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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终于来临,这是一年之中阳光最毒辣的时候,我被关在了地牢里,这里距离皇宫的热闹很远,暗无天日,整整这一个月我的骨头都会像是被千万只虫子蚀咬般源源不断的疼痛,无药可缓,任由我随时哀嚎,尽管如此,我也不会咬舌自尽!

太子哥哥的大军正在朝西京逼近,元诏煜再也按耐不住,他出征前把我扔进了这阴暗潮湿、虫鼠成堆的地方,他说,“想清楚再咬舌头,你活一天,你的母后就可以多活一天。”

他准确无误地掌握了我所有致命的弱点,更懂得如何在最适当的时候利用好它们来达到目的。

所以我蜷缩在烂草堆里,嗅着发霉腐烂的气息,任由老鼠在脚边跑来跑去,跟它们相处久了,它们就开始知道我是一个它们随时可以欺压的对象,时而恶作剧性地在我身上跳来跳去,把我的头发当成了它们睡觉休息的窝,开心的时候挠一挠,不开心的时候就又抓又咬。

我已经很久没有照过镜子,被扔到这里前最后一次照镜子时,发现自己的头发又白了许多,眼球突出像是随时要迸射出来一样,看人的时候有些模糊,需要眯几下眼才可以看清,现在已经过了十几天了,不知道自己又是怎样的一副德行了,肯定很糟糕,然而,我没想到,糟糕的程度会远高于我的预料。

“天哪!这是人还是鬼?”一道惊讶之声突兀响起,带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是花曼夭,她的声音听起来总是比别人的要尖锐许多,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每每听到,我都觉得自己的耳膜可能会不堪负荷会受伤,可不明白为什么元诏煜居然可以一直忍受她在耳边厮磨,或许他们本就是异类,可以相互恶心在一起,拥抱到老。

“外面的人都死绝了吗?”我暗哑道。元诏煜临走前明明对那些侍卫下过命令,任何人没他的手谕不能进这地牢。

“呵呵……姐姐猜呢?”

她笑得好有兴致,我的耳膜痛了一下,“花曼夭,你恶心人的本事还是这么厉害。”

喊我姐姐?她总是能够轻易地忘记她其实比我还长了两岁的事实。

这或许是我第一次感谢六月飞霜的存在,因为它在吞噬着我的视力,让我此刻可以看不清她笑起来时的那个花枝乱颤的得意样子。

我把头偏到一边去,我不猜,因为既然她有心来给我找刺激,就一定会说。

果不其然。

耳边才安静了一会儿,她就又说话了。

“他们都死了。怎么?你这个表情是在替他们感到可怜吗?呵呵,那要是我告诉你……你现在呆的这个牢房的草垛子后面的墙壁上有一摊血,那是你小姐姐的血,就是在你躺着的这个地方,外面那些已经成为一具具死尸的侍卫们奉皇上的命令让她在临死前体验了一把当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的滋味儿,你,是不是该感谢我一次呢?”

她居然能把那么龌龊的事说得像是歌功颂德一样!

我品着齿缝间因咬合过度用力而渗出来的一丝丝腥甜,“是啊!我是要感谢你,所以为表谢意,有机会的时候一定会以同等数量的男人回报于你,事后还请温柔可人的花夫人来告诉我一下是否有快感!”

她冷哼了一声,“还是这么牙尖嘴利,看来要拔光你的毒牙,抽了你的舌筋,你才知道厉害!”

“六月飞霜……很疼吧!”

我可不会以为她是好心慰问,尤其是她亮出了她的另一拿手武器---银针。

“你想干什么?!”

她咯咯地笑着,手快如疾电,瞬间我全身几个穴位传来一阵刺痛,但随即,通通消失,连带着我的所有感官知觉。

这是怎么回事?我故意咬了咬唇,脚往墙角用力踢了踢,竟然都没一点儿知觉。她会这么好心?封住我的知觉,让我感受不了六月飞霜的发作?

“我当然不会这么好心,只是想让你好好听清楚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她身姿摇曳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

她终于打算不说废话了,但我没心情听。跟她斗嘴是件很耗费体力的事,尤其先前在六月飞霜的折磨下,为了跟她斗,不示弱,就憋力气说了那么多话,结果疼出了一身的汗。

“不想知道你那个好侍女奈奈的下落了吗?不想知道前线战况如何?你不想知道你母后会如何?”

花曼夭就是一条色泽妖艳的毒蛇,一盯上什么,就死咬不放。我一个一个的死穴被她咬住。

“还不知道原来你除了喜欢鞭子抽人,伪装柔弱,两面做人,两面都不是人以外,还有当信鸽的本事。”

如果有一天我面对花曼夭连最基本的讥讽能力都丧失的话,那一定是我死了。打,我打不过她,玩阴的,她是江湖老练,棋高一着,所以我只剩这么一处长项了,我明骂暗骂都骂不死她,可我也要在她心里钉上一颗颗钉子,让她一想起来,就疼!

但俗话说人至贱则无敌,花曼夭在我多年讥讽下,脸皮的厚度早已经不可估量。

“你的好太子哥哥勾结四荒已经打到了吴城城门下,离西京就仅差一步,听到这个消息你是不是很高兴?”

我瞪了她一眼。这是她惯用的手段,一惊一乍,摆弄他人情绪,来满足自己的变态心理。

“可是……别高兴得太早哦。你的奈奈三天前就被带到了城门上,……,被打扮成你的模样,可是……你的好哥哥并不为所动,一箭射过去,他可真狠啊!你们可是兄妹呢。”

我的心的确是如她所愿的痛了,可是我更清楚的是不能让花曼夭这只贱母狗得意,我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太子哥哥为什么会一箭射过去,他肯定是知道了那个人不是我,可是……那是我的奈奈啊,从小到大一直伴随着的奈奈……

尤记得小的时候我们一起去逃学,一起翻墙头,一起钻狗洞,一起砸过人家的算命摊子,就因为那个八股老头不长眼居然说我命运多舛,我贵为朱墨皇帝最疼爱的小女儿,我是天生富贵!还一起在西京大街上大摇大摆地啃着糖葫芦,故意穿着像个乞丐一样品论着来往经过的女子,她们越是鄙夷我们越是要去凑近,她们怕了,逃了,我们才会在烈日下开口大笑,但也是在那个时候,遇见了我一生的劫……

不想去想了,所有的回忆原本看似无关,然而只要继续回想下去,总会牵扯到一个人身上,元诏煜,那个让我呼吸起来都痛的名字。

过往的日子再也不会回来,我的奈奈再也不会喊我一声‘公主’。

“现在就难过了?这可怎么办呢?我话可还没说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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