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朝廷还在费神猜测郑氏有何意图之时,数月前随豸权王遗妃之后前往潮洲的副丞相被人发现弃尸城外。
从此,天权王朝再也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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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朝——”
在主管公公的一声吆喝下,在殿外等候多时的王公大臣们立即以最快的速度涌入大殿之内。
当颂帝以一脸凝重的担忧之情坐上龙椅后,底下的大臣们没有一个不战战兢兢地垂着头,等候颂帝开口——当然,丞相除外。
“却爱卿、全爱卿,嘉副相的事今日可否给孤一个交代了?”一落坐在龙椅上,颂帝就开始点名。
话说去年,豸权王因病去世……
在举行完大丧后,王妃就带着豸权王的遗体回潮洲安葬,但当王妃到达潮洲之后,就与朝廷失去了联系。
为了一查究竟,颂帝在丞相的“建议”下,派出副丞相亲自走访潮洲,去打探王妃的下落。
谁知,无独有偶,当副丞相到达潮洲后,朝廷竟然也失去了与他的联系,随后陆续派去的人也都有去无回,只有少数几个没进到潮洲境内的探子带了一些消息回来……
无论是商人、小贩还是走亲的人,甚至是路人、流民,一旦进入潮洲境内,就会与外界失去联系,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似的。
这个消息,使整个朝野上下议论纷纷,皆是对这样的突发状况摸不着头脑,各种看法众说纷纭。
直到一天清晨,守城门的小兵在打开王都大门时,发现城外放着一具棺木,打开来一看,里面赫然躺着失踪多日的副丞相的尸体……这一发现,震惊了整个朝野!
颂帝马上命廷尉寺卿及右督御史联手调查此案,今天该是他们报告调查结果的日子了。
“禀王上,臣和全大人调查多时,发现嘉副相的死因是利器重伤致死,生前还有过被限制自由的迹象”除了致命伤外,死者的双手双脚都有被捆绑过的痕迹,在死者嘴里还发现了大量的棉絮,那就是嘴巴也被塞了东西,为了不让死者说话。
“可查出副相是在何处被害?”
“禀王上,经微臣们初步断定,嘉副相应是在潮洲被人杀害的”这是从死亡时间上推断的。
“究竟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敢杀害朝廷命官?杀人的动机又是什么?副相之死可与郑氏有关?尸体又是如何被送回来而不被任何人发现的?”
面对颂帝噼里啪啦丢出的一大堆问题,全右都御史早就跪到地上去请求颂帝开恩去了,却廷尉也忍不住擦拭额头上的汗珠,诚惶诚恐的说道,“这……微臣无能,查不出来”
“哼——”颂帝重重的拍打了一下面前的案几,“一句‘查不出来’就是你们给孤的调查结果?”
“是臣等无能,请王上降罪!”
眼见自己的老师及伯父兼顶头上司就要受到责罚,却凡终是沉不住气,无视先前却廷尉的告戒和好友的劝阻,站出来向颂帝求情道,“王上,副相遇难于潮洲,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要想查清楚真相,就必须前往潮洲展开调查,但是我们现在连潮洲都不敢轻易进去,又能从何调查起呢?”
“却少廷的意思是,孤不该责怪却廷尉和全右都御史办事不利,而该去怪潮洲的那不明因素不让你们去调查?”
“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王上,副丞相在潮洲遇难不说,光就遗体被人故意送回丢弃在城们外这一点来看就很奇怪了,向是有人特意向我们示威似的。臣认为,王上该先派人去调查清楚潮洲的事,也许副丞相之死也就能迎刃而解了”
“要调查谈何容易啊!”
其实,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潮洲是要叛变了!
但就副丞相的死,潮洲却无人站出来澄清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真要解决可是一点都不简单。
要消灭叛乱。就必须派兵潮洲,可是帝王若要派遣大批的兵力,就必须有王令才能调动。
可如今,王令和王妃一起下落不明,叫颂帝如何派兵平乱?
难啊!
深深的叹了口气,“派人去潮洲调查是一定要的,可派谁去好呢?”以前派去的大内高手一个都没有再回来,还有谁敢去?还能派谁去?
颂帝的疑问也是满朝文武最担心的问题,不过派谁去到是其次,他们最担心的就颂帝会指派他们去潮洲,那不明摆着是去送死吗?
于是,所有人都一同看向那个发生了这么多的大事件之后,仍然能够镇定自如的人——丞相,傅祯。
“丞相”颂帝终是忍不住气,要寻求他的帮助了。
“微臣在!”傅祯必恭必敬,一派和气,不认识他的人有谁能知道那张俊美非凡的脸下,隐藏着怎样的心思。
他是特别的,不管哪朝哪代,只要带上丞相的头衔,就意味着他绝不是个普通人。
任何人在他面前都要战战兢兢的对待,否则就会一不小心,连命都丢了还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死的。
他就向整个麒麟王朝的神,站在帝王的身后主宰着一切!
“丞相是不是该说说话了?”朝中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
“王上希望臣说什么呢?”
说什么?
当然是说副相之死以及潮洲的事怎么解决咯!
“副相之位空制至今,丞相心中是否有了人选?”说完,颂帝就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
身为丞相,孤想问什么,他都心知肚明,还反问孤要他说什么,摆明了就是不想说那事,他当然要实时务者为俊杰了。
颂帝刚说完,底下马上一片哗然。
他们都深知为什么王上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这么不一样,
虽说副丞相的死都给他们的安定日子带来了众多的不安因素,但他们大多数人的心中还是为此事欢跃不已的。
因为副丞相没有门下弟子继承他的职位,当然,丞相的门下也是空无一人。因此,他一去世,丞相就要重新找人去坐那个位置,没准就是从他们中间挑一个。
这可是一次难得的升官机会,错过了这次,谁知道他们的“家族势力”要到何年何月才有机会向上爬啊!
谁知……
“不急”
丞相不急不徐的一句话,让所有人幻想破灭。
“怎么会不急呢?副丞相在朝野中担当着很重要的职位,是缺一不可的!”有人试图说服丞相改变主意。
“副相本就是作为我的副手,统领各部大臣,帮我打理一些琐碎的事务的,如今副相不在了,也只是要我自己亲力亲为而已!”
“怎敢让丞相为一些小事操劳?”天哪——他要自己处理,那他们岂不是要天天在恶魔的眼皮底下渡日子了?
“最近闲得慌,找点事做做也不错,以前有副相帮我打理操劳,都把我养出懒经来了!”
“可是副相之位一直空着也不好吧!”就在满朝文武在心里为以后的日子叫苦连天的时候,颂帝的一句话犹如杨枝甘露,拯救了所有人的心。
“能坐那位置的人还没出现,在‘他’出现之前就由我全权揽下副相的工作吧!”
又是一棍打翻一条船的人,这下到好,升官的机会没了不说,就连过惯了的好日子也将离他们远去,将来还会有个不知道什么样的人会来当他们的顶头上司……
天啊!他们知道错了,他们不该为了副丞相的死而幸灾乐祸的!
不知道他们现在开始忏悔还来不来得及?
“所以现在你们没事做了?你也不用天天去看死人了?”听完却凡的述说,若兰青眼中掩藏不住的溢满光芒,为了调查那个什么副丞相的死因,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宠溺似的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用披风将她牢牢的包裹住,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刚过初春还是很凉的。
“虽说我们不用在为潮洲的事担心什么了,也不用再做一些无谓的调查了,”在丞相放话之前,就算潮洲真的起兵造反了,朝廷也是不会有任何动作的了。
“……但在朝的官员可惨了!”
“怎么说?”难得见他会蹙眉,令她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事会让他用惨字来形容。
“丞相是个很难相处的人”
“有多难?”
“打个比方说吧!他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人窒息”
“哇!那岂不是能杀人于无形?”她发誓,她说这话完全是为了附和却凡的话,因为她觉得他的说辞太过夸张。
知道她不信,却凡的语气变得很认真,“是真的,他确实能杀人于无形”这也是在朝官员都害怕他的一个原因,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无意之中招惹到脾气阴阳怪气的丞相,然后死得不明不白!
“不是吧!”没想到自己的话会一语中的,她不免为却凡感到担忧。
捧住她一脸担忧的小脸,“看你担心的,要是我再告诉你我曾经想拜丞相为师,你岂不是要吓坏了?”
“什么——”若兰青激动得跳离他的怀抱,“你还想拜丞相为师!为什么?”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丞相虽然有点让人琢磨不透,但他也是全国最厉害也是最聪明的人。我之所以想拜他为师,那是因为只有他,才能毫无忌惮的做很多别人想做而无法做到的事,这个国家的体制有问题,很多有才能的人有志不能伸,没有舞台让他们施展长才,我想要改变这些就必须爬到那个位置……可惜,是我自己资质不够,丞相看不上我”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结,除了秦元,就连他的父母都不知道。
当年,他才十岁,却已经十分的早熟懂事,几乎所有该学该背的诗书经典他在没人教导,自学之下都能背得滚瓜烂熟,还能发表自己独特的见解,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用“天才”来称呼他。
赞美声、褒扬声从没在他周围间断过,听多了赞扬,让年轻气盛的他都有点小小的得意,加上从小就有的抱负理想,所以,他私自拜访丞相,希望能被丞相收为弟子。
他其实是有野心的,因为他很聪明,所以有骄傲的资本,也就希望自己在将来能出人头地,而不是做个未来的道路早就以经被铺好,由别人决定未来的人。所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就成了他的目标。
但是丞相拒绝了,一句“你不符合我收徒的条件”将他打入地狱,第一次被人否定,还是最让他憧憬的人否定他,让他倍受打击。
从此,只要一看到丞相或是触及一些有关丞相的事,他就会瞬间变得很沉闷,当年的事就像是一道枷锁,一直否决着他的人生,让他喘不过气来。
如今,面对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就说出来了。
“你这么聪明,他不选你是他的损失”
知道她是在安慰他,但他仍觉得很窝心。
“……其实,我并不聪明,这么多年成长下了,我是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应该相信自己的,拿出点自信来,能高中新科状元的人,实力可是一等一的哦!”
“不,青儿,我并不是第一,如果那个人在,状元是轮不到我来当的!”
“你太妄自菲薄了!”若兰青不太喜欢他低落的样子,他该是意气风发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而这些实话都是我以前不敢向人说的,在人前,我永远都要摆出一副充满自信的样子,因为家里的长辈们对我有太多的倚重。但是,没人知道我的辛酸,我有一肚子的苦水无法向其他人说,没人知道我憋这些话憋得有多辛苦,又没有倾诉的对象……只有在面对你时,我才能泄露出我的懦弱”
见他流露出脆弱的一面,若兰青才深刻体会到他肩上的负担原来是如此之重,她为他感到心疼。
“没关系的,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最棒的!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快乐,一起痛苦……”
“谢谢你,青儿,不过我可不希望你跟我在一起会痛苦,我只希望你快乐,也只给你快乐!”她的真心让他动容,忘情的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他就感觉拥有了一切,以前那些伤心事都成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哪比得上她的眼泪让他难过。
“那你也要和我一起快乐才行!”
“当然,我们要一起幸福!”他承诺,爱上她,他从不后悔!
“好!那么告诉我,是哪个家伙,让你质疑自己的能力?”
原本还小鸟依人的窝在他怀里的女人,一转眼就插腰蹬脚的在他面前大发神威,一副要让谁谁谁好看的样子,让他惊讶之于,还有满满的窝心。
拉起她的小手,步出小木棚,两人漫步在蒙蒙雾气缭绕的竹林之中,颇为浪漫,“你知道我秋试的成绩怎样吗?”
想都没想,“第一”新科状元嘛!成绩当然名列第一了,这还用想?
“不对”
若兰青愣了下,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是第二”至今他还记得当他看到成绩时,那不可置信,也难以相信的情景。
“那个成绩在别人看来算是高的了,但就我来说,那是我能力不足的一种表现,看到那个成绩,我曾经不止一次怀疑自己的能力,直到我透过老师之手,看到了那个第一名的人的文章,我才知道,原来并不是我的能力不够,而是我根本就没法与那个人相比,他与我们根本就不是同一境界的人。无论是他的字迹还是对事物的看法见地,都是我们不曾有的,也无法相比的,所以我知道,只要有他在,我永远也拿不到第一”
“可是你还是得了第一,这就说明……”
没让若兰青把话说完,却凡就用手堵住了她的嘴,“他没来”
“咦?”
“他没来参加考试,连人和名字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就像不曾存在过似的,丝毫找不到有关他的蛛丝马迹”
科举分为秋试和春试,第一试秋试的前二十名才能参加明年的终试——春试,考生要在秋试开始前到内阁学府登记名字领取考号,考试时考生在卷子上只写考号不写姓名(这样做是为了防止考官作弊),春试放榜也只公布合格者的考号。
所以,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知道那号码的背后代表的是谁。
到了第二年的春试,考生持合格考号,还要有官员的推荐信才能入场考试。
可是,朝中官员的推荐信一般人根本就拿不到,因为那些官员只给自己的门生推荐信,
直到春试结束,考官批改完考生的试卷,将评定出的前五名上呈帝王选出前三名,并由内阁学士当场揭示此考号下登记的考生为何人,当场宣读姓名。
确定完毕后会在帝王的允许下焚烧名册,表示此结果不会更改,随后就是放榜。
虽然结果是他夺得了状元之位,但他始终还是对那人耿耿于怀。
于是曾经私下调查过,居然发现那人根本就没参加春试,
也许,那人在考试前出了什么事或是因为他没有推荐信,所以才没能参加春试的吧!
得知是这样的结果后,他暗自松了口气,却也越加痛恨这样的自己。
什么时候,他也会逃避了?
而现在,最多的感触就是遗憾,要是还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正大光明的与那人一较高下。
即使最后的结果是他输了,他也绝不会后悔,因为他是凭自己的实力真正的比过了,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有了这样的觉悟,他心情好了很多,
但可笑的是,他连那人叫什么名字、是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