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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消息时,大家都很高兴。

这天,难得孟佳来看江雅的时候,病房里只有她和江雅两个人。

“好一点了吗?雅雅,看你的精神还不错~想必,应该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呀!经过这次的教训!下次可千万别再那么冲动了!否则啊,你有十条命都不够你丢的!你也不想想!再怎么样,你也只是个女的啊!又没有得到小姨的真传!凡事啊,都得要动动脑子!看你这回把大家吓得!想当女汉子也不是这种做法呀!…想不想吃水果,呐,我给你削个?”

“其实…我当时,没想那么多…谁知道!那该死的家伙,居然会突然负极的给我来那么一下子啊!还划得那么深!也不知道,好了以后会不会留疤…”江雅嘟嚷着嘴。那样子,就像一个受到了委屈,又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划那么深的口子,当然会留疤啦!你不废话~看你以后还小不小心!”

“我怎么觉得…你比我奶奶还‘裸脸’(武汉话‘蛮唠叨’的意思)啊?~…是不是年纪大了,要喝太太口服液了?”

江雅故意使坏,佯装十分诧异、搞怪地,冲着孟佳挑了挑眉。

“我去你的!”孟佳哑然失笑地推了推江雅的脑袋,一脸的,拿她没辙的神态。

“呵呵呵…”

两人又相视而笑过后,便陷入了一阵子较为尴尬的沉默。

虽然她们两个人,彼此间,都很想尽力去打破这种样的僵局。可惜的是,却都又不知,该要从何说起,才不会再次碰到彼此心灵上的雷区,再次让彼此陷入旧有的伤口中窒息。因为她们都太珍惜彼此,也都太在乎彼此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害怕,会无心再说错什么话,让彼此间的的友情再度撕裂,让彼此间的距离,再有缝隙…甚至是,不知什么样的表达,才可以没有一丝疏漏的,道得尽对对方的那颗真心,那份炙热的感情…因而,两人的心情都很忐忑,每每想要开口,却都又欲言又止了…

“…孟佳…说实话!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有好多,我现在都还无法解释…”

“诶!”孟佳听了,还未等江雅继续说下去,就立刻用手挡在了江雅的嘴前,制止她再继续往下说,道:“那些都已经过去了!雅雅…我们之间,也不需要解释~…”

“可是我…”江雅还想说点什么。

“好了!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不需要!雅雅,不需要!你记着!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撼动的!…”

“…”

江雅被触动了心里最柔软的位置,一时间不禁怦然心跳,一脸被震撼的表情,呆成泥塑木雕了。

“…孟佳…可我还是想要说!我就是憋不住!你知道么…说句心里话,当我听你说,你和小贝之间有那种事,而且还是在我们俩在一起的那时候…之后,我真的很难受…可是…”

当江雅不顾孟佳的反对,又提起了孟佳一直害怕,并无法再回忆起,无法以一个正常的心态去与人交流和讨论的话题,孟佳身体无法抑制的战栗了。

虽然,她试图极力的掩饰着自己的这份异常,害怕被人发现,被人看出来。但似乎…有些东西,越想隐藏,就越欲盖弥彰~…有些事情,当事人以为已经被自己遗忘掉的,或许一旦再触及,才会发现,它其实依然还在自己心里最原始的地方…

“可是,后来我认真的想了想…有些事…虽然真的,让我很痛苦~就连回望这一路,都让我觉得很煎熬…不过有时候,也会让我觉得,其实幸福它是真的存在的,并且就围绕在我的身边…可是人生啊,就好像,现在那些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又让我觉得,这人生实在太荒唐!因为那些昨日的创伤,就算我不愿记起,可是到了今天,却还是依然那么清晰的,历历在目…我忘不掉,也不敢忘,无法忘…孟佳…对于这一点…我们是不是也有,相同的感触?…”

江雅的眼神,徜徉起一股令人感伤、心酸的忧郁。

孟佳黯然心颤了,无法言语,一直沉默。

“呵呵…其实退一步想…”

“够了!我不想再听了!我知道不管怎么样!我之前都深深的伤害了你!甚至是为了可悲又卑微的爱情,做了背叛你的事情!我不配做个姐姐…哪怕是连朋友也不配!…我其实并不奢望你能原谅我…我也知道如果是换做我的话,那也很难…更何况…小贝一直以来喜欢的人,爱的人,都是你!我只不过…是想,当那些事情,都不存在,我们能回复到以前的样子…我们能像从前那样的相处…对于这件事情,我也很难过啊!…但我并不想因为这样,就失去你们…我只是简单的想要这样而已…所以我求你!从前的事,不要再提了,好吗!?!…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平衡自己…不让自己痛苦,不让自己的感情,再迷失自我,再自我折磨了…你怎么可以…还去往我已经溃烂的伤口上,往我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再撒盐呢!?…”

孟佳突然地跳起来,眼泪崩堤,情绪失控、抓狂地对江雅嘶吼。江雅一怔,来不及解释,孟佳就已经跑了出去。

我…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孟佳…

江雅顿时泪如雨下,一副呆愣、震惊的表情,手足无措。

其实江雅她想说的话,是:

其实退一步想…尽管如此,那又怎样呢?我是那样在乎你们…你们也是那样的在乎我…人的这一生,匆匆忙忙,何其短暂!只要我们都在彼此的身边,在一起,就行了…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呢?…

缓过神后,江雅打着赤脚,就这样追了过去。

“嘿!雅雅!…”

连今天轮班照顾她,为她买完饭菜回来的薛奕,她都无心在意,叫她她都没理。

“怎么了,这是?…”

于是,薛奕慌忙搁下饭菜,也跟了去。

“孟佳!孟佳!…”

无论江雅怎么喊,孟佳都一个劲地往前跑,不肯回头。

没两下,孟佳她就跑出了医院的大楼,跑到了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热闹繁荣的都市上空,是久违放晴的白昼。

一再坚持,跑到了较为人烟稀少的巷子里,孟佳才放慢了脚步,渐渐停了下来。

“…你别再跟了!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啊!雅雅!?!我知道没这么简单!就能得到你的原谅!让你跟从前一样的那般看我!和对待!那我跟你道歉,跟你说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可以了吗!?!我承认…是我的贪心,是我的鬼迷心窍,是我的不要脸!明知道那天是小贝喝醉了…他的心里只有你…我还不知羞耻的,义无反顾的贴上去…事后,竟还天真的期待,小贝会对我负责…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已经在心里很自责了…你就不要再折磨我了…那些事情,直至今日,都还像地狱的油锅一般,滚炖着我的心…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的心,都快要被那种感受,撕裂得疼透了…可是我只不过,是一个单恋,还被人抛弃,一不小心,就还一起丢失了友情的可怜虫…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也不期望,你能站在我的角度,去体谅我,包容我…甚至…给我点安慰…但就当做我求你,请你念在以前的情分上,别再提之前那些已经秽进我心里,已经擦不干净的事情了,让我保留最后一点的自尊!好么!?…”

孟佳歇斯底里过后,就虚弱无力地蹲在地上,痛哭失声,抱紧了自己,蜷缩作了一团。

那场景,让江雅见了,心像溺水一般的窒息,痛到哭不出来,却仿佛被瞬间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一时间,心力交瘁了起来…

孟佳…

我怎么会舍得你难过…

“…姐…我以后都不会再见小贝了…待会儿我回去之后,就会跟大家宣布,退出乐队…希望这能让你,好过一点…如果…你以后怕触景伤情,不想见我…就算是再想…我也不会在你的面前出现了…”

江雅说完,彻底的哽咽了。她背后的伤,本来已经结了疤,可因为刚才追孟佳跑了这么长的路,剧烈的运动,让她本来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又再度裂开了口子,血浸湿了衣裳。

当她转身,准备走,却突然眼前一黑,脑袋昏眩得站不稳脚跟。可她不想这时候在孟佳的面前晕倒,所以她暗中不动声色得拧了拧自己的大腿,在身体摇晃了两下之后,终于强撑着找到了平衡。

刚刚看到江雅的样子不对,本差点冲过去扶住江雅,在暗中一直跟着她俩的薛奕,因为她们的对话,躲在她们不远的巷子暗角,硬是久久的,怔诧得身体僵硬得动弹不得。

这时,从远方热闹的街头传来了一阵歌声:

…从没想过爱一个人/需要那么残忍/才证明爱得深…

这,是张信哲的一首,《从开始到现在》。

仿佛印证了当场,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声…

在这个没有夕阳的黄昏,刺骨的寒风冰冻了这个雨季过后的天空。同处在这个小巷的三个人,同样颤栗的嘴角,同样倘然若失的脸庞,站在不同的方向,竟像一幅油画,嵌入了寂寞旋转的时光黑洞里。

江雅她…要退出我们乐队…

当收到薛奕的这则短信后,本来还在公司开会的王子,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即刻就跑了出来。

在医院没找到江雅的王子,一边打电话‘骚通’(武汉话‘指责’、‘责骂’的意思)薛奕,为什么没有照看好江雅,一边焦急地四处寻找。

后来,他在医院小花园的凉亭内,发现了江雅。

他走过去。

“雅雅!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干嘛!?你的伤还没全好呢!才结疤几天!?”

当他有点暗火郁结,甚至准备连江雅一起‘骚通’一顿时,看到江雅那一脸的憔悴,像只受伤的小猫一样的我见犹怜,顿然间就从恶狼变成了小白兔般的,撒了气。

而这时。

江雅好似乏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望向他。整个人恹恹的,很没安全感的样子。

当他也坐下来,挨在江雅的身边,江雅蓦地什么都没有说,就把头靠进了王子的胸膛。

“…你…怎么了?”

王子被弄得一下子,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

江雅依然没有出声。

当他一个人在那里纠结了老半天,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将手搭在江雅的身上,轻轻地抱住江雅时,却发现…江雅她不知道在刚才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无语…

王子瞬间心里很不是滋味的,纳闷了,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可他摸到江雅的背后,刚好他手放的地方,感觉湿湿的,立马就警觉了一看:

我的天!

全是血!…

“喂!雅雅!你别睡!”王子条件反射地摇了摇江雅的肩膀。

“…喂!怎么啦!?!…”

被惊醒的江雅,仍然一副疲倦未消的面容,还是觉得很困。定睛一看,才看清眼前的这个人是王子,不由得问:“诶?王子…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我勒个去啊!敢情你刚才抬头望见我,是白看的~!…

王子差点被气死。额头上三条斜杠,对着江雅,简直是无话可说。

真没见过比你坑的…

王子暗暗心想。

“我听薛奕说,你今天不是公司要开会,不来了么?”

“啊…你都要退队,我能不赶来吗!?”见江雅没回答,王子又接着问:“最起码…也要让我知道是为什么啊!?”

“…”江雅除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好吧~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就不问~那…公司那边呢?还去吗?…”

这个问题,让王子很紧张,心里七上八下的,很不安。但又介于面子,强装得很淡定的样子。

“…”想了想,江雅才答复:“我可以请假,暂时先休息一段时间么?…”

“唔…你不退队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你总改不了欠扁的毛病~…”江雅低下头,在他的面前抓了抓拳头。

王子阴险一笑,肩膀耸耸的,笑得很淫荡。

“哟!差点忘了!喂!你没知觉,流这么多血,不知道痛啊!?”

王子一惊一乍。

“…很多吗?我只觉得后背伤口那儿,刺刺的~…”

敢情你现在才发觉…

王子望着江雅,突然有一股很想对她咆哮感叹的感觉——我确实没见过比你坑的!

“喂!别杵着了!你要不想流血过多而亡的话…我扶你!”

“流这么点血,应该不至于会死人的吧?”

对于江雅一脸天真的眼神,王子忽地有种很想‘擂’墙的冲动。(‘擂’是武汉话‘撞’的意思)

江雅笑。

笑靥如花。

那笑,很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于是,王子不自然也笑了。

可是当他一转头,笑容立刻就被僵在了脸上。

“爸…”

江雅也注意到了——突然就横在了他们面前的人。

站在他们正前面,一副英姿煞爽,气度不凡,霸气侧漏,穿戴整洁,一看就知道举止谈吐得宜,又不失庄重,非一般泛泛之辈的中年男人。想必,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王子的老爸了~

而他身后的,那两三个,一看那‘么子’(武汉话‘模样’的意思),就知道是跟班打杂的了~

江雅暗自琢磨。

还不禁感慨: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连给人的第一印象,都像教育局门口的那头石狮子~

“…你怎么来了?…”

感觉平常一贯都习惯盛气凌人的王子,唰的一眨眼间,在他老爸的面前,就像矮了半截似的。

江雅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我听说,公司里有员工病了,我来看看~”

虽然王子的爸这么说,但江雅总觉得他的话里有话,来者不善。

“哈哈哈…哦~不过是我手底下的一个小秘~意外受了点伤而已~爸你平常里日理万机,就不必挂念了~我会代你尽义务,好好的照顾她的~嘿嘿…”王子一个劲冒冷汗地憨笑着。

“哦?平常怎么不见你对其他人这么上心?”王贝达凑近了些盯着王子,目光老奸巨猾。

“…我…我那是有事嘛!”王子不觉,语气轻微的有点哆嗦。

江雅暗地里笑,看到王子的这副囧态,显得格外的幸灾乐祸。

王子瞟眼白了她一眼,很想用眼神杀死她…

王贝达漠视王子,不说话。那表情神态,如同是在告诉王子:鬼才相信你的鬼话!

“…爸~她她她…她还受着伤呢!你看!才好几天又流血了~如果不赶紧的话,只怕会出人命啰!”王子汗颜,忙把江雅顶在前头。

“…嗯…”王贝达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凌厉。“王子,你等一下好好陪她处理下伤口,今天晚上早点休息,明天要是她没什么问题,你们俩到公司来一趟~”

纵然王贝达的这句话,口气很平常,但却是出乎意料的,让王子和江雅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为什么他们都会觉得,隐隐的惶惶不安呢?

江雅左思右想,都找不到答案。

是因为王子的爸,表情很凝重,没有微笑么?…

江雅满头的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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