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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四年五月,皇后于畅春园生下一名女婴,皇帝赐名祥瑞公主,大赦天下,与民同乐。

初月临盆的日子,比预期早了半月。所幸,一切生产所需的用具,早已备好,才避免了一场慌乱。

当燕泽云得到初月早产的消息匆匆从皇宫赶到畅春园的时候,初月已经开始阵痛。

一声又一声的压抑的呻吟,如带着倒刺的刀撕扯着燕泽云的心。

向来冷静自若的他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心急如焚的感觉。

李忠一张老脸堆着笑:“管家,太医说了娘娘的身子骨硬朗,没有大碍。”

燕泽云一张俊脸比锅底还黑,广袖一甩喝到:“什么叫没有大碍。那她为什么叫的那么厉害。”

李忠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多什么嘴,这下撞到枪口上了。

他朝服未退,在殿内来回踱步,两条漂亮的剑眉紧锁着。

他不是第一次当父亲,当然清楚女人生孩子一定会痛。

当年吕良娣(当年淑妃在太子府时的称呼)怀孕,彼时他还是太子。

初为人父,他心中是满满的欣喜,但父皇的一次召见如当头棒喝敲醒了沉浸在幻想中的他。

他还记得勤政殿内没有点灯,只有阳光够过窗棂投下几束刺目的光柱。

两尊鎏金鹤嘴里吐着袅袅青烟,御座上年迈的父皇一身黑色的锦衣,看了他半晌才的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

“吾儿,可知为父之心?”

他不记得多久没有听到父皇用这样的语气与他交谈过。

他们父子,但更是君臣。

“太子,可知为君之心?”

一连两个问题,将他问的哑口无言。

他也终是明白,他的身份注定了他可以拥有如花美眷,拥有至尊的权力,却没有权力拥有感情。

“朕不能让燕家的江山断送在吕家手中。”

苍老沙哑的声音让他心中一阵翻腾。他看向御座上的帝王——他的父亲,眼角的纹路已如沟壑,挺拔的脊背已经微弯,鬓角已完全灰白。什么时候起,他的父皇已经如此苍老。

一旁的宫人将红漆托盘恭恭敬敬的送到他面前,上面一个青花瓷瓶静静立着。

他凤眸微眯。

青花瓷瓶红色的瓶塞刺痛了他的眼,那里装着什么他十分清楚。

“儿臣明白。”

他一撩跪下摆,重重的一叩,大理石光洁的地板上倒影着他模糊的面容。

“只是儿臣求父皇一事,求父皇让她临盆后再……。”

“糊涂。”一声厉喝,人已离去。

那日,他跪了整整跪了一日,终是求得父皇同意等到吕良娣生产,若是产下女婴,活;若是男婴,母子赐予毒酒。

当吕良娣产下女婴时,他将那瓶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瓷瓶崩裂,液体飞溅,触到地上后发出“哧哧——”的声响。他高悬的心落地,只是早已没有初为人父的欣喜。在往后的日子里,各种的阴谋算计,吕家的嚣张和淑的跋扈,甚至连这两个女儿也成了他们手中设计的棋。

最终,他与她们母女越离越远。

……

一声响亮的啼哭声打断了他的回忆,耳房内传来铃兰欣喜的叫声:“生了!生了!恭喜陛下位公主。”

燕泽云不顾李忠的劝阻,冲到耳房内,坐在床边,看着因为劳累而晕睡过去的初月和刚刚出生的小公主。

他的心里被一股暖流填的满满的。这一次,他可以义无反顾的去爱这个孩子,永远不用担心被算计和利用。金轮西沉。

因为吐番来使忙碌了一天的燕泽云终于能回到龙翔殿内享受天伦。

“安安。”燕泽云看到女儿可爱的笑脸,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逗得安安一个“咯咯”的笑着。

初月嫌祥瑞这个名字太过官僚气,就给她起了个小名叫“安安”。

燕泽云则嫌“安安”太过普通,没有公主应有的威仪。

两人因为此事还发生了口角,最后在初月每日的冷脸下,燕泽云才勉强同意“安安”这个名字。

安安已经八个月,胖胖的苹果脸很招人喜欢,眼间已经有几分燕泽云的影子。初月为此很不服气,明明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为什么就不像她。

此刻安安这个小奶包正揪着皇帝陛下的龙袍,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说道兴起时,就毫不客气的将口水一并涂到他的脸上和龙袍上。

燕泽云凤眸里,是浓浓的溺爱,薄薄的唇边挂着温柔的笑。他那精致的脸上温柔的笑容让初月呆了一呆。

初月的脸有些发烫,咳嗽了一声。

瞧着他们父女的玩的不亦乐乎的样子,她瞪了燕泽云一眼,“瞧你,这么宠她不怕将来没人敢娶她。”都敢往皇帝身上涂口水,这长大了还了得。

“不怕。皇帝的女儿哪有嫁不出去的!就怕那些凡夫俗子不能入咱们安安的眼。”燕泽云亲了安安一口,将她高高举起,安安胖乎乎的小腿来回蹬着,“咯咯”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大殿。

“好了,安安该睡觉了。”初月冷着脸,不顾燕泽云一脸的不情愿,抱过安安放到摇篮里,哄她睡觉。

或许是真的玩累了,安安在来回的摇摆中渐渐进去了梦乡,白白胖胖的手指伸在嘴里,时不时的吸吮一下。燕泽云坐在椅上,一把将初月抱在怀里,埋头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奶香。

长长的头发有一缕钻进了她的衣襟间,让她感觉有些发痒,来回扭动着身子,轻声说道:“别闹,别闹,痒。”

燕泽云吻着她的脸,初月没有扭头,任由他的吻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她的唇边轻吮吸。  初月环上了他的脖子,学着他的动作青涩的回应着他的吻。燕泽云的手插进她的发髻间,将簪子抽出,绸缎般的长发如瀑布般流淌在二人之间。

一个深深的长吻后,初月的脑袋已经开始发晕,脸连同耳根儿都烫的厉害。他抱着她,她躺在他怀里。

两人默契的没有开口,享受着这静谧的时间。

耳边的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初月贪念此刻的平和,只求此刻若是永恒那该多好。半晌后。“初月……”燕泽云的头埋在突然叫着初月的名字。

“嗯。”初月的脸埋在他怀里,低低的答道。

“初月,你什么时候……”燕泽云小心翼翼的问道,“再给朕生个儿子。”

话刚说道一半,安安突然哭闹起来。初月从他怀中跳出,连忙去哄安安:“没事,没事。安安。”

安安的呼吸渐渐平缓,初月扭头问燕泽云,“陛下,您刚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燕泽云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反正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小公主,皇子就再等等。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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