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极生悲是个极富命运色彩的词,一乐一悲之间将命运番然转换。而这个词的关键是在于是一个极字。有的朋友从来不敢让自己的幸福太过招摇洋溢,因为有时候幸福太满会很容易的失去。有时幸福是一瓶甘甜的红酒,因为爽口,饮酒的人总忍不住多喝几杯,但是后劲上来,醉意渐渐浓郁,模糊了意志,不经意间,恶梦悄然而至。
富裕的家境,疼爱自己的亲人,还有十二岁的美好,齐星澄以为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每天开心的像一只百灵一样,总唱着那首〈绒花〉绕来绕去,星澄的快乐也给爷爷和父母增添了无限欣喜。
齐海亿极为偏疼二儿子齐玉成一家,对二儿媳惠明初的知书达礼,温柔娴淑总是赞不绝口,而大儿子齐玉合为人自私狭隘,性格也是阴沉古怪,妻子李金月的品行也好不到哪里。对此齐海亿没少‘教育’老大夫妻俩。惠明初第二次有孕六个月时,齐海亿得知其怀的是男胎,对此高兴不已,曾当着全家人的面说,要把自己的财产全部都给这个宝贝孙子。正是这句有欠周虑的话,让老大夫妇暗生歹念。
金色夕阳漫洒着阳台,李金月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一样昂着头端坐在椅子上,眉心眼角的郁结把她的心事全部勾绘出来。看了看面色黯然却只顾低头吐着烟圈的丈夫,李金月再也奈不住心中的焦急,扯着尖锐的声嗓喊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功夫抽烟,还有一个多月惠明初就要生了,你就眼看着家产全部落入老二家吗!”一口气没撒出,又接着说:“那我们嘉平英菲怎么办?”
齐玉合若有所思,却还是对李金月的咆哮不回应,任凭她怎样喊叫,齐玉合仍然只是自顾自的思虑。
莫不做声的回应,是最好的反击,李金月开始歇斯底里起来:“哼,你别以我不知道心里那点破事,不就是惦念着惠明初是你的初恋吗?可惜啊惜,你始终没那个能耐,现在不仅女人是人家的,连家产也要拱手相让,哈哈,你这大哥当得可真是仁义呵!”
抖了抖手中的烟灰,随即将烟死死的按在花盆石台上,眼中满是被李金月激起的怒意,平日里儒雅温润的形象矩压着他的情绪,连私下也不肯做失了身份面子的举动。眼中寒意微透,冷厉的看着李金月:“到底是教养不够,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
“你…。”还没等李金月张口,齐玉合抢过话峰:“如果你现在是想争议那些陈年旧事,我劝你省省吧,有这功夫,倒不如动动你那短路的脑子,想想财产问题吧。”一席话命中李金月弱点,这个女人从小不肯吃亏,更何况牵扯到家产分割的问题。一说财产,大脑就像加了十万电伏一样,再没心思理会刚才的那些事。
齐玉合又说:“咱爸已经把财产分配的事大概透露给了韩律师,韩律师这个人为人仔细,心思又颇为缜密,遗产的事,目前只有他这一条路才能走得通。”
“他?他是属狐狸的,能这么好心帮咱们?你开了什么条件给他?”李金月对钱的事情真是过分的敏感,只要有关于钱的事情,就马上像吃了兴奋剂一样。
“如果财产能够全部由我们继承,海亿25%的股份、世诺260坪的别墅,还有英菲与韩威的未来。”齐玉合话音一落,李金月像被碎石激起的水花,再次咆哮起来:“什么?你是不是疯了?光是那一处别墅就够便宜他了,他一个小小的律师你竟然许给他25%的股份?还有我们英菲的未来?你开什么玩笑!”
齐玉合有些不耐烦,皱起了眉头:“妇人之见!他是律师,而且是海亿集团董事长私人律师,单凭这个他就值。况且我们想要的只有他能给,韩世耀懂得估值,可你却不懂,这点饵都不想下,你还想要钓上来大鱼?你以为你是姜太公?”
“可…。25%真的是太多了,咱们家上下总共才持有80%,要是不算老二家的,也才%60而已,你这一下子……”李金月的脸色已由刚才的怒遏,换做纠结不甘,停了片刻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声色坚毅道:“韩威与英菲的事,我坚决不同意,他一个律师的儿子,凭什么!”
齐玉合被她气得来回踱步,因为牵扯女儿英菲的事又不能擅自做主,齐玉合明白只有投其所好,才能让事情顺立进展。“韩世耀是个人才,在我看来韩威以后绝不会逊色于他的父亲。何况只有这样,韩世耀才能真心帮我们,而且,以后英菲和韩威在一起,那25%不也相当于是咱们家的了吗?”
李金月不再发表意见,等同于默认了齐玉合的办法。
事情的发展似乎永远要比人想像的快。出人意料,事发突然,之类的词总是在不经间袭降至生活中。齐海亿因为突发性脑梗塞住进了医院,昏迷了几天仍不见醒。在老二齐玉成一家悉心陪伴照料老头的时候,老大齐玉合夫妇早已与韩世耀在暗中谋合财产计划了。
齐海亿的书房中,齐玉合与韩世耀对着墙上那幅达芬奇的〈LadywithanErmine〉抽着书房中齐海亿珍藏多年的雪茄。画中的女人端庄优雅,雍容貌美。抱着一只白貂,侧面看着右方,不知在听着什么。
“董事长这次病得突然,醒过来的机率恐怕不大…。”韩世耀望着画中的女子,思绪却早已转到财产这件事上来。
齐玉合嘴角一笑,仍是平常里那阴沉的声音:“老爷子年纪大了,做儿女的只能尽心尽孝,至于其他的,只能听天由命了…。”白灰细烟绕成了圈子缓缓上移,两人沉浸在这茫白雾中感到怡然逸乐。齐玉合直言问他:“遗嘱的事情怎么样了?”
韩世耀掸了掸涸灰,漫不经心的说:“早就立好了,不是最近,是在前几年就立好了。”
“什么?内容是?”齐玉合惊讶中嵌杂着紧张疑问,目不转睛的死盯着韩世耀。
“内容是除了世诺的几处房产还有你手中20%的股份,其余的全部都给玉成。”
“什么!”惊讶渐渐变成了惊愕,疑问已经全然没有,有的只是心里沁满了凉意,他在想,都是儿子,父亲为什么这么对待他。
旁观者清,当齐玉合为父亲的分配不均而心寒时,韩世耀持着律师应有的冷静客观,提示齐玉合眼前不是可以神伤的时候。“现在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如果遗嘱一得到公布,那么即使你再想要,也只能是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