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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书院

邀请留比莫夫来华,其实主要就是继续排演话剧《川省好人》,留比莫夫也是这个想法。

他知道,让宁远他们一直留在莫斯科不现实,而他们一群cl人待在莫斯科,总好过自己一个人来华。

而且,一直喜欢华夏文化的留比莫夫,早就想过来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游历一番。

经过开始两天络绎不绝的拜访之后,留比莫夫也不再会客了,不过倒是答应了人艺的请求,抽时间去看他们排演的年度大戏《蔡文姬》。

在华夏话剧院的安排下,留比莫夫就住在剧院的宿舍内,不过条件肯定比宁远他们的宿舍好多了。

尽管留比莫夫也带有助手,但还是安排了两名后勤负责他的日常。

而平时的工作,宁远基本陪在他身边,倒可以担任他的翻译——现在的宁远,用俄语日常交流很顺畅。

虽然孟辉他们啧啧称奇,但也羡慕不来。

“或许这就是天赋吧……”

在一次背俄语台词背得头昏脑涨后,刘叶望着宁远,生无可恋的瘫在剧院的舞台上感叹道。

宁远走到他旁边,居高临下的望着躺在地上的刘叶:

“你怎么不说你的身高也是一种天赋,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刘叶一怔,挠了挠头:“好像也是哈……”

留比莫夫在另一边好奇的道:“你们在说什么?”

宁远笑着翻译了一下,随后留比莫夫就点头道:

“每个人都是上帝的子民,如果大家都一样,那这个世界就非常没趣,正是这种多样化,才有我们丰富多彩的生活。”

顿了顿后,留比莫夫笑道:“当然,这种丰富不仅仅有好的,还有坏的,包括灾难。好的继续进行下去,而坏的,如果能改变那就调整,如果不能,是痛苦的承受还是坦然的对待,都是自己的选择,反正它也改变不了,为什么不快乐一点呢。”

宁远把这些翻译给刘叶他们听之后,刘叶连忙爬起来,双手举起: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思想堕落了,我接受检讨,我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当留比莫夫听完宁远对刘叶话的翻译后,好像很感兴趣似的:

“这句话说的真好。”

宁远笑道:“这是一首诗。”

随后,宁远就把海子的生平介绍了一下。

听完后,留比莫夫叹息了一声,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忽然问道:“这首诗你还记得吗?能不能给我朗诵一遍?”

宁远刚要张口,留比莫夫赶紧道:“用你们汉语。”

点了点头,宁远随后缓缓朗诵:“从明天起……”

宁远抑扬顿挫的朗诵,声音不算大,但感情充沛。

开始刘叶他们也不知道宁远在跟留比莫夫说什么,这会儿见宁远在那儿朗诵《面朝大海》,才知道是在说这个。

渐渐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好奇的、感兴趣的,慢慢也都围到身边。

当宁远朗诵完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鼓掌,包括留比莫夫。

这时候,留比莫夫才睁开眼,带着回味的意犹未尽道:

“虽然我听不懂,但那种诗歌和语言的优美,有时候不需要懂具体意思,就像歌曲,只听旋律就能激起某方面的共鸣,而且你朗诵的很好,能感受到那种美好的向往。”

在这之后,他才问宁远这首诗的内容,宁远说过后,留比莫夫感叹道:

“实在难以想象,写出这么优美诗篇的人,会在写出后几个月卧轨,太可惜了……”

宁远点了点头,这首诗是海子在八十年代最后一年的一月份写出来的,而在两个月后,他刚过完二十五岁生日的第三天,在山海关的一条铁轨上,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这个经历,在刚刚宁远跟留比莫夫讲海子生平的时候跟他说过。

“再跟我讲讲海子,和关于这首诗背后的事情吧。”留比莫夫说道。

两人来到台下,坐在那里,宁远想了想道:

“七十年代末,我们华夏有一个叫做顾城的诗人,写出了一首很短,但非常经典的诗,叫做‘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但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让宁远没想到的是,留比莫夫却立刻道:“这首诗我看过,因为很独特,所以我有印象。”

宁远点了点头:“黑夜和光明都是代指,是说那个新旧思想交替的特殊时期,华夏人开始了崭新的寻找光明的路,不过对于大部分知识分子来说,他们是茫然的,惶惑的。”

留比莫夫深有同感:“我也是那个时期,甚至时间还要长,六七十年代,一直持续到八十年代,我想排的戏不让排,只让我排那些经典的戏,只要稍微有新颖的,都得不断审查,改了又改,愤怒也无济于事,只剩下茫然。”

“是啊,所以像海子,他们在那个时期走过来的大学生,经历了从扼杀物欲、只讲精神,到八十年代的摒弃精神、物欲横流的社会转型过程。面对现实,理想主义者的海子困惑了,希望破灭了,觉得不能“诗意地栖居于世”了。”

在留比莫夫安静的倾听中,宁远说道:

“同别人盲目沉醉于物质生活享受的幸福感比较起来,海子更多地感到来自内心分裂矛盾的痛苦,再加上那个时期,他的女友离他而去,先去南方的深市,后来出国,他们在一起是因为诗和精神的爱恋,而现在,也倒在物质下面,所以更让他绝望。”

“这首诗,基本是海子最痛苦的时期,写下对生活美好的向往,我们读起来很美好,但却是他求之不得的奢望,他觉得走投无路了,所以……”

留比莫夫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说道:“所以,这就是东方的乌托邦?”

宁远一开始还没太反应过来,不过随后他就意识到了,道:“准确说应该是海子的乌托邦吧。”

留比莫夫却摇了摇头:“不,既然这首诗能在你们国家这么知名,那肯定是引起无数人的共鸣,既然这样,他们也觉得这是美好的,说是你们东方的乌托邦也不算错。”

宁远愣了愣:“这样解释……好像也对。”

而留比莫夫就说道:“我忽然有一个想法,在我们话剧的最后,以这首诗的朗诵结尾,可以加深主题,同时更能让观众理解对于理想世界的追求!”

面对宁远愕然的神色,留比莫夫说道:

“我们的《川省好人》,其实也是追求一种理想的世界,人人和善,而不是虚伪和利益,这跟面朝大海传递的期望其实是相符的,不需要太多的物质,而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单纯而美好。”

宁远点了点头,对这个想法感到赞许:“我很期待。”

改编在继续,排演也没有间断。

留比莫夫是一个完美主义者,而且他的经验丰富,即使一个细节一句台词的‘钻牛角尖’,但也不妨碍他对全局的把握。

就像一切都在他脑海里。

每当宁远有这种想法的时候,留比莫夫又开始纠结某一个环节的处理,这让宁远瞬间推翻之前的想法——

如果一切都在脑海里,成竹在胸的话,就不会这么反反复复去调整了。

所以,留比莫夫也是边排边看,然后再确定。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到宁远他们开学的时候,连三分之一也没弄完。

因为知道宁远在这边排话剧,而且是留比莫夫亲自指导,所以秦莉不仅全程特许,只要有时间她也几乎每天都来。

宁远开玩笑,说老师您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呀,秦莉就瞪他一眼:“我沾学生的光不行么?”

别说秦莉,这会儿整个学校的老师都找机会跟宁远攀关系,想在排演的时候带学生过来观摩。

这种跟国际级大师学习的机会,太难得了。

宁远也没说行不行,只说跟留比莫夫争取,而留比莫夫倒很好说话:

“他们来可以,只能坐在台下看,不能出声影响到我们,而且他们要坐在三排以后。”

之所以让他们坐在三排以后,宁远自己就知道原因,因为留比莫夫有一种强迫症,会在排演的时候,从各个角度去观察,如果某一个角度看着不好,他也会进行调整——主要是站位,不能让每一个观赏角度产生太大的偏差。

而对于那些华戏的老师和学生来说,别说三排,只要能过来看,三十排都没问题,当然前提是能听到他们说话。

所以,宁远的消息让他们喜出望外。

随后的排演,几乎每天下面都坐了一堆人,就看着台上宁远他们演演停停,然后留比莫夫一会儿台上,一会儿台下,一会儿左边一会儿右边。

开始大家看了还想发笑,后来就明白他这种‘锱铢必较’带来的效果,深感敬佩。

没过多久,京影那边知道了消息,也来联系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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