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尚书?可是那个裴祖彰?”水凝儿脸色难看地询问着身旁的南宫澈。
该死的,这些比土匪还凶的人竟不过是官家的下人,不知怎的,还牵扯到她的身上,抢东西竟敢拿她来当借口,天子脚下竟然坏天子的名声,真是罪该万死!微眯双眸,她又恢复往日的淡然神情,平静的面容之下掩饰着心底慢慢升起的勃然怒气。
“是!”南宫澈如实答道。
“京城之内,没人敢和他作对,此话可真?难道你也是这样?”淡淡的话语让南宫澈琢磨不透她的用意。
“若真论起来,整个京师恐怕也只有我敢与他作对了!”南宫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此话怎讲?”
“裴祖彰本人到没什么,只是他与张冲乃是翁婿,巴结奉承他的人都是冲着他背后的张冲去的……”
“对你,张冲本人都要忌惮三分,你更不会怕他,难怪你会说你是唯一敢与他作对的人!”听了裴祖彰与丞相张冲的关系时,水凝儿便已明了。
“这也从侧面可以看出张冲的权势有多大,满朝文武,放眼皆是他的人,敢和他作对的人并不多。”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南宫澈意有所指。
水凝儿笑了笑,不再开口,目光在那倒地的男子身上凝了片刻,缓步朝那些尚书府家丁走去。
“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何况是尚书。你不过是尚书府的一个管家,就这般张狂,当街说出此等忤逆之言,你不怕遭天谴吗!”男子恨得咬牙切齿,他不明白,这么大一个奉天国,怎么竟没人能管这帮宵小小人,任他们如此为非作歹!
“小子,看来你还没受到教训,告诉你,今天就算当街打死你,也没人敢来过问!遭天谴?哼,怎么也轮不到我!说,八宝瓶让你藏到哪儿了?好啊,你不说是吗,给我打,给我往死里打!”他一声令下,手下那伙帮凶一个个凶相毕露、不怀好意地走上前。
那倒地的男子似是仍不愿放弃,还要挣扎地起身,但他体力实已至极限,头眼昏花,眼前早是模糊一片,四肢无力,莫说起身,便是动一动也是万般困难。他知道自己此次是在劫难逃,在心有不甘地睁大眼睛的同时,认命地叹了口气。
“哎呀,我的糖人!”如同天籁般娇俏的声音蓦然传入他的耳中,他缓缓抬起头,模糊之中似见一抹纤巧的身影挡在他的前面。
“你是谁?走开,别在这儿碍事,否则我连你一起……”管家恶狠狠的话语说了一半便再难开口,原因是眼前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带斗笠的女子,她不过是随意瞥了他一眼,而且隔着厚厚的面纱,但他却清楚地感觉到她那锐利的目光和身上散发出的尊贵之气。
那管家毕竟是尚书府之人,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他清楚能发出这种慑人气势之人,绝非会是等闲之辈,一向见风使舵的他气焰顿然减了三分,试探地问道“姑娘是……”
“你把我糖人弄坏了,先赔我糖人再说!”这本是句小女孩儿撒娇的话语,但由她口中说出,却是淡淡的,似在陈述事实,没有丝毫娇嗔之意。
“好,很好!”她身上的气势实在惊人,在不明白她来历前,管家不敢轻举妄动,跺跺脚拿出一两银子,丢在她身旁“这些够了吧!”
“就这么点?”瞧都不瞧地上的银子,水凝儿摇摇头。
“这还不够!”管家听了气得差点当场发飙,一两银子能买几十个糖人,她竟然还说不够,分明是在有意刁难,他脸色难看到极低,咬牙问道“那你说要多少才够!”
“就怕你赔不起!”似笑非笑地扫了管家一眼,她悠闲地说道,浑身所散发出的逼人气势愈来愈浓,与刚才不能同日而语,这股威严的气势顿时震慑住管家、震慑住所有的人,他们只觉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缚住,不能移动分毫,一时间四周静悄悄的,大街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傲然扫视了一圈众人,水凝儿淡淡一笑,笑容中饱含着讥诮,慢身轻转,她走到那男子身边,轻轻将他扶起。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给我上!”恼羞成怒地管家一挥手,众家丁举起刀剑向水凝儿背后砍去。
刀刃锋利,剑气逼人,在阳光照耀下闪下点点光芒,如此锋利的刀,如此锐利的剑,水凝儿竟似并不放在心上,非但不避不闪,而且不急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条锦帕,为那男子轻轻擦拭眼角的血渍。
只听“啊,啊”的阵声惨叫,众家丁一个个如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摔倒地上后昏厥过去。
“出手够狠的!”水凝儿回头冲南宫澈一笑。
“他们该死!他们竟然拿刀……哼,我已算手下留情了!”素日的温和此时消失无踪,南宫澈冷峻着脸,紧握着双拳,背对着已被吓得目瞪口呆的管家。
那群该死的混蛋竟然敢对她出手!即使知道有他在,他们这些乌合之众根本伤不到她,但他还是无法看到有人拿刀挥向她,那一瞬间的心惊让他化为愤怒,难以压抑。
“你们……你们竟敢打……尚书府的人,你们……你们到底……到底是……什么人?”色厉内荏的管家此时面如土灰,浑身颤抖,兀自强忍着心中骇意,结结巴巴地问道。
“秦管家,你还认得我吗?”南宫澈慢慢转过身,目光却瞥向落入地上、已经被摔碎的糖人。
“南……南……”睁大眼睛,本已双腿发颤的管家再也站不住了,噗通一下摊倒在地。
南宫澈,在朝堂上唯一敢和他们姑爷张冲作对的人,他岂会不认识!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看情况,他似对那个戴着斗笠的女子颇为维护,她到底是谁?是南宫澈的家眷?不,不像,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