中天。

而万攸攸也彻底的活成了一个公主,有疼爱她的爸爸,纵容她的哥哥,无论在学校闹了什么样的事情,大事小事,从幼儿园开始都有人帮她摆平,而这个帮她摆平的人就是万尊,

万重山很忙,很多时候不能起到照顾她生活起居以及学校事无巨细内容的角色的作用。冠万尊就负责打理的这一切,

当万重山发现女儿对他的感情慢慢发生变质的时候,已经是万攸攸上初中的时候了。

或者,是更早一些。

万攸攸的叛逆跋扈从小学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来一些。别的女孩在课上认真的画画写字,她会拉帮结派欺负自己看不上的人。

从小她就是学校里面的风云人物、呼来喝去的女王。

到了初中这种众星拱月的局面就彻底达到了顶峰,校内校外高年级的同学情书像雪花一样向她飘来,无一不被她撕碎凌辱,丢进垃圾桶。

她越是这样,追求她的人不少反多。

情窦初开的年纪,在这样的环境下,万攸攸对爱情也有了懵懂的认知,她有时候也会想,如果自己要找一个伴侣,那要找什么样的呢?

一个人影浮现在她的脑海,从那个时候她喜欢万尊这个念头,在她的大脑里形成了烙印,迟迟不能抹去。

她喜欢冷血动物,喜欢爬行动物,喜欢一切女孩子害怕的东西,

她在他眼里一直是那么的特别,明明有着天使一样的脸庞,却有着魔鬼一样的性格。他讨厌她,这么多年却受制于人,没有办法不照顾她。

他痛恨自己成为她的附属品,可不知不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把她当做自己的附属品。

当她躺在实验室里对自己大叫着痛恨的时候。他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需要用这种办法强迫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曾几何时,她还是牵着自己的手,像牛皮糖一样拉着自己赶也赶不走的存在。

从那时候开始,他无论到哪里都要带着她,哪怕是在危险的金三角。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最后关头,她也没有要他的命,那天如果她就这样杀了他,或许他会解脱,他早就跌入了深渊,不可自救,不可饶恕,不可解脱。

他毁了她的家庭,也毁了她的人生,

毁了她的信仰,毁了她的一切。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杀他,

她只是冰冷的对他笑了一下,下了一个永恒的诅咒。

“万先生怎么样了?“

助理天心是万尊出事后唯一一个守在他身边的人。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万尊曾经的旧部早就跟他决裂。

新结交的那些人无一不是逢场作戏,真正关心他的人,或许也只有天心。

天心站在床侧紧张地看着医生。

医生摇了摇头。

”理论上说万先生已经度过了危险期,现在应该已经醒过来了,可是他好像不愿意醒来,似乎有什么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他当然不愿意接受。

万攸攸死了。

他亲眼看见她被子弹穿过跌入了万丈深渊。

这个事实,他怎么接受。

那天的回忆就像被打上了黑白默片。

那是他宁肯毁灭也要留在身边的存在,

他怎么能够接受,她从此就在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醒过来?“

”只有一种办法了。“

医生最终对万尊进行了深度的催眠。

由于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医生用了一种不流传于世的特殊仪器干预了他的脑电波,刺激了他的大脑。

这种脑电波会直接作用于万尊的大脑。

漫长的梦境似乎有了转机。

一切就像电影的回放。

现在记忆走到的是她读高中的时候。

有一年读高中,她在学校里出了一件事情,当时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当时应该是帝城一个著名富商的儿子看上了她,但是比起还在上学的万攸攸,那位全国知名的富商之子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比她大了整整十几岁,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

万攸攸早熟,所以两个人沟通起来并没有代购。

富商儿子回去之后直接扬言要等她长大要娶她。

这件事当然也传进了万重山的耳朵。

当时很多人问万重山是否有跟帝城联姻的打算,万重山只是笑而不语,最终,让万尊出面摆平了这一切。

万尊出手特别狠,直接把一个女明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送到了那个富商儿子的床上,

当年万重山的意思只是让绯闻平息,可是万尊却用了猛烈的手段,直接让豪门声败名裂。

从那件事情之后,万重山就明白了。

这个男人,对于自己女儿的感情,绝对不止兄妹。

后来帝城富商儿子和女明星两个人的绯闻闹得铺天盖地,这件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后来再有人问万重山,万重山就很礼貌地说,万攸攸年纪小还在读书,不想让她沾染过于复杂的圈子。

由于招惹了势力大的家族,后来那个女明星从此被封杀,万尊也失踪了一段时间。

其实那段时间,万尊是在养伤。

帮万攸攸摆平之后,他就被帝城的人盯上了,看守拘留期间被下手毒打了一顿。

这件事,万攸攸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只有万重山知道。

回忆继续往下走。

再次出现的人是万重山。

万重山找万尊谈话。

”攸攸喜欢你,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是你应该清楚,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你的全家当年是我上位时拉下马的,你爸爸因为我被判死刑,你妈妈也因此抑郁而终了。这件事,我相信你一直知道,你也从未放下。因为这层关系,我也不放心,把我唯一的女儿交给你。”

这是万重山,对万尊说的原话。

”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当时万尊还是万重山手下的人。

于是乎,后来就有了祝玥的存在。

他亲自带着祝玥来到了万家。

他看到了万攸攸那天回家看到祝玥时刹那间双眼的火光熄灭。

但是很快她就整理好了笑容,变成那种刀枪不入的样子。

漫天的枪林弹雨朝他们袭来。

他想拉着她的手带她跑到世界的尽头。

有时候他也想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她的身份,和她隐姓埋名。

一辈子,谁也不提过去的事,开始全新的生活。

可是注定是不可能的了。

自从她爸爸出事以后就已经不可能了,现在,就更加不可能了。

画面忽然直转急下,“万攸攸!”悬崖上,是谁一声喊。

胸腔热血的温度还没有消散,他不顾一切和她一起跳下去,却被同行的人拉了上来。

“万攸攸!”

一声呐喊。他从病房里醒了过来。

“万先生。”

迎面而来的,是天心担忧的目光。

还有医生。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

万尊刹那间就想下床。

可是发现四肢一动不能动。

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

医生马上制止了他:“万先生,您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您身受重伤,昏迷了七天七夜,好不容易才抢了一条命回来。需要好好静养。”

万尊立即看向天心。

“她呢?!”

自从梵妮的事情被他知道以后,他就不太相信别人。

天心被他这样的眼神震慑到。

她不像梵妮懂心理学,也不像万攸攸一样出身军门家庭。

她就是一个普通名牌大学毕业的女秘书,吓得瑟瑟发抖。

那个事实,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的。

“我问你,她在哪?!”

“万先生……”

“她在哪里!”

就在这时。

万尊看到了,门口柜台上陈列摆放着的一件带血的戎装。

服装叠得整整齐齐,只是,上面几乎已经全部被鲜血浸泡。

血……

她的血。

接下来的时间,万尊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搜遍了当时的那个悬崖。

可无论他怎么搜寻,也没有万攸攸的一点消息。

万攸攸出事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苏鲸落的耳朵里。

她不顾一切冲到万尊的悦府,却被拦截在外。

如今的万尊已经今时不比往日。

就连苏鲸落,也丝毫拿他没办法。

鲸落没有见到万尊,把自己在房间里关了三天三夜。

没有想到那一句再见,竟然变成了永别。

夜晚。

走廊尽头的房间打开一条缝,投进一条窄窄的光痕。

一个一身制服却穿戴并不整齐的人走向房门口,一边走一边挫捻着粗糙的双手,直到走到房门口,才停下手中的动作,立正后冲着里面敬了一礼。

“报告!”

里面没有反应。

他向房间里望去,投进屋内的光束中,映出一张刚毅的侧脸,只是这脸庞相较于以往苍白了许多,不规则的胡茬子已经爬满了整个下巴,眼神依然能看出凌厉,只是却找不到多少神采在其中。

屋里的人是万尊。

光束也映出他眼前的另一张“脸”——是一块白色的石头,万尊手里拿着一把刀,正在石头上细细划过,发出均匀的呲呲声响。

身着戎装的来人把目光从万尊脸上移向一旁,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万先生,梵妮,审完了。”

房间里像秒针走动般的呲呲声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是椅子被向后顶开的声音,和骨骼在久坐后终于得以舒展的脆响声。

万尊为雕像盖上盖子,走出房间,眯了眯眼睛。

“走。”

他被带到一间密闭的审讯室里,

面前的位置上是一位已经瘫软在椅子上的女子,蓬头垢面,精神萎靡,双手双脚均被铐着,垂在身前。

万尊不需要再问她什么,关于梵妮如何折磨万攸攸的过程,这几天间或有审讯报告送到他面前,他看了数次,还是没能看完,只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就已经气愤得不能接受。

此时,万尊只是想看看这个导致万攸攸离去的罪魁祸首之一是怎样的惨淡光景。

万尊没有任何感情的双眼就这么盯着面前的女子,心里想着:精神折磨,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把你送去给手下的那些人,你给万攸攸带去的痛苦,不妨自己体验一下,五倍,十倍。

梵妮知道身前有人来了,她艰难抬起眼皮看了一眼,

刹那间对上了万尊的双眼。虽然已经精疲力竭,但那一刻,梵妮的身体还是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她微微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断断续续抽泣着吐出几口气。

“口供、证据、案底……都准备好了?”

身旁的军装男子回答道:“准备好了。”

“送去吧。”

万尊把视线从梵妮身上挪开,起身,向审讯室门外走去。

“万先生。”身后的男人叫住了他,“她把小姐……就这么送走了?”

开口的男子是昔年万重山手下的旧部,这位如今是港市阎王爷般的人物。

听说梵妮落网,主动请缨来审讯。万家是世家,听说万攸攸出事,这两年来义愤填膺睚眦欲裂之人又何止这一个,人人都欲手刃梵妮而后快。

“怎么,还想动私刑?平日里就不许,更何况此时这样的非常时刻。”万尊没有转身,却阴狠狠道。

身后军官喘着粗气,没有接话,万攸攸新丧,凡是近来见过万尊的人都能感觉到万尊身上流露出来的杀气,即便心中再如何悲愤也不愿意顶撞万尊。

万尊的背影越来越小,消失在廊道尽头,一会儿后连脚步声也消失,最后传来沉闷的关门声。

万攸攸出事后的三个星期,

有关于她的种种传闻在上流社会悄悄流传开来,

有说她失踪的,有说她被境外恐怖势力控制的,也有说她在执行任务中遇害的。

更有好事者,传扬着这是那些云端之人的隐秘博弈,而万攸攸就是这些博弈中被人撕破脸皮破罐破摔后的牺牲品。还有不少版本传得煞有介事,把前因后果都理了出来,这其中少不了那些阴暗厚黑的学问。

对于这些,万尊一边却始终保持沉默,就连那些悄然扩散的故事中被提及的各方主角也没有半点消息透露。当然,若真没有人煽阴风点鬼火,哪里还有这些流言。

在流言被流传开来不到三天之后,

许多自媒体平台忽然齐齐推出有关于万攸攸去世的文章。

这些文章中并没有对万攸攸指名道姓,只是用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词汇,指向人们平常无法了解的人群。这些文章的开头各异,但行文中段无不提及关于万攸攸的家世,结尾处都会往阴暗处煞有介事地分析一通,再挖一些“不可为外人道”的八卦。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有谋划被推动的事情,因为所有文章中都附上了万家家宅的一张图片,挖出的八卦也都指向万家。

这天下午,万家门口喧嚷不断,巨大的摄影机、小型的录影机、镜头或长或短的单反相机……

这些精密的光学设备被拿在记者手中,不断咔咔作响。万家的警卫们上前拦阻或制止摄影,总是劝下了眼前的,转眼远处就又响起了快门声,被劝下的记者们嘴里还不忘高喊着如“气焰嚣张”“权势滔天”之类的词汇。

此时的万尊正坐在一间房间内,对着面前衣架上一件红色的连衣裙怔怔出神。

自从万重山出事以后,万家已经没有人住了。

万尊基本上住在悦府,但是曾经承载他们大多数快乐记忆的地方,还是这里。

所以,他还是回来了。

这是万攸攸的房间。

从万尊被带入万家以来,这处家宅就没有搬迁过,而这间屋子也一直是万攸攸的房间。

万尊几乎没有进过这间屋子,唯一的一次走进这间屋子,万尊与万攸攸吵了一架。

万攸攸从万尊那里偷拿了他的一把佩刀,万尊拿回去后万攸攸很不开心,就在两人一起参加的某次训练中放了他鸽子,导致万尊站了足足一天。

当时,万尊冷着脸闯进这间房间时,万攸攸就是穿着这件连衣裙,刚刚逛街归来。

那时,无论万尊那惜字如金的嘴里说什么,万攸攸就是抬着下巴挑衅地望着他,红裙随着少女的身形摆动,摆动的红色浪花充斥了万尊的整个眼帘和脑海。

红色的裙角敛去,面前站着一位……衣架。

窗缝里漏进来的风,

轻轻吹动了一下红裙,像红裙无奈地赔礼笑了一下。

再也没有万攸攸的身影了。

万尊本就苍白的脸上瞬间血色尽去,肿胀的眼袋却反而红了起来。

愣在当场很久。

他低下头,面前放着的是餐盘,里面装的是被精心切好的牛排,只是已经冷了。

这个面色苍白的男人虚眯了一下双眼,低下头,没有让已经在眼眶打转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他拿起刀叉,把盘中的牛排向身前红裙子的方向推了推,插起一枚西红柿,轻轻摆到了牛排上面。然后万尊看向前方,像是在等待某种回应,

见什么都没发生,他把手上的刀叉摆到了盘子的对面,还调整了一下左右。

寂静。

打破安静的是一个女人的啸叫声。

万家门口的警卫已经越来越多,只是这些记者们发了疯般,不断拍摄,不断请见,怎么也无法阻止。

在逐渐上升的口角争执中,一位女记者尖叫着倒在地上,然后手指着其中一位面红耳赤的高大警卫。

“打人啦!打人啦!”

所有记者顿时把摄像头对准这两人。

在喧嚷声中,不知是谁叫喊了一句:

“我要找万攸攸的男人,你是万攸攸的男人吗?!”

全场警卫瞬间寂静一片。

叫嚷着的记者们被警卫们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也沉默了下来。

“不是万攸攸的男人就别吵!把他叫出来,我们评评理!”

在全场寂静中,那女记者接着叫,正是倒地的那位。

万家的大门和宅邸间隔了一个小花园,

此时,花园那头的房子大门忽然被打开,一个身材高挑却衣衫不整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走过花园,警卫自动分列两旁。

“万先生。”

“万先生。”

男人在大门口停下脚步,看着才从地上趔趄站起的那位女记者。

“你就是万尊,你是怎么带手底下的人的!就放任他们打人吗?”

男人看着这位女记者,阴沉而沙哑的嗓音想起:

“谁打的人。”

警卫队伍里先是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站出一名警卫,正是刚才那位高大警卫。

“报告!是我推了!”

万尊转头看向他,忽然如雷动般横踹出一腿,将那名高大警卫踹飞出去,撞进灌木丛里,跌进花坛中。

一众警卫和记者都被万尊这一脚吓了一跳,

警卫们还好,记者们明显惊得不轻,直到有人去搀扶那名警卫,记者们才反应过来把相机对准被踹飞的警卫。

那名记者也被吓得不轻,等万尊转过头盯着她时,她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是警卫,是保护,而不是打人的。”

明明是正气凛然的言语,却被万尊用阴冷的嗓音说出来,让听者也感到阴阴的。总少了点什么的感觉。

而被万尊盯着的那位女记者,则感受更加明显,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面前这位男子有些……不正常。

万尊凑近女记者。

“我问你,这么说对吗?”

女记者慌张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拍?”

“我……”

女记者转头望向自己的摄影师,这位摄影师在万尊出来时,被他震慑之下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拍。

万尊上前一把抓过摄像机,在摄影师和女记者的呆滞中,将机器砸在大门口的墙壁上。

巨大的机器应声破碎!

“你们是记者,拍你们自己的,少给别人当刀使。”

依旧是冷冷的声音,却回荡在每个人心里。

万尊的视线扫过在场所有的记者们,被扫过的众人纷纷关掉相机,收起话筒。

“呵。”万尊冷笑,“删了。”

而后万尊转身向屋内走去,丝毫不理会被警卫们挡住去路还叫嚷着的记者们。

他心情很不好。

以前跟万攸攸相处的时间,他就很讨厌别人来打扰。

现在,她再也逃跑不了了,这些不长眼的人还是来打扰他门。

万尊走进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临近傍晚,昏黄的光影拉得比早晨要长。

万尊坐到位置上,掀开了盖住石雕的白色布块。

白布下,现出一个已经成形的面庞,巧笑嫣然。

万攸攸,栩栩如生。

小学语文老师就教过,栩栩如生,这个词,不能用在活人的身上。

可是谁知道,当他能准确无误地使用这个词的时候,却用在了自己最爱的人身上呢。

看着自己雕刻出的雕像,万尊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痴痴地笑脸。

万尊忽然顿住,又把白布放了下来,然后再次缓缓掀开。

再次放下,再次掀开。

灯光打在石像脸上,像是俏脸绯红啊。

一次又一次掀开夕照下的白布,像是揭开新娘的红头盖。

却没有温度了。

……

两年后。

今天是太子吴天恩的生日。

太子寿宴办在港市著名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这时的太子与方若宜已经正式结婚了一年多。一切都变得不太一样了,但是,两年时间过去,一切又好像没怎么变。

当年万攸攸失踪,在几个人的圈子里都形成了不小的轰动。

陆清贤歇斯底里找万尊火拼了一场,最后结果不言而喻。

所有人几乎都与万尊交恶,但是万尊这些年势力已经越来越大,甚至已经大到了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撼动不了他一个人的地步。

今天太子生日是市长本人邀请的万尊。

万尊当然也知道吴天恩跟自己没什么话说,他也懒得跟他废话。

只是到场跟市长走了个面子,送了些礼物,而市长曾经作为万重山的故交,对万尊的成见也是不可消弭的,一个生日宴,与其说是生日宴,不如说是鸿门宴。

可是万尊还是带着礼物去了。

出来的时候,天心在前面开车。

万尊则是穿着一身深色西装坐在副驾驶上,专心致志地看着膝盖上的电脑屏幕。

“万总。”

“城东那块地皮我们已经谈了两年了,没想到市长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下来。这次生日宴,来得真值。”

万尊则是看了她一眼。

“你真觉得值?”

天心抿了抿嘴唇:“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意思吗?”

万尊冷笑一声。

逢场作戏,就在刚才他的助理发文件过来说市长最近跟一个竞争公司走得很近。

可见,他并不是真心想跟万尊合作,刚才说的话,也是逢场作戏而已。

“一会晚饭你想吃什么?”

万尊说着看向后座。

话音落下。

下一秒,车内死一般地寂静。

正在开车的天心顿时脊背一阵发凉。

她看见万尊的脸上脸色骤然暗了下去。那个脸色是那样的可怕,她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后视镜里,车子后座没有一个人,空空如也。

而万尊望着那空空如也只是静默一秒,

然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转回头来,继续工作。

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有时候是在车上,有时候是在吃饭的时候,他会忽然对空气说话。

天心知道他不是恶作剧,而是,他又再一次习惯性地以为,那个女人,就像曾经、往常一样,在他后座,在他旁边,在他生命里,还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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