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天色慢慢而灰,已近黄昏,几束外面射影而来的路光灯洒落在房间--孤单、无助、悲痛……所有一切都涌上心头,却无力消散,快要压扁她了,似乎有种冲动,随着爷爷而去,也不失为一种归去。
身体似乎是被抽干了,毫无力气,就连心跳也随之而慢般,她实在支撑不住,透彻的悲痛已经支离开了她的全部行动力,思想已经停滞,宛如一个废弃的旧工厂般,空荡荡的,毫无力作可言。
她整个的趴在地上,直到慢慢睡去,夏天很热,但却冷的要命……
梦里,她远行在高高的雪山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她肚子很饿,想找食物,但连一根草茎都没有,她继续向前走,迷失了方向,眺望远处,顿觉雪山又似乎拔地而起,多了一座又一座,相连而并,却不见任何生物。她害怕、彷徨,不敢前进,却忽然听得一声轰轰隆隆的声音,响得震耳欲聋。原来,所有的雪山都产生了雪崩,无数个若大若小的雪球和雪块冲击而来,她拼命的躲闪,用尽力道向前跑,可无论如何,她还在原地,被一颗颗的雪球所击中,痛得来不及喊痛,直到被完全淹没。她顿时呼吸不了,身体动弹不得,命在旦夕,但求生的欲望促使她必须睁眼,必须用力拨开重重的积雪,用力、用力……
“啊……”她倏然睁眼,眼前是一片白,却不是在雪山,这里是哪里?
她还是喘息着的,整整用了大半天才恍惚过来,原来这里是医院,惊叹刚才的梦实在太真实,原来,命在岌岌可危的时候,会有本能的求生欲望,如果她没有那种促使生还下去的欲望,是否就这样一脚去了?
“你醒了?”一道犀利的声音钻进她耳朵。
不用抬头她也知道是谁,没想到,是李芙双这个女人送她到医院的,想想还真是心酸。
“醒了就好,免得好似我们李家搞得你们风家一下死二,”说着,看了看手表,很是心急道“你好之为之吧,风筝,我就不陪你了。”
“等下,我爷爷呢?”风筝听得刚才一句,心里猛得一抽。
“噢,忘记跟你说了,你爷爷还好先前有先见之明,买了块墓地,”理了理头发继续道:“没想到,我隔了一天,准备来收房时,看见你昏倒在地,你爷爷冷冰冰的……唉,没想到让我堂堂李芙双来收尸,不过,我什么场面没见过,所以,你也得谢谢我,帮你处理了这一切。”
风筝掀开被子,抓住李芙双的手道:“你把爷爷烧了?”
“不烧等着发臭吗?”李芙双可笑的大喊道。
风筝虚弱的身体摇摇晃晃的,好似一吹就能飘起来,“你……你为什么不等我醒来,为什么?你什么居心啊!?”
“神经病,我看你是疯了,不谢谢我就算了,还对着我喊什么喊,真是看到你们风家的人,让我折寿……”说着便急急忙忙的走开了。
风筝看到李芙双逃开的身影,却鄙夷的笑了出来,如此一笑,却身体一软,摔落在地。
待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一个护士和一个医生,瞪着眼睛,对着她说:“今天可以出院了,理一下东西,快点离开吧。”
什么?风筝可是刚刚睁眼,脑子还全是一系列悲痛,不可自拔中,突然的现实,让她犹如撞上了一块软木,痛得厉害,却流不出血。
“医生……我……”她几乎下不了床,且身体虚弱,心胸闷热。
“你的医药费就付到今天,如果你不走,也得走,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伤病患者啊,别呆在这里骗吃骗喝,要骗去牢里,每天免费呢。”一位护士已经开始整理她所睡的床位了。
风筝咬了咬干燥的嘴唇,一向从未住过普通病房的她,怎么可能受过如此冷遇?心里的委屈只能憋着,因为固然她不满,也实在没有力气与别人吵架或者干上一架。
因而,她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好,我马上就走。”
病房内还有十几个病人,都津津有味的看着她的洋相,有点还指指点点的,更有的还笑出声来,原来,这就是低价生活吗?
她的命运就要永远面对这样的一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