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书院
】
知晓这番话是安慰他之言，司伯言更是动容，知是说再多也无用，缓缓地将她松开。
望着她那笑着的眉眼，眸子澄澈明亮，仿佛是一颗纯粹的宝石，无论如何都无法染上一粒尘埃。这便是他得到的人间至宝。
目光下移，落在她笑着的唇上，深情的吻上去。
常乐按住他前倾的肩膀，“还在吃饭……”
司伯言望着她，“你还没吃饱？”
不等她回答，便直接吻了上去。
……
云香酒楼。
二楼的一处包间之中，石来善和谈无疆二人已是酒过三巡。
谈无疆饮尽杯中酒，将酒杯重重地往桌面上一搁，总算觉得舒快些许，捋了下胡子，偏头看向给他倒酒的石来善，一双老眼有些迷离。
“冯希仁竟然要调常乐去丞相府，简直是荒谬，荒谬啊！”
“要么说他是冯大胆呢？”石来善冷哼一声，眸子里尽是恨意，“仗着他们冯家的人被封了妃，便开始为所欲为，将自己的亲信都调动了一番，竟是连带着常乐都要提拔一番。碧彤也被封了德妃，我们石家竟只是些财帛嘉奖。”
谈无疆深吸一口气，又含上酒杯，略一思索，烦躁地将整杯酒都灌了下去，指着石来善便开始淡然的嘲讽。
“陛下现在要册封贤妃为后，凤印是彻底地交到了她手上，再过半个月就要进行册封大典。淑妃进宫之后，向来与贤妃交好，这李家无人，贤妃当了皇后，自然是要仰仗冯家。”
“你们石家……呵，怕是日子不好过哟。德妃娘娘莫在宫中受欺负都是不错的了。”
石来善气恼拍桌，“他们还能联手害了德妃不成？再说了，皇后所出，也不一定是龙子。若是碧彤怀上龙子……”
“可若是淑妃也怀的是龙子呢？”谈无疆嘲讽轻笑，摇了摇脑袋，又自斟自酌地饮了一杯，“这龙嗣的问题还不是眼下最紧要的，最紧要的还是这常乐的问题。”
石来善闻言，暂时将刚刚的事压了下去，眸光一转，气急败坏道，“陛下现在是铁了心站在冯希仁一边，本将军看，就是冯希仁受了陛下之令，故意讨好，才有了这么一出。”
“这个冯希仁，说什么威武不屈，还不是个谄媚小人！”
“非也。”谈无疆晃了下右手食指，随后用手指叨了下桌面，意味深长道，“冯希仁不阿谀奉承是真，可能是他要提拔常乐的主意正好撞在了陛下的心口上，这才得陛下支持。”
“那……”石来善有些疑惑地皱眉，“这个冯希仁好端端的提拔一个女子作什么？让一个女人来管奏曹，简直是让人贻笑大方。”
谈无疆眼眸露出些许精光，犹如狐狸的警惕，冷笑道：“他这是想让朝廷乱起来啊。”
“什么？”
石来善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要说这冯希仁媚上倒是有可能，说他有意让朝廷乱起来，这话从何说起？
谈无疆发现他的疑惑，有些怅然地叹了一声，郁闷的又喝了一杯酒，这才耐心地给他这个大脑袋疏通疏通。
“冯希仁，出生寒门，也是仰仗了他的那位叔父，才能在朝
中有一席之位走到今日。如今朝中，寒门为官者不多。冯伦也是有幸得了先帝青睐，才得以进东阁，随后到丞相府任职。”
“这冯希仁虽说没有依着亲疏关系来调动官员，却是重用了一批寒门子弟。冯希仁志在让寒门子弟为官，夺走我们这些贵门之后的政权。”
石来善惊愕，他还未怎么想到这一层。
仔细想来，也是因着寒门贵族之分在他们武将之中不是特别的明显。武将依着的就是功勋战绩，寒门也大多会靠着功勋成为贵门。
然而，文臣就不同了。文臣靠的就是读书考试，然而寒门子弟解决个温饱已是不易，书籍又是昂贵之物，加上贵门把控，能入仕者寥寥。
“常乐建天甲学堂，听说她还在江南郡的一家书局里开了个借阅室供百姓有书可读，这些都说明她是支持寒门子弟的，而且主意不少。另外，你也知道陛下对她的宠信不一般，冯希仁自然要把握好这个机会，将她拉拢过来。”
“如此一来，后宫淑妃已和皇后串通，陛下身边又有常乐这个帮手，自己想要扩大寒门势力，岂非更加容易？”
谈无疆一字一句地说着，说的越多，眉头皱的越深。
“常乐虽是女子，将她提拔定然要引起轩然大波，但她毕竟是一个人，女子不得参加科举，就不会再有第二个女子入仕，冯希仁自然也不担心会有什么恶果。反而，可以借着常乐来吸引朝臣的目光，转移众臣的注意力，悄无声息地将自己的事给办了。”
一番话，犹如透凉的冰水，让还有些朦朦胧胧的石来善瞬间清醒，连喝了三杯来压制心中的惊愕。第三杯饮罢，情绪也安定下来，看向谈御史那个老糊涂，心底暗笑。
果然是只老狐狸，平日里看着糊涂的很，还两边倒，原来心思这般深沉！
不过，如此甚得他意。
“那我们该怎么办？”
谈无疆眸光微转，眼里的精光黯淡了下去，不急不慢道：“江南郡世家发生大变，被陛下趁机打压，咱们这些旧贵已然是受了重创。以后寒门子弟入仕的数量定会倍增，这是不可阻拦的，你我也只能看着唏嘘一番。”
石来善相信他不是这般坐以待毙的，默了下表示赞同他的话，等着他说后半句。
果不其然，没听见附和，谈无疆又开始装酒醉糊涂的含混起来，“无论这朝廷他日将如何，都不能再出现丞相专权之事来，这就得各个击破，将他的谋划全都破坏！”
石来善微微眯起眸子，好斗的战意燃起，低声问，“御史所言，可是让这常乐进不了丞相府，让这贤妃做不了皇后，连那个冯婉清都没机会？”
谈无疆瞟了他一眼，故作没听见，扭头趴在桌子上醉晕过去。
瞧着那一滩烂泥一般的人，石来善微微坐直了身子。
……
翌日。
外面还是黑漆漆的，常乐被身边的动作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额头上便被人亲了一下。
“你再睡会儿罢，时辰还早。”
“嗯……”
常乐闷声应了，依旧是揉开了眼睛，看着司伯言轻手轻脚下床，点着蜡烛，脑子里总觉得忘记
了什么事儿。等他穿好了衣裳，这才反应过来，爬到床边探出半个身子。
“对了，我昨天有事忘记跟你说了。”
由着未醒，声音还是懵懵的低哑，咳了一声这才好。
司伯言回眸瞧她，“什么事？”
“石大哥昨儿去鸿胪寺找我了，说是如霜来了都城。”
话到一半，常乐不说了，等着司伯言的反应。
后者只是浅浅一应，“嗯，她之前说过，想要来都城呆上一阵子。”
还真的又知道。
常乐莫名有些不悦地瞥了下嘴角，要不是知道如霜是他妹子，这时候肯定醋性大发地跟他吵起来。暗暗做了个深呼吸，将那些不满的情绪甩到脑后。
“那她要回宫来一趟吗？”
话一出口，常乐自己也愣了下。她本来是打算说石树的事儿的，没想到脱口就把潜意识担心的话说了出来。
发现司伯言的目光有了变幻，当即觉得有些丢人，又滚回了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关心关心，她这都到家门口了，正常来说不应该回来看看？”
梳妆台处传来一声轻笑。
“她不会到宫里来的，你放心。”
常乐抿唇默了下，“哦，那你知道她去了丞相府找石树的事儿吗？”
“嗯。”司伯言轻声应下，怕她又多想，便紧跟着解释，“昨日石树便来与我说过此事，想让我出手帮他，将如霜赶走。”
石树已经找过司伯言了吗？
难道是因为司伯言不管，所以他又去找她说情？
她就说嘛，石树怎么不直接来找司伯言，却要拐弯抹角地去找她。看来是真的被如霜折磨的不行了，这才急迫地找所有的法子。
“所以，你为什么没有帮石大哥？”
司伯言眉头微微一挑，“他去寻你了？”
“你不知道？”常乐怀疑地反问。
“你回都之后，我便未让人跟着你了。”司伯言云淡风轻地解释，“你不是不喜欢被人监视？江南郡不安全，便一直未撤人。”
常乐眼前一亮，有些惊喜地又滚到床边，探出半个身子看向坐在梳妆台前已经简单梳好发髻的司伯言，乐不可支。
“你现在居然这么体贴了？不是我说，有些人在暗地里监视，当真是让人浑身不舒坦。我一想到每回跟你睡觉，外面都有人偷听，我就浑身膈应。”
司伯言沉默了下，未发表什么意见。
脸上的笑容逐渐凝滞，常乐当即羞得满脸通红，尖叫了声质问，“你丫的……昨晚不会还有人在外面罢？”
“咳。”司伯言轻咳一声，笑盈盈地到了常乐跟前，“我习惯了身边带些人以防万一，时常会忘记，以后会记得将他们支走。”
常乐愣怔地瞪着他，扭头又钻回被窝里，用被子将脑袋一蒙，恨不能直接就把自己憋死，穿越回去。
“此事是我疏忽了。”司伯言搡了下床上像毛毛虫一般的一条，忙是解释，“你放心，他们定然是都不会往脑子里去的。”
被子里传来常乐的闷声大叫，“你赶紧走罢，别来我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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