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言如听着下人的禀告，手中的茶杯无声落地，滚到一旁。
她的心有些紧张起来，无声点头，示意下人将门打开，带那个女子进来。
她掏出丝帕擦干溅上茶水的手背，佯装镇定，眼波一闪，再度起身的时候，已然看到了伫立在门外的卫无邪。
凝视着眼前的女子，卫言如眼神复杂，不知道，为何她竟如此憔悴，小脸上的红润，全被苍白取代，不剩半点血色。原本纤丽的身子，也瘦了一大圈，脆弱得像是稍稍用力，就会断折的柳枝。
她本不该是这样的，她明明是天际的红日，充满活力。
她沉默了许久，才红唇微启，逸出一句话来。
“你又回来了。”
“是，我又回来了。”无邪噙着淡淡笑意，那白皙面容，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像是白雪一般透明。
卫言如别开视线，淡淡问了句。“回来做什么？”
无邪直直望着她，吐出四字。“帮你治病。”
“什么？”卫言如一想起三郎，就是这般的同情，才让她误认为是爱情。一阵心痛翻搅着，她背过身去，低低垂下眉眼。“你不必操心了，我的身子还能撑一些日子。就算什么时候要死，也是天意。”
无邪眼波一闪，低哑的声音，却藏着太多坚决。“我要治的，是你的心病。”
“我去找他——”
卫言如的伪装瞬间崩溃了，她噙着泪眼看她，一把抓住她的手，猛地摇头。“小五，别去。”
“为什么？你不是等了他五年了吗？还要继续等下去吗？”无邪紧紧蹙着眉头，她不懂姐姐的执着。
卫言如摇摇头，苦笑连连。“我不想为难他。”
“我的姐姐，真是个好人……”这一个回答，让卫无邪愣在原地。那清明的眼底，传来酸楚，她刻意忽略，不清楚为何此瞬的情绪，如此莫名。
“我不是，连自己的妹妹都可以驱逐抛弃的我，没那么好。”卫言如退后几步，眼底的凄清，再度刺伤了无邪的心。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三郎从未说过喜欢我，是我多想了，再说，我活不太久的……”
话音未落，她再度抬眼的时候，心底一沉，已然看不到无邪了。
其实，这一月，她想通了，她最该在乎的人，是这个小妹呀。毕竟，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可以代替这唯一的亲人骨血。
管家说少主在殿内，事务繁忙，她就坐在门外等候。说不清到底等了多久，才听到身后的门，被打开。
凤淮的眼底一暗，视线锁在坐在石阶上的纤细身影，俊脸之上，除了淡淡的笑意，再无其他。
无邪转过头去，却没有起身，凤淮看清楚那张削瘦的脸庞，不禁微微蹙眉。
“你去了什么地方？”
她咬着下唇，如今面对着他，却再也无法说谎。她正想说什么，却又被他的声音打断。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笑意，在他的眼底，她看不到半分忐忑不安，也没有愤怒暴躁，正是因为这般的温柔，她却失了神。
他的右掌，轻轻抚上她的肩头，拉近彼此的距离，柔声道。“上次你走的太匆忙，有句话，我来不及讲。”
“什么话？”她陷入那灿烂笑容，喃喃道。
凤淮的俊脸越压越下，下一瞬，那句话，停留萦绕在她耳畔。“我真正想娶的人，是你。”
她的身子僵硬着，做不出更多的回应。
半响之后，她才缓缓抬起小脸，那墨黑的眼瞳，望向那一张出现在梦境之中无数次的俊朗面容。
他说，要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