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里娘气的，有什么好看的？走啦！”慕容云夕这混小子在哼唧哼唧的，而他是拽惯了，只要不是在金銮殿，不是在那把他疼到骨子里去的老祖宗面前，他说话从来不知道叫做‘小声’，即使是哼唧，那声音都足以让附近至少是三丈内的人听到。
周围交谈之声骤然停止，慕容云夕拗着嘴巴对此不屑一顾，只是连累我也被关注。
既然一池春水已起波澜，又何妨再吹一阵风？
经过离岛后的近一年时间的折腾，我对于如何当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早已轻车熟路，只需在脑中回想一下自己曾经十二岁的模样，那眼角眉梢，那笑，那天真，那无邪……时的感觉，再在这张脸上刻画出来，就可以。
“他衣服上的鸭子戏水很好玩！”我指着那一袭紫袍，清脆响亮道。
众目之下，又是一阵安静后，有倒抽气声，也有捂嘴偷笑声，甚至有人指着我的眼睛吐出‘夷族人’三个字，而后表情诡异起来，要知道，灭了夷族的正是朱墨，而早在元诏煜还在谋划着如何篡位之时，时不时光顾他府邸的刺客中就一直不乏夷族。
人们对于能够成为娱乐谈资的事情的联想能力总是十分丰富，而这些人中不乏风凉看戏者，既然大家乐趣如此高昂……
我眨巴了几下眼睛，扭头问着慕容云夕，“吶，不好玩吗？”
慕容云夕却突然涨红了脸，吐出两个字，“白痴！”
呵呵……
我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混小子虽然狂妄，平日里没少干丢脸的事儿，但这么低级的程度他肯定没犯过。那一袭紫袍看起来只是一件衣服而已，可它也是一国官袍，而那云雁戏朝霞，是一品大元，丞相。
身为皇室子弟，每日里被人跪拜的，怎会不知其中深浅道理，那基本是一识字，就会知晓的基本礼仪。
可是，我说它是鸭子戏水，它就是鸭子戏水！孩子可以明知道，却任性，这是我每次调皮惹祸时，母后安慰父皇的话。
作为当事人之一，柳含湮的表现可所谓是大失所望了。他竟只是一脸错愕地愣在那儿，紧盯着我看，茶眸渐沉。
难道是想起了什么来？呵呵，当年我曾说过这话，因为我讨厌那个在元诏煜之前的笑起来皱纹褶子一脸，十分虚假，让人一看就很不舒服的前丞相。
“白痴！云雁戏朝霞都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柳含湮还与我不熟，真真把我当成了一个白痴草包。
那时我回他什么来着？
哦……，是了，我说，“要你管？！不男不女！”
……
我在等待，等待在那茶眸中看到些与痛苦相关的东西，可是……
还没待柳含湮启声，一阵轻笑声就很突兀地飘来。
“放肆！”柳含湮横眉对他身后的一个随从打扮的人低声呵斥道。
模样煞是凶狠，目光之冰冷，不熟悉他的人一定会认为他此时此刻是盛怒了，然而，我还不知道？那只是表象而已，一旦与他相处久了，就会知道，这只是最低级别的，他真盛怒起来的时候，连皇子都敢揍成猪头的，何况，他这语气中竟还有些隐忍的味道，难道他当了官后，脾气变好了？
那随从已经低下头去了，可那唇边，还笑意残留，当真是放肆。
突然，我脑子里闪过另一个可能性，难道不是因为脾气变好了，而是……因为人的缘故？
这倒让我一下子有了兴趣。可还没等我有下一步动作，一旁的慕容云夕就先上了前，走到那个随从面前，打量了几眼，有模有样地问着柳含湮道，“你这随从很有意思，叫什么名字？”
这话问得很一般，就像时跟人第一次见面，客气地问个姓名一样。可柳含湮竟看起来有些为难。
“不知家奴何处冒犯了十二皇子……”
“真磨叽，就问你个名字。”刚夸完这混小子有点风范了，他这会儿平时那操行又摆了出来，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径直问着那随从，“你，名字！”
柳含湮刚欲启音，一道不卑不抗的声音就抢在了前头，虽然有些嘶哑，却不损傲气。
“回十二皇子，奴才白小九。”
明媚春光下，谁的心猛然颤抖？谁的目光中痛苦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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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不服气的？顺着这条街出去第一个巷子那儿左拐左拐左拐，右拐右拐右拐，再一左拐直走第一家，红漆大门，门口两狮子头的就是，哦，对了，在下姓白，家中排行第九，白小九是也，随时恭候！”
心里面重重的，酸酸的，压迫得我呼吸困难起来。
这世上竟真有这么个人叫这个名字，白小九……
想当年，第一次拉着奈奈微服出去溜达西京城的时候，我对奈奈说，“咱们是出去替父皇考察民情，体验百姓生活，顺便行侠仗义劫富济贫闯荡江湖，要低调，真名字是用不得了，得换个名号，从今日起，出了这宫门，我就是白小九了，记住，要喊公子，哈哈，白小公子！”
“白小九？真难听，一点儿都不大气，你不是说出去要干大事业的吗？”
“你懂什么？名字是父母所赐，就算取个江湖名号，也要对得起父母恩。”
白，是我母后的姓，而我的确是排行第九，几个哥哥姐姐时不时地也以‘小九’来唤我，‘馥儿’那是父皇母后才常叫的。
如果我的奈奈还在，她此刻一定会瞠目结舌地说，“还真有人叫这么俗气的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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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同志们，不要小看了这位姓白名小九的同志哇，丫挺的肯定不是打酱油的，也绝对不是新出场的人物，哈哈，旧人、旧人，剧透到此，后面看下去就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