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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禅师与她,果然相识。说--”

  扫一眼无缘足侧,如雨滴落血珠,纳兰凛哀戚神色褪去,语调阴森:“你如何认识她的?”

  指尖缓松掌心,无缘叙述往事,并将贫僧自称改为了我。

  “十八年前,我出庄访友,遭遇仇家。而,我重伤不敌,命悬一线时,她正好路过,菩萨心肠,出手相救。”

  煞气萦绕眉稍,纳兰凛问:“然后呢?”

  抿了一抿唇,无缘回:“她先取下面纱,替我包扎伤臂,又耗损内力助我疗伤,待我伤势减轻,她就离开了。”

  纳兰凛的禁忌,橙护法深知。所以,从一位樵夫口中,获悉楼主十八年前,曾救过罗澈,橙护法上禀时……

  避重就轻,只以简短话语,说纳兰瑶救了罗澈一命。

  未曾提及她揭下面纱,给罗澈包扎伤臂,更没敢提及她素手贴背,替罗澈治疗内伤。

  故此,这一刻--

  忽然得知,挚爱的女子,竟不顾脏血污手,替罗澈包扎伤臂。

  更伸出素手,紧贴其他男子后背,为其疗伤,痴爱扭曲的纳兰凛,眸色瞬间狰狞弥漫。

  双手握成拳,指关节嘎嘣嘎嘣的响,纳兰凛咬牙切齿:“你没有问她,准备去往何方?”

  “承蒙相救,铭感不忘。我曾问过她芳名,以及问她要去往何处,期望日后能还恩。但……”

  垂头更低,无缘道:“她只是嫣然一笑,轻奏施恩不图报仙音,丽影犹如惊鸿一闪,消失在了我眼前。”

  眸深似冰潭,面沉如冬霜,纳兰凛的声音,堪比冥狱鬼曲:“她的去处,你当真一无所知?”

  缓抬头,双眸迎向纳兰凛,无缘深吸一口气,道出了内心深处,那埋藏十八年的秘密。

  “当年,如果知道她的去处,我不会遁入空门。即便千山万水,我也会执着的寻觅。然后--”

  拉长话音的无缘,从袖内掏出一粉色面纱,指尖轻拂面纱,以一种痴迷的声音细喃。

  “我会悄隐她身侧,默守她一颦一笑,聆听她一字一句,直到生命终结,我死也无憾了。”

  当年,出家受戒时,方丈授予他的法号,本叫无忧。但,他却请方丈另授法号,也就是如今的无缘。

  因为,他知道,此生与她无缘。

  所谓无缘,并不单单的寓意,此生与她,无缘再见。更寓意着,他与她,此生绝无情缘。

  她,救了自己的命,却窃了自己的心。

  但,美胜天仙、灵韵清华,且武功盖世的她,岂会倾心他这等凡夫俗子呢?

  为了她,心染上了疯狂,魂不守舍三个月。然后,他毅然决然的,弃家舍业,削发为僧,遁入空门。

  与其说他一心向佛,倒不如说他,一心求佛。

  愿用余生,佛前诚心祈祷,祈祷她这一世幸福。愿用余生,佛前诚心祈求,祈求来世,赐他与她一段情缘。

  无缘内心深处,那苦埋十八年的痴恋,由于纳兰凛的到来,彻底爆发,且一发不可收拾。

  心痴神醉的无缘,一边指拂粉色面纱,一边喃喃自语。

  “十八年了,你过的可幸福,可快乐?如果,你一切安好,那么此生,我心满意足了。”

  毫无疑问,无缘的痴恋,刺痛了纳兰凛的一颗心。无缘的话语,灼伤了纳兰凛灵魂。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相信禅师实话实说,真不知她的下落。但,尽管禅师坦诚相告,也必须死。”

  纳兰凛衣袖一甩,将一股凌厉万分、杀气极强的掌风,毫不留情的送给了对面的无缘。

  “噗--”

  五脏六腑,皆被纳兰凛掌力,震成支离破碎的无缘,从木椅上飞摔坠地,一口血似泉喷出唇。

  待到纳兰瑶粉色面纱,脱离无缘手指,空中旋转一圈,飘落纳兰凛掌心,纳兰凛补充未完话语。

  “只因,我不允许任何人的污手,弄脏她的物品。我更不允许任何人的浊心,对她日夜思慕。”

  语毕,纳兰凛手腕一抬,双掌夹住粉色面纱。

  纳兰凛催动滚烫内力,震的粉色面纱变薄,更成功毁了粉色面纱间,无缘留下的血渍。

  地面上,脏腑尽碎、奄奄一息的无缘,面色毫无痛楚。

  强撑着涣散意识,无缘薄唇颤启,虚弱声音饱含哀求:“临死前,求你将她的名字,告诉我。”

  “她的名字,我可以告诉你,甚至她的来历,我也可以告诉你。但,并非让你死的瞑目,而是让你明白--”

  “世间凡夫俗子,根本不该思慕她。只因,像她那般高贵的女子,被凡夫俗子思慕,简直是一种侮辱。”

  面纱珍藏入怀,寒眸斜睨无缘,纳兰凛道:“她叫纳兰瑶,暗夜楼的楼主,西煌国最尊贵的公主,皇位继承人。”

  纳兰瑶,多么好听的名字。她,人如其名,瑶光四射,美玉无暇!

  无缘血色流失、死气沉沉的脸上,绽出了一抹欣慰的笑,脑海间亦浮现了十八年前,纳兰瑶赏给他的仙影。

  “冷面阎罗,谢谢你。”

  临终前,终于知道了思慕多年的女子,名叫纳兰瑶。故此,无缘这一声谢,绝对发自肺腑。

  语毕,耗尽了最后一口气,双眸缓合的无缘,带着一脸满足的笑,死而无憾的告别了尘世。

  十名橙杀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他,既为暗夜楼橙杀,亦是暗夜楼的橙护法。

  腰似弓一弯,橙护法的声音,饱含胆怯:“主子,已出家的罗澈,是惟一查到的线索。可……”

  橙护法想说的是--惟一的线索,与楼主香消玉殒,也扯不上联系。看来,楼主的芳魂所葬处,注定成为秘密了。

  但,察觉纳兰凛戾气缠身,且极浓重。

  本想劝纳兰凛放弃,别再苦查的橙护法,咽了一咽吐沫儿,将剩余的话,烂死在了腹中。

  如暗夜寒潭的黑眸,弥漫嗜血冷笑,纳兰凛下令:“惠安寺,以及其内僧众,全部灰飞烟灭。”

  “是。”

  敬声回应完,橙杀身影一闪,消失无踪。

  毁寺灭僧原因,十名橙杀无须多问,也一清二楚的很。

  楼主芳坟线索,又断了。故此,主子心中的怒意,惟有狠厉的杀伐,才能稍微宣泄。

  两刻钟之后,佛门圣地,成了人间地狱,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又是一刻钟,铺天盖地的火光,将惠安寺吞噬为灰烬,亦令惠安寺千缕冤魂,尸骨无存。

  火光之外,纳兰凛负手而立。

  戾气弥漫的眸,笑赏着冲天火景,仿佛对自己的杰作,令人间又添新魂的完美杰作,万分满意。

  须臾,十抹身影似电一闪,橙杀返回纳兰凛身后,集体恭敬弯腰:“主子,任务已完成。”

  而,就在纳兰凛衣袖一甩,准备下达撤退指令的一瞬--

  一团金色光芒,比冲天的火光,更显夺目的绽放,笼罩住了纳兰凛,亦笼罩住了十名橙杀。

  突如其来,金光闪耀?

  莫非,惠安寺的悲剧,令一向慈悲的佛祖,都忍无可忍了,所以从天而降,惩罚纳兰凛与橙杀?

  可能吗?毫无疑问,答案是否定的。

  夺目金光,并非来自天际,佛祖显灵。它,出自纳兰凛身上,更准确的来说,出自纳兰凛衣袖。

  盛绽的金光,令十名橙杀目瞪口呆,亦令纳兰凛一脸震惊。

  明知耀眼金光,出自何物。但,纳兰凛却难以置信,五指连忙探入衣袖,取出了一圆珠。

  直到亲眼目睹,金光由圆珠绽放。

  或者,更准确来说,由洁白无暇的圆珠内,一只原本静睡,如今却翘首展翅的彩凤所绽。

  纳兰凛依然难以置信,俊眸惊盯珠内展翅的彩凤,薄唇颤启:“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此圆珠,名叫凤珠。

  凤珠其中一个作用,十六个字即可概括--凤珠显光,圣主降世;凤珠泣血,圣主仙逝。

  所谓圣主,指的是暗夜楼最高掌权者,也是西国煌最高掌权者。

  千百年来,西国煌的帝位,皆由暗夜楼的楼主继承。当然了,这是西煌国皇族秘密,外人不得而知。

  更具体的来说,只要暗夜楼的楼主,年满二十周岁。那么……。

  西煌国现任的君主,无论是否老态龙钟,治国多么的有方,都必须退位,让暗夜楼楼主接任。

  而,暗夜楼的楼主人选,并非由皇帝亲指,乃是天定。

  所谓天定,也用十六个字,即可概括--西煌帝位,不论男女,身怀金蝶,不二人选。

  金蝶,是一枚与生俱来的印记。身怀金蝶印记者,一旦年满二十周岁,将具有一门神力。

  金蝶印记最初身怀者,乃西煌国第一任君主。

  此枚金蝶印记,一直延承至今。但,并非所有的帝王子女,出生之后,皆身怀金蝶印记。

  纵然龙嗣千百,身怀金蝶印记的,却惟有一人。而,也惟有金蝶印记者,方能生出下一代金蝶印记者。

  至于金蝶印记者,究竟是长子/女,还是次子/女,或者是幼子/女,不得而知,由天意决定。

  惟一知道的,就是金蝶印记者,如果为男儿身,当他出生之后,金蝶印记会浮显右肩。

  反之,如果金蝶印记者,为女儿身,那么,当她出生之后,金蝶印记则会浮显额间。

  而,无论男女,只要为金蝶印记者,必聪颖过人,无与伦比。

  故此,与其说每一任西煌帝,龙嗣众多,以延续血脉。倒不如说,其真正想要生的,为金蝶印记者,天生的王者。

  千百年来,西煌国金蝶印记者,皆为男儿身。

  正因西煌国掌权者,一律为男儿身,印记隐于右肩头,帝位由金蝶者继承,才成了外人不得而知的秘密。

  直到--

  纳兰瑶出世,方打破金蝶印记者,皆为男儿身的记录。这就是暗夜楼掌权者,以及西煌国储君,为何是纳兰瑶的原因。

  金蝶印记者,西煌国皇族中人,又称其为圣主。先前说过,惟有金蝶印记者,方能生出下一代金蝶印记者。

  换一句来说,西煌国惟有纳兰瑶,才能生出金蝶印记者。

  可,十八年前,凤珠泣血,宣布纳兰瑶香消玉殒。而,凤珠泣血,精确万分,从来没出过差错。

  十八年前,纳兰瑶已仙逝。

  所以,十八年之后,凤珠怎么可能会显光,宣告西煌国的圣主,也就是金蝶印记者,降临人世呢?

  故此,直到美艳绝伦的彩凤,将金芒尽敛,恢复静睡姿态。

  十名暗夜楼的橙杀,依然呈目瞪口呆状。至于纳兰凛,也依然的一脸震惊,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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