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在他的 秋天到了,杨柳从操场上晨练归来,走在两边栽满法桐的校园小径上,有法桐树叶从高空滑落,跌在他的脚下,这轻微的细节让他心惊!
穿过花坛,杨柳听到有人叫他:“杨柳,杨柳,你是杨柳吗?”
回过头,杨柳看到怀抱着英文课本的沈悦心向他走来。
“悦心,是我,你怎么在这儿?”
“我和飞南转到这里一个星期了。”悦心一脸惊喜。
“飞南也在这里?”
“嗯,我们俩在一年级十二班。”
“我在三班。”杨柳说。
“北川灾后重建艰难,学校老师缺口很大,飞南爸爸托老上级把他转学到了这里,在我妈妈的请求之下,也带上了我。”
提起妈妈,悦心面色难过。
“失去爸爸之后,妈妈一个人很辛苦,我很担心她。”悦心低着头说。“好了悦心,别难过了,你怎么认出我的?”
“我刚才在花坛那边记单词,一抬头看见你从我前方小径走过,隔着影影绰绰的灌木树丛,身影是那么的熟悉,我就追过来了,果然是你!”
“是呀,见到你我也很开心。”
此时预备铃声从教学楼的方向传来。
“悦心,快上课了,我们走吧,放学后我去十二班找飞南你们,记着等我。”
说完两人向教室跑去,第一节是语文课,杨柳的语文、英语成绩很好,爱好阅读,对自然科学也有浓厚的兴趣,但数理化成绩近来下滑很厉害。
杨柳小的时候,父母在县城工厂里做工,他和爷爷奶奶一起住在乡村,川北神奇的自然是他儿时的全部记忆,一年四季,他都和小伙伴们在山野里奔跑追逐……
春天,他们在小溪边的柳树下编织花环,抽茅草的嫩芽放在嘴里嚼,在杏花烂漫的山林里追逐蝴蝶。
夏天,他们在村头的池塘里钓鱼,在溪涧里游泳,漫山遍野寻找蜗牛的壳,然后套在拇指上相互顶,最后决胜出“牛牛王”。
秋天,他们穿梭于山林里寻觅葡萄、核桃、柿、山枣以及不知名的野果。
冬天,他们会从家里偷偷带一些红薯到山坳里生火烤,然后依偎在暖阳里吃着香甜的烤红薯
说完,飞南拉起杨柳,三人一行往餐厅走去。
到了学校餐厅正是用餐高峰,高飞南看着面前排的长长的队伍,对排在前面的杨柳和悦心说:“别排了,我们去校外餐馆吃吧。”
在校外的小餐馆里,飞南提议要庆祝三人团聚,点了几个菜又要了啤酒,三人就着菜和啤酒说了很多震后发生的事情:
有坚持一百多个小时被救出来的同学;有忍着失亲之痛仍坚持在岗位上的老师;有奋战在救灾一线的解放军战士……
说着说着,三人悲从中来,又多要了几瓶,不一会儿,三人就喝得五颜六色了。
下午的课是上不成了,三人从小餐馆走出来,沿红旗路漫无目的走,在府南河边的一片绿地上,三人坐了下来。
前面是缓缓流淌的府南河水,头顶是大把大把的法桐树叶,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你们知道我最喜欢什么树吗?”杨柳说。
“那么多种树叫我们怎么猜啊!”飞南和悦心都表示不知道。
杨柳于是说道:“小时候我在乡村的山野间见到那么多的树,都没有引起我的注意。但是,十二岁那年爸爸带我去城里,当我看到路两旁高大的法桐时,我震撼了!当时我就在想,原来这世界上竟有这么美丽的树种,这是我在乡村所不曾感受到的,可以说我是因为法桐才喜欢城市的。”
听着杨柳的讲述,从小就在城里长大的高飞南和沈悦心始料未及。
原来,他们眼中最为普通的法桐在杨柳的心中是那么的美!
悦心和飞南从小就在城里长大,在他们成长的岁月里,城市也在疯狂生长,他们真实的见证了城市从小到大的过程。
小学作文篇幅里:车水马龙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大厦;工厂机器的轰鸣;烟囱里的滚滚浓烟;以及挥汗如雨的劳动者;都曾是歌颂的对象。
但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又对这些东西感到疑惑和紧张。因为,它们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喧嚣和浮躁,杂乱与拥挤。
杨柳酒意朦胧,不断的向悦心和飞南讲述着儿时的过往以及快乐的乡野生活,悦心和飞南对杨柳描述的美丽山村既好奇又向往,杨柳也承诺假期带悦心和飞南去乡下玩。
夜幕降临,漆黑的天幕里,有几颗星星在闪。
悦心望着河对岸灯火辉煌的城市,问飞南和杨柳:“你们知道成都一词的由来吗?”
“成都作为地名历史很早,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但其由来我并不知晓。”杨柳说。
“我曾读过一本书,书上有一段记述成都由来的文字。”悦心说。“难怪这次大地震,近在咫尺的成都,毫发无伤。”
一旁的飞南听到悦心的成都由来之说,由衷的感慨起来,站起身来,说要逛逛成都。
悦心说:“好呀,好呀,我还真没有逛过成都,也就有限的来过那么几次,看看武侯祠,杜甫草堂什么的,其他的地方都没去过。”
杨柳看了看表快九点了:“你们俩去逛吧,我得回学校了,都翘课一下午了。”从小到大,杨柳都是个好学生,此刻,他还为翘课的事内疚呢,悦心和飞南再三相邀,他还是执意回了学校。
坐上最后一班回校的26路公车,杨柳感到有些累,靠在椅背上想放松一下,这时车子停了,一对中年夫妇抱着两个双胞胎孩子上来了,杨柳赶紧起身让座,又帮着拿行李。
车子在蓉城高中站停下,杨柳下车向学校走去,此时正是晚自习时间,不知怎的,杨柳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顺势就在路旁的花坛边上坐了下来。
望着前方灯火通明的教学大楼,隐约看到三班的教室里,杨老师正在给大家讲解物理习题。
一阵歌声从远方传来,杨柳细听是从实验楼方向传过来,实验楼4楼亮着灯,杨柳站起身望了望三班教室,朝实验楼的方向走去。
上到四楼,从窗户望进去是一个大厅,有一些音响器材,边上还有一架钢琴,一位年轻的老师带着六、七名学生在那里练声。
杨柳这才明白,原来这是艺术类考生的练习室,唱的曲子是《明天会更好》,歌声嘹亮,摄人心魄。
杨柳想起小的时候妈妈教自己唱歌,唱的是《牵牛花》、《小黄鹂》,妈妈一边剥着豆子,一边教自己唱歌,旁边围着一窝小芦花鸡,妈妈唱的那么好听……“同学你怎么站这儿?”
回过神来,杨柳看到音乐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面前。
杨柳有些惊慌,支吾着说:“对不起,我……我走错了。”
然后他扭头向楼下跑去,到了楼下,杨柳抬手看表,离放学时间只有10分钟,就向寝室楼方向走去,此时寝室楼门还上着锁,杨柳就站在门前的台阶上等……
飞南带着悦心在春熙路流光溢彩的步行街上走,两边的店铺装潢精美,在灯光的映射下,水晶般透明!
他们两个看看这个摸摸那个,一个店一个店的走过去,这里尽是名牌服饰,高档首饰和化妆品。
在LV的专卖店里,悦心指着一款标价三千八的包包对飞南说:“太美了,太精致了,我何时才能拥有它呢?”
看着悦心灯光映照下梦幻般美白的脸,飞南的手心就暗暗的攥出细密的汗珠来。
两人走的累了,就坐在路边的长凳上休息,飞南去不远处的麦当劳便利店买来甜筒一起吃,爽滑的奶油吃进肚子里,感觉舒服多了。
望着灯火辉煌的城市,望着鳞次栉比的大厦,望着身边美丽动人的沈悦心,飞南的心里就起起伏伏,无限憧憬……
杨柳回到宿舍,感觉头有点沉,洗刷完毕很快上床睡觉。
儿时的伙伴小胖过来找他,说西面山坡有一株野葡萄已经熟了,要和他一块去摘葡萄,两人来到林丰竹茂的西山,在小胖的带领下他们穿越了茂密的树林,终于找到了那株葡萄树。
紫色如玛瑙般的葡萄垂挂在枝叶间,看着眼馋极了,杨柳感到很渴,就迫不及待的摘了一串往嘴里送,还没送到嘴边,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接着,漫山遍野的树叶都变成了红色。
杨柳和小胖害怕极了,小胖说了声快跑,两人就发力往山下跑,可任凭杨柳怎么使劲,就是追不上小胖,杨柳吓的哭了。
这时他看到妈妈向她跑来:“孩子快过来!”
杨柳大声的叫喊着妈妈,然后忽地坐了起来,原来这是一场梦啊!
杨柳起床倒水,喝了酒之后确实感到焦渴,头也有点痛。
打开窗户,宿舍楼外的路灯已经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