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的天阴暗沉闷,宫门内几处绿林的树叶耷拉着毫无精神,慢慢吹来的微风妄图掀起紧抱在一起的枝叶,却被树叶无情驱赶,守卫在宫门口的侍卫不时拿手拭额头的汗水,懒散的闲聊着。
一队人马远远走来,几个侍卫顿时正经起来,迎道,“裕王爷,您这是?”
“本王要见世子爷。”
几人一愣,看着紧跟着他后面的带刀随从,难为道,“王爷,宫内一项不许大臣带刀入内,您看……”
“放肆!本王有先帝口谕,特许带刀进宫,你敢懒我!”
“王爷,这……”带头的侍卫话未说完,便听“铮”的几声,几把剑同时落在他的肩头,他语窒,额头开始冒汗。
其他的几个侍卫见状,忙上前苦笑道,“王爷既然有先帝的特许,我等自不敢拦,王爷请……”
玉裕脸上的笑容不变,走了进去,眼睛瞥过几人,几人顿时收回刀剑,跟着入内。
几个侍卫抹了把汗,心有余悸的在一起商量,要不要告诉宫内侍卫长,却听头顶轰隆一声炸雷,浑身一震,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有股不好的预感,真的要变天了!
玉裕一路走过,穿过几道宫门,到了南边的世子宫,侍卫大老远瞧见就去内禀告。
安阳炎轩却不理会,只道,“本世子今日没心情,让他改日再来。”
“哈哈……世子爷没心情没关系,给臣一道指令,臣愿为朱雀效犬马之劳!”玉裕脸上淡淡的笑容,眼里却闪着异样的光芒,直直看着怀抱娇儿的安阳炎轩。
“岳父大人想做什么?”他虽憨,但却还不至于看不到他身后几个带刀进来的侍从,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下一群下人放肆!
“臣来请命,望未来朱雀王赐臣兵权,好为朱雀开辟疆土!”
“你……你想逼宫!”
“臣不敢。臣只是想为国尽忠,请世子爷赐兵权!”玉裕笑的一脸温和,眼神锐利。
身后几个带刀仆从上前齐声道,“请世子爷赐兵权!请世子爷赐兵权……”
“你们……想造反吗?给本世子退下!”安阳一阵暴喝,怀中的孩子被他的大喊吓到,开始大哭,屋内顿时陷入僵局。
几个忠心的仆从看到眼前的局势悄悄从侧门出去,找了人去请从边疆回来的林将军。
“这是做什么?王爷带这么多人来世子府想做什么?”人未到声音已到,大老远就听到林的嚷嚷。
玉裕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朗声道,“林将军,我等在此请命,希望世子殿下赐兵权,保朱雀,您的意思?”
林将军大笑着走了进来,接道,“这是好事啊,世子殿下,您赶紧赐兵权,裕王爷,也算我老林一份!”
到这时候,再不明白就真的是傻了,安阳炎轩抱着孩子笑,“原来二位是商量好才来请命的?”
二人相视一笑,齐声道,“为朱雀尽力,是我二人的本分!”
“哼,少说没用的,要兵权没有!我父王的江山岂是尔等肖想的!”他气的冒火,却顾忌怀中的孩子不敢大声嚷嚷。
二人没接话,只是诡异的对笑了一番,玉裕才道,“世子爷难道不想确认一下怀中的是否是你的孩子?”
“你说什么?”安阳炎轩的声音顿时高了八度,急切的扒开孩子的衣服,看向他的屁股,那里有一朵莲花图案,但孩子身上……没有!
“我的孩子呢?我和洛儿的孩子呢?”他猛然把怀中的孩子递给身边的宫女,上前抓起玉裕的衣领。
“玉裕,你不要太过分,那可是你的外孙!我和洛儿的亲生孩子!”
玉裕笑笑,掰开他的手,走到一旁的桌边坐下,“世子着什么急?孩子好好的在,只是需要你的配合,否则,我可不敢担保……”
“你敢!那是……”安阳炎轩又要冲上去,却被玉裕带来的几个侍从拦着,动弹不得。
“哈哈……你们父婿俩可真逗啊!不就一块板子吗?世子殿下拿出来不就好了,各取所需,皆大圆满!”
“姓林的,我父王对你亲如兄弟,你怎么能……”安阳一时语窒,这两个朱雀的顶梁柱已经完全联合要取了朱雀!他一直单纯生活在父王母后保护之下,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岳父和如叔父般亲的人背叛!
“世子殿下可想好了,小殿下现在在某个地方喝好吃好,但若我二人拿不到兵权,不出三刻……”
“你不能!”安阳炎轩大吼。
玉裕抬头看着他笑,“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你……”安阳炎轩一双眼因父母的去世守孝红通通的,这会已是如血般瞪着二人!嘴唇哆嗦,半响,从怀中掏出一块黑牌握在手中。
“把孩子还我,牌子给你!”这孩子现在学聪明了,知道拿着东西要人!
林将军看了一眼玉裕,大笑,“世子这话,是信不得自己的老丈人?”
“林叔,我还能信吗?”他是有点呆,但不笨!
二人一怔,玉裕朝身后的侍从挥了挥手,有人出去放了一支响笛,不一会儿,一个奶妈抱着孩子走了进来。
玉裕接过孩子笑看安阳炎轩,“世子殿下,兵符可以给本王了吗?”
安阳炎轩双眼一瞪,随手甩了过去,玉裕抬手去接,孩子被他一掌推了过去,“玉裕!不可以!”
安阳一双眼要喷出火来,猛地跳起搂过孩子,急切的掀开孩子的衣服,一个血红的掌印歪斜着印在孩子胸口,安阳炎轩回头瞪着玉裕,一声大喝,“玉裕,你怎可对孩子出手?”
“哈哈……”二人并未理他,并肩走了出去。
“派人守着世子宫,世子爷要替王上王后守孝,白天之内不许人来打扰!也不许宫内任何人出去!”
“是。”
“混蛋!叫御医来。玉裕,孩子若有什么闪失,我与你决不罢休!”
与此同时,玉洛殇带着几人赶到玄武国境内,住在离王宫最近的酒楼。
一天沉闷的天气聚集着在午后开始下雨,一阵一阵,直到晚饭时分,一场大雨倾盆而下,店内散乱的坐着几人。
“这么大的雨竟然没有人进来躲雨,这玄武……”雪岸边吃饭,边无聊的看着外面的雨。
“唉,一看就知道几位是他国来的,国内现在乱的很呐,王子们接二连三的死去,连王上王后也不能幸免,瑾瑜王爷也不知道下落何方,这玄武怕很快就不存在了,街坊邻居们都带着家人逃去了青龙,小老儿不几日也要去了,几位客官的房钱饭费我也不收了,积点德,希望老天保佑我一家老小平安啊!”店主端着一盘菜走了过来,接道。
“老丈,这高位者都死了,那王上之位?”
“唉,别提了,国无储君啊,大臣们稍有兵力的都在争斗,日日有战,想登上王位,真是造孽啊!”
玉洛殇心一紧,玄武国竟然已经乱到如此田地,父母兄弟姐妹惨死,国家慌乱,安平瑾瑜若知晓……若知晓?
她竟是不敢往下想了,只是头一抬,笑道,“店家手艺不错,能否来碗汤喝?”
店家苦哈哈的脸一怔,回神道,“自然,我这就让内人帮几位做,稍等。”
“有劳。”
“主子……”雪岸看着玉洛殇,有点迟疑的盯着某个方向。
“怎么?”
“门外好像有人昏倒了。”离原接道。
“非我事,不管。”玉洛殇低头吃菜。
“可是……”雪岸还是迟疑的紧盯着那个方向。
“那人穿着黑衣系着红腰带。”离原补充。
玉洛殇夹菜的手一顿,“雪岸,把他扶进来。”
“是。主子。”雪岸瞪了离原一眼,起身把那人扶了进来。
她在边陲小栈之时,安平曾告诉过她,他为了要帮助她,培养了一股黑暗势力,衣服最有特色,是黑衣红腰带,当时她记忆维持不到三天,想来安平只是想逗乐她,她笑,安平瑾瑜,前世今生种种,均是因果轮回,其实无须太过计较。
来人明显受了很重的伤,被雪岸扶着坐在了玉洛殇身旁的凳子上,却在看到玉洛殇的时候,猛然跳起趴倒在地。
“玉……玉主子!”
玉洛殇眉头一皱,起身道,“你是安平手下哪一路人?”还有一路是明线,也是黑衣红腰带,但这路人混迹在市井,或商,或官,或农。
“属下是暗门中人,这里……”他艰难的指了指自己腰腹部位,离原上前取出一块红色的牌子和一封书信。
“主子的托付属下带到了,玉……主子快去救……”他砰然倒地,离原上前探过道,“主子,他死了。”
玉洛殇收起书信,看着地上的黑衣人,“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吧。”
“是。”
翌日,玉洛殇手拿书信和红色牌子去往玄武国王宫,宫人见到她,都哭着跪倒,“王爷回来了,瑾瑜王爷回来了!”
几个忠心的大臣听闻消息忙奔到大殿,待看到殿内的人,涕泪交加,“天佑我玄武国啊!”
一个时辰后,玄武大殿内,百官聚集。
“报,白虎国攻入我国境内!”
几个忠心大臣主战,其余带兵权的官员则大嚷着要和,割地保国,谁的武力强谁当王。
玉洛殇只是笑,并未答,待众人争吵到一定阶段,方出声,“雪岸,离原,助玄武清理门户。”
二人一笑,齐道,“是,主子。”
众人未看清二人是如何动手,但见两道光芒闪过,殿内已消失了几人,众人回头再看,剩下的要么忠心耿耿,要么手无兵权。
玉洛殇一笑,捏着安平的声音淡淡道,“明日出战,有兵出兵,没兵的给我守住都城!”
那一袭白衣立于高处,声音淡漠中透着冷傲,身子单薄中透着坚韧,一双眼睛透着锐利瞪着前方!众人一时怔住,半响,齐呼,“玄武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