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你看!好漂亮的河灯啊!”苏东河畔,上官雪卿紧紧地挽着上官云卿的手,满眼满脸的兴奋。
顺着上官雪卿的目光看去,上官云卿也不禁眼前一亮。
只见宽阔的苏东河面上浮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红的黄的蓝的绿的······顺着水流不断向东而去,好不绚烂。
河畔已经满了放灯许愿的少女,双目紧闭,念念有词,虔诚得让人不忍打扰,连上官雪卿都难得地安静下来。
这里是苏东河流经锦城的最宽阔最平静的河面,平时这里游舫扁舟来去,连暖风都仿佛是醉人的。今日为了这花灯节,游舫都开到了河的中上游去。
杨柳垂岸,灯映人面。难得的不一样的一番热闹。
“姐,你说,这样真的有用吗?”上官雪卿悄悄地拽了拽上官云卿的衣角,小声地问道。一想到这河里的每一盏花灯都藏着一个心愿,上官雪卿就觉得这场面十分庄严,十分神圣。
上官云卿本想摇头。她本来也不信什么神明之说,这些所谓的心愿,不过是这些深闺女子的心灵慰藉罢了。或许真的成了真,那就说是灵验的,若是成不了真,就真的怪神明不公么?左不过是说神明未曾顾及其罢了。
不过看着上官雪卿满脸的期待,上官云卿只好改口:“人说,是有用的。”如果传说没用的人多,那么也就没有人愿意到这河边来了。
可是上官云卿话音未落,只听得上官雪卿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上官云卿愣住。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是啊,她也并没有自己亲自试过,如何就断言有用还是没用?不过,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冷眼看待一些东西,很多热情早在两年前开始就渐渐被磨灭干净了。
看着上官雪卿满脸的笑意和调皮,上官云卿仿佛看见了两年前另一个自己。
“走,姐姐,咱们也去放河灯!”上官雪卿哪里知道上官云卿心里的汹涌波涛?拉了上官云卿的手就往人群外的灯摊跑去,还不忘冲身后的上官宇槐喊道,“哥,你就呆在那里吧,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上官宇槐无奈地看着姐妹二人的背影,轻笑起来。这个年过得着实辛苦,好不容易就要过完,他也该给自己好好地放一个晚上的假了。
不过,爹不是向来不同意将两个妹妹放出来玩的吗?今日两姐妹很自觉地没有提要出来玩的事,爹反而发话准了两人出门,而且还同意晚一些回去。这事情简直就是破天荒的头一回,难怪那俩姐妹会这么开心了。
选了一个人少的摊子,上官雪卿就开始挑起花灯来。
要说人少,那是真的很少,可以说几乎没有人光顾光顾这个摊子。
摊子不大,可以说很小,一块大大的“吴”字布帆就遮住了半个摊子,在一大排花灯摊子里看起来颇不起眼。
摊主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白须老汉,一身单薄的灰布袍松松垮垮地罩在他身上,他仿佛也不觉得冷。宽额头,不高大的身量,眉毛稀疏,看起来有些糙。他的右眉边上有一块小拇指大的伤疤,上官云卿看不出是怎么来的。
此刻,他正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听着对岸上的戏文,边听还边哼哼着,似乎并不介意是否有人来买东西。
这样的一个摊子,加上这样的一个摊主,也难怪没有客人了。
感觉到上官云卿探究的目光,灰袍老者忽然睁开了眼睛,一瞬间眸光铄砾,把上官云卿吓得心神一凛。
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灰袍老者的眼里融进了慈祥,冲着上官云卿微微地点了点头,笑了笑。
上官云卿也回以一笑,低眼看起花灯来。这个老人,有些奇怪。
不过,这个摊子虽小,但花灯却齐全又别致。和别处一卖就是一打的花灯不同的,这里的花灯几乎都是不重样的,样式还很新颖。
上官雪卿拿起这个,看看这个,似乎很难做出决定。
“姐,你看,这个花灯多好看!”终于,上官雪卿将一个枫叶制成的枫叶河灯递到上官云卿面前。
火红色的枫叶一片一片叠在一起,分了层,错落开来,越往上越往灯心颜色越深,叶片反而越小,活脱脱就是一团火。
看得出来,制作花灯的人十分用心,每一片叶都是精挑细选的,连形状样式颜色都挑剔。不得不说,这个人的手实在是太巧了,心也太细了。
上官云卿点点头;“好看。”只不过,颜色太艳了些,两年前的她或许会喜欢,但如今,却已经提不起半点兴趣来。
“姑娘,你的眼光真好,这可是我的摊子上今年最好的花灯,花了我整整一个月才做成的。”灰袍老者捋了捋并没有几根的胡须,笑得眼睛都只剩一条缝了,和方才那个目光铄砾的模样判若两人。
上官云卿不禁多看了老者两眼,照他的话说,这些花灯都是他一个人做的?怪不得与别处的不同呢。
上官云卿下意识地看了看老者的手,那一定是一双长满粗茧的手。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老者的右手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那么粗糙,粗糙的是左手。
看来,老人是惯用左手的。
“是吗?那这样的,我要两个。”说着,上官雪卿示意身后的新绿付钱。
可是老者依旧捋着胡须,丝毫没有要动作的意思,就那么笑着看着上官雪卿。
“老人家,您看着我做什么呀?我说,我要两个。”和上官云卿对视了一眼,上官雪卿耐心地将自己的意图又说了一遍。
灰袍老者却笑着摇了摇头:“我的灯,从来一式一色只做一个。再多,没有。”
“没有?”上官雪卿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从小到大,她和姐姐上官云卿的东西都是一式两个,一模一样,几乎没有例外。这个河灯,是她好不容易看上的,可是只有一个,那······
“老人家,您说,一式一色一个,那么可有别的颜色?”上官云卿想了想,问道。
灰袍老者微笑着点了点头,嘴上却说:“本来是有。但是,已经物有所属了。”
拿眼睛在人群里搜寻了一下,老者随即指着一个蓝衣锦袍的背对她们的少年道:“喏,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