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茶是门学问也是门艺术。
初月在燕泽云无数次或鄙视或无事或轻蔑的眼神下，在李忠无数次同情的眼神和安慰鼓励下，在专门奉茶的宫女的无数次孜孜不倦的教诲下，在手被烫伤无数次，被镊子划伤过无数次的情况下，终于得到了燕泽云一句“尚可入口”的评价。
初月心里愤愤，但面上还是诚惶诚恐的道：“谢陛下，赞赏。”
前段时间，乔家长子乔染峰从边境回来。初月以为自己的宫女生涯终于要结束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个结果。
在勤政殿外巧遇乔染峰，初月提出了自己疑问。
乔染峰却有些困扰，他早看出乔染石对初月的心思，他也很希望见到他们公结连理，只是初月对感情一直懵懵懂懂的，而乔染石则不愿逼她。他前些日子曾旁敲侧击的向宣晟帝提到初月的事情，却被宣晟帝不着痕迹的引导其它话题上。他心中疑惑。
“乔大哥……”初月看着乔染峰表情呆愣住，有些奇怪。乔染峰可从未出现过这种表情。
“没事。过几天，染石就回来了。”
“真的。那我先去忙了。”初月微福身。乔染石这段时间外出，两人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面了。
乔染峰看着初月离开的背影，曾经干瘪的身体已经有了少女玲珑的曲线，一颦一笑间，有着说不出的风华。乔染石看着她的背影，说道：“希望是我多想了。”雍景王朝对于宫中女子的限定并不严苛，宫女每个月都有两天的假省亲。若家乡较远，也可以将假期攒下，然后向内务府上交省亲的时间。若家在京城则直接和管自己的嬷嬷尚宫说明，就可回去，只是在每日落匙前必须回来。
没几天，乔染石就回到了樊阳。初月得知消息后，就和明尚宫告了假，带着铃兰急冲冲的回到乔府。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院中的梧桐树刚刚吐出芽儿，嫩绿色顶端还带着浅浅的黄色，十分讨喜。一只小喜鹊，欢快的叫着在枝头间跳来跳去，为这片娇嫩的绿色欢呼雀跃。
初月朝池塘里撒了把鱼食。红色的鲤鱼欢快的抢着鱼食，跳跃间，激起一圈圈的涟漪，初月在水中的倒影变得模糊，破碎。
乔染石看到初月坐在池塘边，走到她身边，赔罪道：“等久了吧。临时有些事情。”
初月没好气的指指头顶上的太阳。她大清早的从宫里出发回到乔府却被告知乔染石临时有客人，她只能和乔府中的其他人聊进来的自己的生活。凤娇还是觉得对不住自己，都想替初月进宫。初月只能软言安慰，说自己在宫中还伺候皇帝，那叫个威风，人人羡慕还来不及呢。凤娇才算是放下心来。初月也只能苦笑，能把休养极好的皇帝陛下气到每天赏她白眼，这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事情，算很威风吧。
初月扭过头不看他，“我听说你回来，就赶紧来看你，你倒好先自己去陪佳人了。”她可听凤娇说了，他的客人是个美人，一个大美人。
乔染石顿时喜上心头，“那是我江湖上的一个朋友，久未见面，所以多聊了几句。”
初月“哦”了一声。
乔染石单膝跪在她身侧，捧起她的手，初月吓了一跳，本能的想逃开，奈何男女天生体力上的差距，只能气呼呼的瞪着他。
“初月，我有件事要和你说。”乔染石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初月你喜欢宫中的生活吗？”
喜欢？那种日日看人脸色，卑微活着的日子谁会喜欢。初月说道：“我只想早日出宫，过你我纵马驰骋在天地的日子。那种日子怎么会喜欢。”
乔染石就知道初月会这么回答，三年来的朝夕相处，他怎么能不了解她呢？
“大哥在边境归来，成功游说突厥可汗对我雍景俯首称臣，算是大功一件。后天便是为大哥庆功的宴会，我想让他替你我向皇上请旨赐婚。”
“什么？”初月跳了起来。她的血糖一向偏低，长时间的坐在石凳上，猛然起来，一阵眩晕感袭来，又跌坐在石凳上。
她的血糖低的毛病乔染石自然知道，赶忙问道：“怎么了？又头晕了。”
初月抚着有些发晕的脑袋，还处在刚刚乔染石的话带给她震撼中，久久没有回神。
乔染石曾听兄长提起宣晟帝在初月事情上不明的态度，这让他很不安。初见时，她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下浑身都是血，大而孤零的眼中，流露出对生命的渴望和无尽的眷恋，以及在面对死亡时的绝望和不甘，深深的震撼了他。相处中，她的聪慧狡黠，倔强任性，以及她的过去，都深深的吸引着他。在不知不觉中她已不再是个娃娃。张开的眉眼，玲珑的身姿无一不在昭告她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他怎么竟到今天才发现。
“初月。”乔染石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知道这很突然。宫女和女官不同，任期长达十年。你十年的青春就将埋葬在皇宫中，而且这十年间会有多少变故发生我们谁都无法预测。初月，我不敢将你置身于这无法预测中，而且……我喜欢你。”这么一长篇一口气说下来，乔染石才发现最后一句才是他想说的。
初月发觉脑袋又开始有点晕。这算的表白吗？染石哥哥对她的表白。她从未经历过感情这种事情，有些不知所措，脸上羞红一片，道：“我……我，染石哥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