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在冷棘楼的地下一层地牢里,对尹良嫒兴师问罪,“尹良嫒仗着‘恩宠’,敢去本殿的书房了,啊?”
尹婉清跪在湿冷的地上瑟瑟发抖,面对太子,她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那就是害怕,害怕到会抽搐,会口吐白沫,会晕倒过去。
尹良嫒对太子来说,是必须要死掉的人了,谁让她去了他的书房呢?“阿彪,”太子回头吩咐着,“依家法,美人瓮。”
阿彪点点头。太子说的“美人瓮”他是知道的,不过就是把女眷的四肢打折后,割掉舌头,塞到大瓮之中,让受罚的女眷在里面窝吃窝拉直至死去为止。阿彪让着几个侍卫将人带了下去,交代了一番。
“阿彪,”太子见尹婉清被带走,又转身对阿彪开口,“跟我去见见那个初雪道人吧。”
阿彪的语气与平时的沉着冷静不同,有些发虚,“是,殿下。”
“嗯?初雪道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怎么一提起他,你的口气那么奇怪?”
“呃,回殿下,他可能是修仙之人,不同于普通的武林高手。”
“修仙?”太子想起了李红的师父,似乎也是什么修仙之人,倒是起了好奇之心。
初雪道人坐在稻草堆上,优雅超凡,犹如仙子下凡,无光的地牢中,他显现的像个发光体,散发着纯洁干净的光芒和气息,如雪般圣洁。看他一眼,内心就平静了一分,的确不是普通人。
太子进去后,并未说话,面带和气的看着初雪道人。
初雪道人也缓缓起身,站在稻草堆前,慈爱的看着太子,像一尊玉雕的菩萨像般。
“道士先生,”太子干瞪够了,他的时间宝贵,书房里还有大量的折子在等他,“您为何要进入本殿的书房呢?”
初雪道人做了个揖,“小道无心之过,还望殿下恕罪。”看了看太子未变的表情,又继续说,“小道无意中查询出前殿有异样,拿出罗盘跟着走,无意走到殿下的书房中。”
“异样?”太子语气未变,可内心打鼓,该不会是婉彤露陷了吧。
“哈,小道是感觉到了复杂的东西,阴暗的感觉浓烈了些,跟着罗盘走,却找到了太子书房的一堆文书之中,料想是些写了急需处理的国家大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原来如此。”太子暗筹,那个时候婉彤应该在书房之中,初雪道人肯定是奔着婉彤去的,只不过被婉彤巧妙的躲过了。不知道初雪道人有没有发现婉彤呢,太子从不留隐患在身边,他要除掉初雪道人。“阿彪,”太子给了他一个眼神。
阿彪点点头,他跟在太子身边那么多年了,当然明白太子的意思。他以最快的速度一步迈到初雪道人面前,拔刀的同时割向初雪道人的颈静脉。
初雪道人并未反抗,但是阿彪干净利落的一刀下去,初雪道人并没有血溅当场,而是变成了一张被利剑劈成两片的黄色符纸。
“主子!”阿彪惊恐了,他生平头一次见这种大变活人的戏码。
“嗯。”太子也在看到符纸的一瞬神情变色,但又很快的恢复过来了。“走吧。”太子说完,走出了牢房。
太子来到了辛昭训的住处,辛昭训刚要下跪,就被太子用温柔的怀抱拦住了,“辛昭训怀有身孕,不必多礼了。”放辛昭训坐在了软椅上,“听太子妃说,这次书房的事,多亏了辛昭训的及时告发,才没酿成大错。来人!”太子冲小顺子吼了一声。
小顺子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了过去,跪在地上,“奴才在。”
“嗯,传本殿旨意,封辛昭训为辛承徽。”
“小人领命。”小顺子速速退下,跑去找人宣布消息了。
太子也坐到了旁边,“最近有什么不舒服的?”
辛承徽低下头,她怀上孩子纯属幸运,仅承欢一次而已,也仅仅见过太子一次而已,她刚才注意到了太子身上的淡淡香气,怎么上次见的时候没有闻到呢?是自己上次太害羞了?太紧张了?
“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就让厨房去做。”太子看辛承徽那么沉闷,更想快点回到活泼的婉彤身边。“本殿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吃过晚饭再来看你吧。”
李红看到太子进来,跪在地上行全福礼,听得太子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却迟迟未等到他的一声“平身”。李红刚想抬起头来偷看太子的表情,是不是自己又惹祸害他生气了,就被他抱到了怀里。
“婉彤——”太子的声音带着点奶气,像是在卖萌。
“鸿,鸿轩?”
“婉彤,你到现在叫我名字都磕巴吗?”
“呃,不是啦,你怎么了?突然这个样子,挺让人担心的。”
“嗯~婉彤担心我呢。”
李红一边回拥一边嘟囔着:“都是什么和什么嘛,不用批奏章了?”
“嗯——”太子赖在李红身上,扭来扭去的,“婉彤。”
“什么啊?我惹祸了?”
“没,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你放心。”
“鸿轩啊……”李红不清楚初雪道人有没有看出她的端倪来。
“嗯?”
“那个初雪道人,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啊~说婉彤是妖怪的嘞着?”
李红:!
“开玩笑的,他什么也没说,化作一道黄符飘走了。”
“飘走了?”那么厉害?李红惊讶了,道行那么高的道士对付她,岂不是小菜一碟?
“不用担心那种妖人,自有本殿的真龙之气在,会压的住那些乌七八糟的人的。”
李红:你的真龙之气?我怎么感受不到?无论怎样,不要压到我就可以了。“辛承徽呢?”
“晚上再去看她一次,把她明褒暗贬一次。”
“升为良嫒再打入冷宫?”
“嗯。打入冷宫后免得别的家眷多番打扰她养胎,我会找专人看着的,你要是不安心,可以让巧儿代你看着些。”
“可以吗?”
“嗯。”
“尹良嫒呢?”
“做成美人瓮了。”
“什么?!”
“谁让她没事儿跑到书房来?等我抓到初雪道人,他也得死。”
“我就可以来?”
太子又搂紧了李红,“当然,婉彤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婉彤,我昨晚有做梦,梦到夕阳西下,红彤彤的晚霞映在冰海的冰面上,我和婉彤手拉着手,穿着溜冰鞋,慢慢滑向冰海的深处,脚下掠过那些带着金边儿的红色色块儿,偶尔还有乳白色的冰藻球从身旁蹦起。”
李红听了大吃一惊,那分明是她昨晚梦到的内容。昨晚上睡觉,郑鸿轩不老实,把被子全卷跑了,李红和他抢却没抢过,冻的干脆直往他怀里钻,估计是有点冷的缘故,她又梦到冰海的事情。太子也会做同样的梦吗?该不会是什么预兆之类的东西吧。
“等我们的孩子长大,我就把武魏国交给他,我们老夫老妻的,就搬到冰堡去住吧。”
“你可真忍心,舍得留下孩子一个人受苦。”
“你不忍心吗?”
“哪个当妈的舍得了孩子?孩子可都是母亲的心头肉呢。”
太子把头埋在了李红的脖颈于肩膀间,不说话。
晚上府上又四处传着辛承徽升为辛良嫒却被打入冷宫的事情,众位才人、昭训、承徽们有幸灾乐祸的,有羡慕的,有同情的。
辛承徽被带进了小晴斋时,她表现的很平静,侍女们忙上忙下的收拾着,小晴斋里乱的很。巧儿和几个侍卫过去,去良嫒身边表明了身份,辛良嫒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众位侍卫把无关的侍女统统赶走后,封了小晴斋的门,轮番把守斋子的门口。
与此同时,一个大瓮也被搬进了太子后院的花园中,埋了八成在樱花树下。尹婉清已经疯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坐在瓮中念念有词。几个长工费劲巴拉的把人抬过来,又把瓮埋好,累的直喘粗气,看到笑的又傻又悲凉的尹婉清,不免浑身起鸡皮疙瘩。快点收工后,几个长工逃也似的走了。
晚上,休息的女眷们都听到了花园里传来的哭声,以为是小晴斋的新主人,辛良嫒的声音,许多才人、昭训都吓得不敢睡。不过好在哭声到了三更天的时候就停止了,阿彪在附近巡夜的时候,以为是尹婉清受不了疼痛,咬舌自尽了,可走过去一看,瓮中却空了,只留下臭气熏天的她的尿液与血水。阿彪环视四周,没看出有人在附近,也听不到有谁在附近逃跑的声音,马上去前殿书房找太子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