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书院
】
在场之人都愣了。
易昭不咸不淡地催促了一句，“本王妃想买些字画回去，冯公子鉴画一流，跟着买定是无错。”
“……”
冯之韵感觉自己是被针对了，不，是非常确定。缓了会儿，才好脾气回话。
“王妃想要，就卖给王妃罢。在下突然想起来家中有事，就先回去了。”
冯之韵拱手，再次匆匆逃走，不带一丝的停留。
掌柜的松了一口气，赶忙将画给包了起来，白藕去柜台支银子，闻听价格后，淡然道：“今日出来没带够银子，晚些时候我再让人送来。”
“好说好说，这画我让人包仔细了，晚些时候送到王府可行？”
“也行，到时候直接让人找王府支银子便是。”
“哎，好。”
掌柜的乐呵应承，恭送着常乐他们出门。
出了门，常乐就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问道：“白藕，那画多少钱？”
白藕甜糯糯笑着，道：“三万两。”
“三万？”
常乐冷静地重复了一句，暗地里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那画价格不便宜，也没想到有这么贵。
“天甲画坊里的画，价格我是不是定的低了些？赶明儿让十里再提提价。”
易昭闻言笑道：“这画贵，大抵也是因为适才冯公子点名要过，我听说他点过的东西，若是当时没买，卖者转头便会提高几倍的价格。”
“那小子成了点石成金的了？”
常乐还真是第一次切实体会到冯之韵的能耐，双手一叉腰又开始盘算。
她下次要带着冯之韵去天甲画坊，让他把所有的画都给点一遍。
不过按着冯之韵那莫名严谨的性子，怕是看见不好的也说，他的眼光高，没准儿让她所有的画都贬值了。风险太大，还是算了。
“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买？”
易昭道：“西阳乡君将要出嫁，正愁没有合适的礼物。她也是个才女，想必也是喜书画的。”
原来是借花献佛。
常乐可以想象，冯之韵到时候看到这份礼物该有多纠结，自己为了提前败家，买了喜欢的画，被人抢了，还送给了他不喜欢的媳妇儿。有种自食恶果的意思。
看不出来，易昭这样光明磊落的，也会有暗戳戳整人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跟着怀王学坏了。
石树也想到了这个画面，乐的合不拢嘴，直接就开始夸。
“嘿嘿，王妃可真是会选，乡君一定会喜欢的。”
……
冯灵娥正在庭院的阁楼里烹茶赏雪，看着清风吹过冰冷的碧湖。偏头就见冯之韵气呼呼地路过，出声叫住了他。
“哥！”
冯之韵闻声，见是冯灵娥，让小厮将东西放到自己的书房，双手负背走了进去，气的腰都直不起来。
进了阁楼就往冯灵娥对面一坐，端起她刚倒的茶水，一口往嘴里灌。
“哥，那是……”
冯灵娥来不及阻拦，冯之韵已经眼睛一瞪，全部喷了出来，口舌被烫的生疼，人都跟着跳了起来，张着嘴，用袖子将冷风往嘴里扇，眼泪都快滚下来时才消停。
本就心情不好，这时候又遭罪，冯之韵更是气急败坏，狠狠地一锤桌子，木桌上的果盘杯盏都跟着晃了晃。
“哥，你这不是出去找乐子吗？怎么气成这样？”冯灵娥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好声好气地询问。
冯之韵气呼呼地甩了下袖子，道：“我买东西的时候，撞见了常乐和怀王妃。怀王妃把我要买的画给抢了，常乐还跟着一起针对我，气死我了！那个常乐，我不跟她合作做生意了，还开什么书局？她看着我被人欺负，居然都不帮我说话。”
冯灵娥静静地听着他诉苦，觉得怀王妃不像是故意针对人的，便好奇追问：“你可是骂怀王妃了？”
“怎么可能？”
冯之韵瞧了冯灵娥一眼，想起她也是站在郭云云那边的，便生气的偏过脑袋，双手一环生闷气，心底还有些凄凉之意。
居然一个两个的都站在郭云云那边，没一个人站在他这边，他怎么就这么惨？关键时候孤立无援。
越想越来气，特别是面前还坐着自己的亲妹妹，实在憋不住，就拿亲妹妹开刀，指着她就开始埋怨怪责。
“她不就是成了乡君吗？我以后也是要继承爹的爵位的，爹的食邑肯定比她多，我比她差哪儿了吗？你说说，你哥我房中那些字画，哪一幅不能卖个天价？会落魄到靠她的嫁妆接济吗？你是我亲妹妹，怎么能老是帮着外人说话呢？”
冯灵娥被劈头盖脸的骂一顿，也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不恼反笑。
“哥，你在外面儿骂了云云啊？还被怀王妃听到了？”
“我没骂。”冯之韵反口就反驳，犹豫了下还是有些心虚地回话，“我就是提了两句。”
冯灵娥捏了块儿糕点咬上一口，啧声道：“哥，云云你也见过不少次，就算你不喜欢也不至于这么讨厌啊。陛下赐婚，正好你也没喜欢的，娶就娶了呗。”
“我没喜欢的，那我也不想娶。”
冯之韵梗着脖子反驳，气恼的模样像个孩童。自我抱成一团，心里就是委屈的紧，对这门婚事抵触的很，又不知道为什么抵触。
“先前爹问你是不是想娶常典客，你不喜欢不也问了人家常典客愿不愿意嫁？”冯灵娥悠悠摆着事实，忽然倾身问，“你该不会是心里有着常典客，所以不愿意娶罢？”
冯之韵眉头一皱，想也不想的反驳：“怎么可能？我那是有别的原因，就是随便问了一句。不对，你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你当时在大街上问的，多少人听见了？我知道也不稀奇。”其实是她专门盘问过跟着冯之韵一起回来的小厮，“你不是，就别折腾了。是也别折腾。”
“谁折腾了？我折腾又怎么了？”
冯灵娥瞧着傻乎乎的兄长，甚是无奈地叹了一声，决心帮他开开智。
“我的亲哥哥，不管你喜不喜欢常典客，你折腾就说明你不愿意娶云云，那就会怀疑你心里是不是有人了，你觉得陛下会觉得你心里有谁？”
“……常乐？”
冯之韵一头雾水，在冯灵娥的引诱下，说出了常乐的名字。说完就觉得哪里不对，脑子里陡然浮现当时在马车里的场景。
他就是说了下想让常乐假装他的心上人，结果就惹恼了陛下。
“我真的对她没想法！”
冯灵娥耸肩道：“哥，妹只能提醒到这儿。你要是还反对，后面会有什么事，妹就不知道了。哥，这次患情，陛下嘉奖之人中并未提到你，反倒将个乡君赐给了你，陛下可是对你的婚事极为在意的。这是好事，你要感谢圣恩。”
脑子开了窍，这话冯之韵也能听明白了，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原来陛下突然给他赐婚，是怕他还惦记着要娶常乐？
那他算不算被误伤？他可真的是惨到没天理！
将冯灵娥的话仔细嚼了两遍，最后也只能认命地耷拉下脑袋，整个人无精打采。
“不就是娶个女人吗？就当是家里多了个远方亲戚算了。”
“什么远方亲戚，云云是要跟你同床共枕的冯家人了。”
冯灵娥没好气的提醒，眼看着冯之韵就像化成了一滩水，要往地上流，自己也是没由来的疲惫。看着眼前的茶盏，心情跟里面的茶水一样，一点点凉下来。
她还在这儿开导冯之韵，自己的事儿却是没把握。易河盛如今应该和冯之韵的情况差不多，也是怕着她进门的罢。
沉思了会儿，陡然站起来。
“哥，你自己喝茶罢，我有事先走了。”
冯之韵完全没在意，只是将脑袋搁在桌面上，继续生无可恋的绝望。
冯灵娥出了阁楼，到了暗处，招手叫来跟随的婢女，低声询问：“易将军现在在哪儿？”
“易将军早上在河边呆了几个时辰，刚刚好像又去河边了。”
婢女如实汇报。
从赐婚的旨意下来之后，冯灵娥就让人时刻盯着易河盛，看他有没有什么异常。听闻他两次去河边受冻，明显是心情烦躁。
这时候能让他烦躁的，无非就是他们的这桩婚事。冯灵娥心情沉了沉，眉眼都垂了下来，径直往府外走。
“去河边。”
……
冯灵娥坐着马车出了城，在河边的林子外下了马车，不让人跟着，独自一人进了林子。
暗中跟随的人见着她，也悄然退了下去。
还未出林子，远远地就看见林子那边的河边站着一个人，腰间悬着一把剑，剑上的剑穗随风飘扬。
这人正是易河盛。
冯灵娥慢下脚步，思考着措辞上前，却见易河盛忽然开始脱外袍，然后是里袄，最后只剩下一身中衣，朝着冰冷的河水就是纵身一跃。
“扑通”！
一大片水花激起。
冯灵娥大惊，快跑到了河边不见人影，不管三七二十一，解了斗篷也一头扎进河中。
刺骨的河水立刻席卷全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冻得她想要张嘴喘两声，因着在水下不得不咬紧牙关。
水下一转身，正对上一双铜铃般惊讶的眼神。易河盛与她相聚不过一臂远，眉头一凝，直接游了过去将他抱住。
易河盛也从惊讶中回神，将她的腰一揽，蹬水往上蹿了两下，出了水面。
一能随意呼吸，冯灵娥便大口大口的喘起来，牙关都冻得上下碰撞个不停，发出清晰的响声，紧抱着易河盛的身子也抖个不停。
“你怎么跳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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