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
请跳转新地址 m.158xs.com

白裳裳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回到了高中时代。

悠闲的午睡时间,学生们穿着校服,全都趴在课桌上睡午觉。

教室天花板上的电风扇,慢悠悠地旋转,发出让人昏昏欲睡的声音。

高中时代的夏天,似乎格外的漫长,窗外还有夏蝉在低鸣。

午睡结束的铃声响起。

白裳裳趴在课桌上,慢慢地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看向熟悉的教室,一点都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有时候,现实和梦境,根本就没有差别。

甚至梦境比记忆还要更加真实,让人忘乎所以。

白裳裳打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水,侧过脸问女同桌今天下午第一节课是什么课,女同桌说是语文,还问她诗词背完了吗。教室里闹哄哄的,贪玩的男同学们在教室最后一排玩跳马,爱读书的女同学们将从租书店里租来的小说摊在课桌上,看得双颊红润,津津有味。

白裳裳从课桌里拿出语文书,开始背诗词。

背到一半,她突然抬头,看向窗外。

窗外的白云,看起来格外的柔软,流动得特别缓慢。

她的座位就在窗户边。

那白云离她如此近,近得像是她伸手就能触碰到它。

白裳裳放下了手中的课本,忍不住将注意力全都放到流动的白云上。

时间过得悠闲而缓慢。

白裳裳觉得自己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但她看着那缓慢流动的白云,却是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

她只想放空她的小脑袋,什么事情都不想,什么事情都不做……

虚度光阴,荒废青春。

这种虚度光阴挥霍时间的感觉,令她觉得松弛而快乐。

她已经忘记这种快乐,忘记得太久了。

正当白裳裳望着白云出神的时候,耳畔却突然传来了折梅的声音。

“医仙大人,你怎么过来了?”

白裳裳心中一愣,折梅?医仙?

这两个名字提醒了她。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毕业很多年了。

眼前熟悉的同学们慢慢消失,熟悉的教室也如同潮水一般,缓缓消散。

梦境里只剩下她,和天边缓慢流动的白云。

白裳裳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屋外传来顾无虞淡淡的声音。

“岐公子,长夜未央,你为何会来到此处?”

想必是顾无虞听到了这边院落的动静,所以从隔壁赶了过来。

白裳裳披着衣衫起身,穿上绣花鞋,推开门,看向屋外的众人。

“发生了什么事?”

清凉的月光下,岐青泞一身霜衣,脸色惨白。

月光落在他的脸上,衬得那张苍白而俊秀的脸庞,越发的惨白如纸。

岐青泞眸光怯懦,神色仓惶,抬眸小心翼翼地看向白裳裳。

“白若裳姑娘,你做梦了吗?”

白裳裳听到他的话后,心头微颤。

一颗心突然跌进了谷底。

看来,岐青泞真的忆起了他的前世……

他想起了原著里他曾对白若裳犯下的罪行。

月亮的清辉,落到霜衣少年瘦削而佝偻的肩上。

他的身姿单薄如纸,像是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

霜衣少年站在庭院里,眸光悲凉如水,脸上荒芜的神情,如同易碎的白瓷。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等待着她宣判死刑。

“……白若裳姑娘?”

白裳裳抬起澄莹秀澈的眼眸,平静地看向岐青泞。

“我没有做梦。”

罪孽是原著里的岐青泞犯下的。

这种悲痛不应该由这个世界里的岐青泞来背负。

他亲手杀死了他最爱的人。

这对岐青泞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白裳裳不想自己成为那个宣判岐青泞死刑的刽子手。

岐青泞身形微晃,淡黑色的瞳眸微微睁大了些。

他的眸光呆滞,仿佛是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吗?”

“是真的……”

白裳裳点了点头,装作不明所以的模样:“岐先生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岐青泞跟灵魂出窍似的,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他唇无血色,怔怔地望向白裳裳。

“我以为,白若裳姑娘也看到了……”

白裳裳的眸光落到了岐青泞的右手上,微微蹙起了秀眉。

“岐先生,你的手怎么了?”

岐青泞受伤的右手垂落在袖子里,鲜血从他惨白修长的指尖蜿蜒,滴落在庭院里。

白裳裳立即道:“折梅,快去请大夫过来。”

“是,小姐。”

白裳裳走到岐青泞的身边,伸手想要查看岐青泞的伤势。

可岐青泞却不让她碰他的手,将她视作洪水猛兽,拼命地往后退。

霜衣少年惨白的俊脸上写满了惶恐和紧张,他将手背在身后,慌乱地想要离开这里。

“白若裳姑娘,既然你没有做梦,那我就先走了。”

岐青泞作势要走,白裳裳在他身后喊住了他。

“你站住!”

岐青泞被白裳裳的话定在原处,佝偻着身子,动都不敢动一下。

白裳裳走到他的身边,原本还想劝他几句。

但当她看到他脸上绝望惊恐的神情时,白裳裳突然觉得自己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大概知道岐青泞为什么不敢让她碰他的手。

因为原著里的岐青泞就是用这只手伤害了白若裳。

所以岐青泞才会这么害怕她碰他的手。

白裳裳怕吓到岐青泞,所以压低了声音。

“我让折兰给你清洗一下伤口好不好?”

岐青泞看向白裳裳,半晌才点了点头。

“好。”

折兰端来一盆水,替岐青泞将血肉模糊的手掌清洗了一下,大夫很快就赶了过来,替岐青泞敷药包扎伤口,大夫说这只手的经脉受损,以后都不能再拿重物,连握筷都会颤抖。

岐青泞自己就是大夫,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

所以当他听到大夫的话之后,波澜不兴,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就像是这双手,不是长在自己的身上一样。

神情漠然而疏离。

正堂里的众人全都噤了声,谁都知道右手对于一个神医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以后,再也不能用右手为病人精准地施针救命了。

白裳裳问岐青泞:“这只手是怎么受伤的?”

岐青泞垂着头,低声说道:“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我的前世,前世里的我用这只手伤害了白若裳姑娘,我不想要这只手,我想毁了它,所以我用瓷枕砸坏了它。”

白裳裳蹙起了眉头:“以后不要这么做了,这只是一个梦,它不是你的前世。”

岐青泞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抿紧了毫无血色的薄唇。

天色渐亮,白裳裳送岐青泞离开,却在门口看到了沈络绎、崔思止和曲游弦。

众人脸色憔悴,眼下青黑,像是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觉。

白裳裳看到他们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所有人都想起了他们的前世。

曲游弦眼眶发红,小心翼翼地看向白裳裳。

“裳妹妹,你有没有做梦?”

岐青泞闻言,肩头一颤,不敢置信地看向曲游弦,淡黑色的瞳眸里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你们也做梦了吗?”

崔思止脸色疲惫,神情颓唐:“我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

沈络绎的紫眸比从前更加浅淡:“我也是……”

曲游弦眼眶泛红,怔怔地看向白裳裳,像是随时要落下泪来。

“裳妹妹你呢?你做梦了没有?”

白裳裳缓缓摇了摇头。

她坚定地说道:“我没有。”

曲游弦愣住了。

他怔忪地看向白裳裳。

白裳裳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平静得像是山川静流。

“不仅我没有做梦,顾公子昨晚也没有做梦……”

白裳裳侧过脸,澄莹秀澈的眼眸,安静地看向顾无虞。

“你说是吧,顾公子?”

顾无虞看到白裳裳看向他的眼神,那是一种要欺骗众人的眼神。

有时候,谎言比真相,要更加美好得多。

顾无虞缓缓勾起了红唇,对众人微微一笑。

“裳裳说得没错,我昨晚也没有做梦。”

白裳裳转过脸,厚颜无耻地对众人说道:“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定是因为你们心中对我求而不得,所以因爱生恨,反映在了梦境里,你们看,顾公子就没有做不好的梦。”

崔思止听到白裳裳的话,原本还很低落的心情,突然被无语所取代。

他唇畔含笑,讽刺地看向白裳裳。

“表妹倒是脸皮厚。”

白裳裳恬不知耻地说道:“表哥谬赞了。”

脸皮不厚,怎么把你们全都赶走?

顾无虞温柔地看向白裳裳:“裳裳简单纯粹,怎么能说她是厚脸皮呢?”

白裳裳向顾无虞投去赞赏的眼神:“还是顾公子懂我。”

——我们快把他们恶心走。

顾无虞收到了她的眼神,他微微一笑。

——知道了,裳裳。

顾无虞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替白裳裳将耳畔的青丝拂到耳后,眸光柔情似水。

“裳裳,我们待会儿去哪里用膳?”

白裳裳娇滴滴地说道:“去翡翠楼吧,你不是最爱吃他们家的翡翠丸子汤吗?”

顾无虞浅浅一笑:“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和裳裳一起去吃。”

白裳裳娇滴滴地锤了锤顾无虞的胸膛:“顾公子,真讨厌……”

顾无虞握住了白裳裳的拳头,红唇轻勾,莞尔道:“裳裳,手锤疼了没有,我帮你吹吹……”

崔思止看得头皮发麻,见这对狗男女又要开始当着众人的面秀恩爱,他冷笑一声,甩袖离开。

“在下还有要事,就不打扰诸位雅兴了!告辞!”

沈络绎觉得自己再不离开,白裳裳和顾无虞可能会当场亲起来,他只好打起了退堂鼓。

“我军中也有要事,先走一步!告辞!”

曲游弦幽怨地看了白裳裳一眼,又咬牙切齿地瞪了顾无虞这个贱人一眼,委委屈屈地离开了。

“裳妹妹,内阁事务繁忙,我还有要事,先行一步,告辞。”

原本崔思止、沈络绎、曲游弦这三人是带着无比愧疚想要以死谢罪的心情来找白裳裳。

可现在,他们却带着三分无语,六分气愤,一分羞恨离开了这里,心情万分复杂。

尽管他们心中仍旧是对白裳裳感到愧疚,但那种切肤之痛的痛楚却是不再那么深刻了。

这便是白裳裳最想要看到的。

他们隐隐也猜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心照不宣地按照白裳裳喜欢的方式退场。

崔思止他们离开之后,岐青泞站在原地,半晌都没有说话。

岐青泞抬起淡黑色的瞳眸,沉静地看向白裳裳。

“这真的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是的。”

白裳裳坚定地点头道:“所以岐先生,你也要学会放下。人类之所以烦恼,就是因为执念太多。执念过多,忧思就会过多。与其这样,不如放下。心澄则心静,心静则心宁。”

——只要你不爱我,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了。

岐青泞听懂了白裳裳的潜台词,浅淡的眸光微微有些失神。

他低声,喃喃地念道:“心澄则心静,心静则心宁……不如放下……”

白裳裳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她在等待岐青泞的醒悟。

只要他能醒悟过来,那么他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而她也可以回到现代,继续过她悠闲自在的日子,虚度快乐的光阴。

白裳裳听到耳畔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岐青泞对你的好感度-20,目前好感度为80。】

白裳裳缓缓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岐青泞已经学会放下了。

白裳裳派护卫将岐青泞送回了他开在临安城里的药庐。

回过头,白裳裳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顾无虞。

“顾公子,你梦到了什么?”

岐青泞、曲游弦、崔思止、沈络绎,他们在原著里全都做了对不起白若裳的事情。

所以他们才会觉得痛苦,觉得恐惧,觉得内疚……

这种铺天盖地的内疚感迫使他们大清早就来到白裳裳的府邸里,慷慨赴刑。

陈喻琛喝下了那前世酒,未必没有回忆起前尘往事,但他却没有来找白裳裳。因为他没有做出对不起白若裳的事情,所以他没有感到愧疚,他可能只是感受到怅然若失的悲恸而已。

这种悲痛,不足以令他来找白裳裳。

他可能以为这只是一个短暂的噩梦,没有将它当做真正的前世。

白裳裳很想知道,顾无虞的梦里梦到了什么呢……

顾无虞低声道:“我在梦里救了她无数次,但她却仍旧是走向了死亡。我以为她是我众多无能为力的事情中,最为普通的一件……对不起,裳裳,我没有救下她。”

顾无虞的梦里,他救下了白若裳,但因为剧情的干预……

白若裳仍旧是走向了她写好的死亡结局。

梦里,顾无虞去药庐里给白若裳收尸,他记挂着这位他无论如何都救不下来的女子。

但在药庐里,他却意外看到,岐青泞死在了她的身边,手中的药瓶滚落。

一座坟墓,变成了两座。

白裳裳闻言,心中隐隐作痛,心下恻然。

她低声道:“顾公子,你已经尽力了,这不是你的错,都是剧情的错。”

顾无虞却伸出长臂,一把抱住了白裳裳,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裳裳,你刚来这里的时候,一定很害怕吧?”

白裳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鼻头有些酸楚。

她从未向人说过她的害怕,因为太丢脸了,别人听到也不会感同身受,只会觉得她可笑。

但白裳裳知道,顾无虞不是这样的人。

白裳裳泪盈于睫,视线慢慢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穿越当天的记忆在她眼前倏地掠过。

她害不害怕?

她当然怕。

她都快要怕死了。

但怕没有用。

她只能咬着牙往前冲。

白裳裳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瓮声瓮气,小声地说道:“我才不怕呢……”

顾无虞轻轻弯起唇角,将白裳裳抱在怀里,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掌,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白衣公子眉目如画的俊脸上,眸光如水,唇畔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知道,我们裳裳最勇敢了。”

白裳裳听到这句话后,温热的眼泪,没出息地从眼眶中溢了出来。

她害怕被顾无虞看到丢脸的样子,于是攥紧了他的衣襟,将脑袋死死埋进顾无虞的衣服里。

任由泪水沾湿了他的长衫,肩膀哭得一颤一颤的。

顾无虞像是没有感受到胸前的湿热似的,低头吻了吻白裳裳的头顶。

浓黑的墨眸,不知道看向虚空中的哪一处,声音低沉暗哑。

“没关系,裳裳,我会送你回家的。”

“以后,你再也不必强撑勇敢了。”

顾无虞将白裳裳送回了房里,还贴心地替她关好了房门,转过身离开了这个院落。

白裳裳觉得自己哭得有些丢脸,于是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想见。

折菊将早膳送到了白裳裳的房间里,白裳裳连吃早膳的心思都没有。

她躺在珍珠翡翠流苏床上,怔怔地看着帐顶出神。

努力放空自己的思绪。

就如同在梦里,放空思绪,看向那些流动的白云一样。

脑海里突然想起了顾无虞那日所说的话。

他说从何处来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去向何处。

白裳裳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知道自己要去向何处……

但,这中间的过程呢?

白裳裳从现代来,要回到现代去……

但,她为什么会穿越呢?

系统捕获她,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做任务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白裳裳的脑海中,掠过一个个失魂落魄的脸。

岐青泞、沈络绎、崔思止、曲游弦……

白若裳虽然是恶毒女配,她有她做得不对的地方。

但这些在原著中伤害过白若裳的人,他们就未必没有做错事情。

如今,这些伤害过白若裳的人,全都想起了原著里他们对白若裳所犯下的错事。

他们变得痛苦、恐惧和内疚。

这算不算,也是对他们的一种惩罚呢?

白裳裳总觉得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操控着这一切。

她觉得系统似乎是在有意的报复这些伤害过白若裳的人。

它以一种更加迂回的,隐忍的,彻骨的方式……

让这些伤害过白若裳的人,得到痛苦万分的报应。

它让他们后悔,让他们痛苦,让他们内疚。

她知道,虽然今日她将崔思止他们敷衍了过去,但这个关于前世的噩梦,就像是一颗种子一样,种到了他们的心中。这颗噩梦的种子,迟早有一天会发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永永远远地让他们痛苦。

白裳裳望着帐顶,在心中默声召唤系统。

——系统,你让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给白若裳复仇吗?

系统许久都没有回答,万籁俱寂,连风的声音都没有出现。

正当白裳裳以为系统永远都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

耳畔却传来了系统熟悉的少年音。

——穿越的目的,宿主马上就会知道了。

w

友链:小7看书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