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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络绎看到白裳裳和顾无虞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眉来眼去。

他的心脏陡然间沉了下来。

察言观色,洞察纤毫。

这是沈络绎的本能。

这种本能在经历过朝堂与后宫血雨腥风的磨砺之后,变得更加的灵巧透彻。

因此,沈络绎一眼就看穿了白裳裳所说的话,并非是实话。

她脸上的娇羞,也有三分的虚假。

但顾无虞的到来……

却让白裳裳的假话,慢慢变成了真话。

她脸上三分的虚假,也慢慢变成了羞红满面的真切。

沈络绎看到白裳裳娇靥泛红,眸光含水的样子。

心脏就像是被人突然浸到了冰池里。

又沉又冷。

沈络绎抿起了薄唇,冰冷而妖冶的紫瞳,冷冷地看向顾无虞。

“顾大人,没想到今日竟会在此地见到你。”

顾无虞慢条斯理地抬起头,像是才看到沈络绎在这里似的。

清隽秀雅的俊脸,微微怔了一怔。

顾无虞缓缓勾起红唇,风度翩翩地拱手向沈络绎行了一礼,唇畔带笑地说道:“沈大人,今日真是巧,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沈大人,沈大人今日是来看望我家裳裳的吗?”

白裳裳听到顾无虞的用词,忍不住翘起了娇艳欲滴的红唇。

……我家裳裳。

……这个称呼如此亲昵。

……不仅宣示了主权,还秀了一把恩爱。

……这样一来,络绎的好感度,想不降下去都难了。

……真不愧是消分神器顾公子!

白裳裳喜滋滋地在心中乐开了花。

现如今,沈络绎身居高位,处尊居显,独揽大权,人人都要让他三分。

在这种艰难的情况下,顾无虞却还是敢为了她,面不改色地拉仇恨……

这种舍身饲虎的大无畏精神,令白裳裳感动不已。

白裳裳一脸激赏地看向顾无虞。

那双澄莹秀澈的杏眸里,亮晶晶的小眼神,就像是夜幕中布灵布灵发亮的小星星。

顾无虞察觉到白裳裳在看他。

他侧过脸,勾起红唇,对白裳裳微微一笑。

这郎情妾意的模样,被沈络绎看在眼底。

沈络绎那双妖异的紫瞳,变得更加冰冷了些。

浑身都冒着寒气。

沈络绎抬起那双冰冷而妖异的紫瞳,危险地看向顾无虞,向他发出不怀好意的邀请。

“顾大人,听闻顾大人文武双全,可否请顾大人不吝赐教,与我比试一番?”

顾无虞莞尔道:“好说好说,沈大人请——”

沈络绎冰冷着脸道:“顾大人请——”

白裳裳见他们要比试,连忙让折梅从她房里取来两把木剑。

当日顾无虞就是用这把木剑击败了曲游弦。

让曲游弦对她彻底死了心。

没想到这一幕,会再次发生在沈络绎的身上。

真刀真枪难免会伤到人。

所以众人都同意用木剑来比试。

白裳裳一声令下。

沈络绎和顾无虞闻风而动,纵身在庭院里缠斗了起来。

两人的速度极快。

快得让白裳裳看不清动作。

她只能听到木剑碰撞时,所发出来的清脆声响。

以及双方剑气划破长空的声音。

树叶簌簌抖动,似乎都是被他们的剑气所伤,树枝被斩断了好几根。

这是高手之间的对决。

场面比上次更加的骇人。

白裳裳忍不住拉着折梅躲到了廊檐下。

远远地观看他们的比试。

沈络绎知道顾无虞武功卓绝。

但他却没有想到顾无虞会强大到这种地步。

他每一个招式落到顾无虞的手中,都会被对方用一种绵长而刚劲的力道化为无形。

不管他的速度再快,力道再大……

在招式的尽头……

总有一双速度更快,力道更为遒劲的手。

将他的招式化解于无形,以木为剑,甚至借力打力,还击到他的身上。

沈络绎从小就拥有堪比野兽的速度和洞察能力,论单打独斗,速度与力量,他从未输给旁人,尤其是近些年,他成为都督之后,日夜修炼,武功早已今非昔比。放眼天下,几乎没有可以和他打成平手的人。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对手,还是一位他无法击败的对手。

沈络绎见微知著,很快就预测出自己不是顾无虞的对手。

沈络绎不想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与顾无虞纠缠,正准备打完这一回合,就收剑离开,但顾无虞却突然勾起了似血的红唇,将手中的木剑翻转。

破绽百出的手背。

迎上了沈络绎凌厉的剑气……

“吧嗒”一声。

木剑落到了地上。

顾无虞受伤了。

那只白皙修长的玉手,被沈络绎的剑气划伤。

触目惊心的血液,从伤口溢了出来。

“顾公子!”

白裳裳看到鲜血染红了顾无虞的手,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扑到了顾无虞的身边,惊慌失措地说道:“折梅,快去请大夫,折兰,快端盆水过来,折竹,去把药膏和纱布拿来……”

顾无虞对白裳裳微微一笑:“裳裳,不要紧的,这只是一点皮外伤,小伤而已……”

白裳裳脸色苍白道:“这哪里是小伤?你的手可是用来修书纂史的!怎么能受伤呢?!”

这句话,分明是当初王氏用来指责白裳裳无理取闹让顾无虞剥虾肉的。

没想到白裳裳竟然听到了耳朵里。

顾无虞勾起了似血的红唇,面不改色地说道:“受伤也没关系,裳裳,我一点都不疼……”

沈络绎皱起了眉头。

他觉得顾无虞像是是故意受伤的。

当时,顾无虞收剑的速度极快。

若是常人,一定发现不了。

但沈络绎不是常人。

他看穿了顾无虞的动作。

问题便产生了。

顾无虞究竟是为什么要收剑?为什么要故意受伤呢?

沈络绎原本想将这其间发生的事情,告知白裳裳。

但他却看到了顾无虞脸上的表情。

顾无虞俊美清隽的脸庞上,眉目清远,唇角含笑。

他正低头安慰白裳裳。

那悠然从容的神情,波澜不兴,如同湖光山色般静谧。

察言观色,趋利避害是沈络绎的本能。

他的本能告诉他,就算他将这其间发生的事情告知白裳裳。

白裳裳不仅不会相信他,还会觉得他在冤枉好人。

眼下最好的选择是,向顾无虞道歉,挽回白裳裳的感情。

尽管沈络绎的心中是这样想的。

但沈络绎却没有按照心中所想的那样去做。

因为爱情会让人丧失理智,他不想看到顾无虞奸计得逞的样子。

沈络绎听到自己清晰有力的声音从喉咙里传来,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顾大人,你方才为什么要收剑?你是故意受伤的吗?”

顾无虞闻言,缓缓抬起了那双漆黑潋滟的凤眸,唇畔含笑地看向沈络绎。

他还未来得及说话,白裳裳便挡在他的面前,怒意盎然地对沈络绎说道:“沈大人!明明是你用木剑弄伤了顾公子!怎么能够恶人先告状诬赖顾公子故意受伤呢?!”

沈络绎眸光微黯。

白裳裳从未用这种语气指责过他。

他早就预测到了白裳裳会生气。

但当这一切真实地发生在他眼前时,他还是会感到失望。

沈络绎不敢看白裳裳的眼睛。

只敢将妖冶而冰冷的眸光,落到了顾无虞的身上。

“顾大人,可否请你解释清楚?”

顾无虞勾起红唇,对沈络绎微微一笑。

他慢条斯理地回答道:“方才比试之际,我见沈大人眼中已有退意,便以为沈大人要收剑。若是沈大人收剑,而我却继续攻击,难免有乘人之危之嫌。”

“于是我便赶在沈大人之前,提前收了剑。”

“没想到计算失误,竟让自己为沈大人的剑气所伤。”

“这一切都是在下的错,和沈大人无关……”

沈络绎闻言,在心中冷笑了起来。

这顾无虞的确是不好对付。

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顾无虞不仅承认是自己提前收了剑,还将一切的罪责都揽到他自己的身上。

这让沈络绎想要与他对质,都无从对起。

沈络绎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里,气愤之余,还有几分后悔。

他不该如此冲动地与顾无虞对质。

明明知道顾无虞是个危险人物。

他就应该敬而远之。

不立于危墙之下。

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思及此,沈络绎恭恭敬敬地对白裳裳说道:“贵人,今日之事的确是络绎失礼,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贵人和顾大人海涵。这三箱金银便当做是我对顾大人赔罪的薄礼,还请顾大人笑纳……”

顾无虞微微一笑,彬彬有礼道:“沈大人客气了。”

两位道行高深的观场老手四目相对。

电光火石。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最后是沈络绎败下阵来。

因为他败在白裳裳的偏心上。

白裳裳面无表情地对沈络绎说道:“既是如此,这些金银我们便收下了,沈大人请回吧!”

沈络绎听到白裳裳的逐客令,清澈妖冶的紫瞳里闪过一丝受伤。

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

沈络绎对白裳裳拱手行了一礼,疾步离开了这里。

直到出了大门,骑上骏马,沈络绎心中都没有弄明白,顾无虞为什么要故意受伤。

明明顾无虞可以打赢他……

而且白裳裳也偏心于顾无虞……

沈络绎实在是找不到顾无虞故意受伤的理由。

他牵着马绳,面沉如水,带着这样的疑问,缓缓向军营行去。

白裳裳看到顾无虞的手受伤之后,如临大敌.

折兰端来一盆水,白裳裳亲自帮顾无虞冲洗伤口,还帮他敷好了药,绑上了纱布。

不多时,大夫赶来,查看了顾无虞手上的伤口,称这只是外伤,养几天就会好,白裳裳却不放心,让大夫开了好几帖帮助伤口愈合的伤药,亲自敷到顾无虞的手上。

做完这一切,白裳裳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抬起头来,对上了顾无虞那双漆黑潋滟的墨眸。

他弯着凤眸,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唇红似血,笑如新月。

白裳裳绷起脸来:“你笑什么笑?手都被人伤成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原来裳裳这么担心我……”顾无虞的眸光潋滟如水,红润的唇角轻勾,带着愉悦的笑意,“早知道,就该让沈大人多划我几刀,让裳裳多心疼心疼我。”

白裳裳立刻皱起了眉头:“呸呸呸乌鸦嘴!你瞎说什么呢?!”

顾无虞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眉眼轻笑了一下。

纤长浓黑的眼睫盖在他漆黑潋滟的凤眸上,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白衣公子俊美的容颜,清隽如玉,眉目如画。

那双漆黑深邃犹如万丈深渊的墨眸里,突然闪过一丝什么。

晶莹流艳,稍纵即逝。

快得让人抓不住。

白裳裳不知道,顾无虞的计划。

便是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时光里。

埋下了伏笔。

虽然这次并没有将沈络绎的好感度降下来。

但白裳裳却并没有灰心。

自那天之后,白裳裳便经常拉着顾无虞,出现在沈络绎每日放班的必经之路上。

他们疯狂地秀恩爱。

白裳裳想用秀恩爱的方式,让沈络绎对她彻底死心。

茶摊前,白裳裳正和顾无虞说接下来的剧本,白净俏丽的脸庞上,满脸的严肃。

“顾公子,等会儿络绎过来的时候,我们俩就喝交杯茶。”

顾无虞微微一笑:“好,都听裳裳的。”

因为要让沈络绎认出白裳裳,所以白裳裳最近都没有戴帷帽出门。

她女扮男装,做公子打扮。

现在是承泰十九年。

三年一度的会试如期举行。

临安城里聚集了来自各州各城的举人们。

他们全都等着参加会试,杏榜提名。

因为昭远帝三年前的猛虎操作,朝廷中的官员死伤过半,各个官位无人认领,在这种朝堂环境之下,诸如顾无虞、崔思止、陈喻琛这样的有志青年,才会脱颖而出,迅速升迁。

太平盛世里,从六品修撰坐到二品尚书,可能需要二三十年,甚至三四十年。

但在朝廷如今这个求贤若渴的环境里,短短三年就已经足够了。

在大环境的推动下,今年参加会试的举人,也比从前多了好几倍。

杏榜题名的贡士也从以前的三百名,升为五百名。

顾无虞远远看到沈络绎走来,微微勾起了红唇。

“裳裳,他来了。”

白裳裳闻言,连忙端起茶杯,勾着顾无虞的手臂。

和他亲亲热热地喝起了交杯茶。

沈络绎看到他们,紫眸微沉,妖冶的俊容如同寒霜覆雪。

他握紧手中的缰绳,装作没有看到他们俩,骑着骏马,从他们身边冷冷走过。

参加会试的那些的书生们,有的眼尖,认出了顾无虞来。

他们不敢置信地发现,传闻中洁身自好的顾大人,竟然和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公子不清不楚。

于是乎,“工部尚书顾大人是断袖”的消息,在临安城里不胫而走。

甚嚣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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