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栀醒来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
饶曼老师坐在她床边,长长的松了口气,然后气道:“你这孩子,生病了为什么不说?竟然生生给拖到发烧,烧晕过去!你这要是烧坏脑子可怎么办!”
梁老也在旁边竖着眉头,数落:“这么大个人了,自己身体不知道?这幸好是倒在我这了,你要是倒在外面,谁管你!外头风那么大,那么冷的,你说说你……”
闻栀晕倒前也有感觉,但那个时候,脑袋昏沉,眼睛都迷糊了,身体更加没有力气,话都说不出来,不知道怎么的晕头转向的就没了意识。
现在见两位老师这么着急生气,心里也是不好意思,想道歉,才发现说出来的声音都是嘶哑的了。
“对不起老师。”
她病成这个样子,仔细想想一点也不亏,前期她一天还能睡四个小时,后面和于芷打赌后,她一天就睡两个小时不到了,昨天还刷题刷到两点。
今天天气又这么恶劣,她在外面经冷风一吹,就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不病倒才是不正常。
梁老还气着:“说对不起有什么用!身体都病成这样了,还来上什么补习班?就不知道请个假,哪怕和我说一声,让我带你看病?”
见梁老手都抖了,闻栀怕他因为她又气又急的,弄坏了身体,忙要坐起来,展示自己已经好了。
忽然听一道清越好听的声音传来。
“老师,她应该知道错了。”
闻栀呼吸都停了下,不可思议的抬脸,这才发现,梳妆台前竟然还站了个人。
这也才发现这竟然也不是在医院,而是在房间里。
应该是怕刺到她的眼睛,房间里也没有开大灯,开的是床头的小台灯,小小一盏,温暖的光,触及那个少年清俊的眉眼上,似乎将他清冷如冰雪的气质也带的温暖了很多。
梁老瞪着眼睛还要说话,却被饶曼拉了下,冲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干咳一声对闻栀说:“我和你梁老师去看看熬的粥好了没,让清岑先在这里陪你说说话。”
说完也不等闻栀说话,拉着梁老就出去了,还贴心的把房门给关的严严的。
那道房门一被关上,闻栀觉得自己的呼吸也被关上了一样。
房间静的她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眼看少女桃花眼瞪的大大的,嘴唇都要抿成一条直线了,要是再不说话,她恐怕都要僵硬了。
顾清岑忍不住勾起了唇,提醒:“你要是再不放松一点,会倒血。”
闻栀怔了下,垂眸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在打点滴。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顾清岑解释道:“是私人医生。”
闻栀晕倒后,饶曼打120电话没打通,倒是梁老先打通了顾清岑的电话。
顾清岑这两天在忙公司里的一个合作,昨天也没在学校,今天上午12点的飞机,要飞去s市,在临去机场的时候,接到了梁老的电话。
比起他的合作,感冒发烧至晕倒这种小病真算不上什么,他也大可打个电话,让市内顾氏投资的医院派救护车过来,开个vip病房就可以了。
但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放心不下,让助理把约谈推后,直接调转车头,开到了梁老的小区内。
他身边随行的周文医生,也自然而然的到了。
周文是他的私人医生,斯坦福医学院毕业,是美国顶尖的外科医生,不仅如此,他对中医也有研究,每当他要到外地出差,或者出国,他都会跟着。
这是家里老爷子的命令。
顾清岑原本觉得没必要,这个时候倒是正正好。
他虽然没有说这么多,但闻栀知道,像这种私人医生,一般都是豪门的标配,而且她在梁老和饶曼老师家补习这么久了,可从没见过两位老师身边有什么私人医生的。
她抿了抿唇:“谢谢……”
少女声音低弱,脸色也很苍白,像被霜打了的玫瑰花,暂时颜色半褪。
“不客气,你的回礼,我很喜欢。”顾清岑拿过桌上一直温着的一支葡萄糖,插上吸管递给她:“补充一下/体力。”
闻栀刚才还因为他的话
而惊愕,现在又被他的动作弄的张口结舌。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学校里那个高山仰止,那个令全校女生都为他神魂颠倒,那个和她毫无交集的学神会帮她,会收她的回礼并且喜欢她的回礼,还会给她插好吸管让她喝葡萄糖口服液!
这一切都太魔幻,不像真实的了。
她是无意识的接过来的。
“叮铃铃……”
枕边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又是无意识的接听的。
在被里面的男声轰炸后,闻栀才渐渐回过神:“嗯?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闻羽愣了下:“姐姐你怎么了?我就是问问姐姐你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快十二点了!”
都快十二点了!
闻栀惊了下,拿过手机一看,果然都十一点二十分了。
闻羽:“你在哪里上补习班的?发个地址给我,我去接你。”
闻栀上补习班,有梁老和饶曼两位科研大佬亲自补课的事情,她也没在家里说过,所以闻羽只知道她上了补习班,却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上的。
平时她十点多一点儿都能回来了,今天却耽误这么晚,他实在是不放心,这才打过来电话问问。
闻栀说不用:“距离很近,我一会儿自己回……”
“不回。”
旁边的人突然出声,闻栀和电话里的闻羽同时一窒。
顾清岑垂眸看着闻栀的眼睛:“今天不回了,明天也不回。”
闻栀脑袋还在停滞的时候,电话里的声音都吼到了外面。
“男人!姐,你身边有男人?他还让你不回家?卧槽!这么晚了你身边怎么会有男人?这不是你同学吧,你男朋友?姐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那男人是谁,咱们学校的?还是社会上的?”
闻栀被他连珠炮的发问,弄的全身燥热,脸更烧的不行,都不敢去看旁边的人了,低声斥闻羽:“没有!你胡说什么!”
闻羽一点儿都不带信的,声音更高了:“这么晚了,你还和他在一起,你们不会开房了吧?姐你要想清楚啊,你现在还未成年!未成年!未成年!你在哪个酒店,赶紧把地址发我,我去接你。还有啊,你千万别让那男的欺负你,我……”
闻栀听的手足无措,再不敢和他多说,赶紧打断他:“没有!没有!你乱想什么!我挂了!”
说完她立刻按了挂断键,并且关机。
吵闹过后,就会显得越发的静谧。
闻栀感觉氧气都不够了:“那个,你别介意,他……”
顾清岑颔首:“嗯,不介意。”
闻栀:……
本来就虚弱的少女,一通电话让她更加虚弱了。
顾清岑忍不住抬手把她手里虚握着,都快要掉下来的葡萄糖口服液往她手里又推了推:“喝点吧。”
闻栀回过神,连忙应了声,拿过那支窄窄的葡萄糖,咬住了吸管。
顾清岑看着她乖乖的喝下去,嘴唇也恢复了点血色,他眼中也不自觉的带了笑意。
长腿微曲,斜靠在梳妆台上:“生着病,为什么还要来?学习比身体重要么?”
闻栀摇摇头,她生过病的,还病的一直想死那种。
她知道生命的宝贵。
只是,她大意了,她想着只是个感冒,小病症,她都已经喝了药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没想到……
“我不想耽误补课进度,本来打算等中午休息的时候再去看病,没想到竟然就能晕了过去。”
顾清岑摇了摇头:“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闻栀点头:“好……”
见她乖巧,顾清岑忍不住又多嘱咐了句:“以后吃饭的时候也不要再看书了。”
闻栀刚要点头,忽然觉得不对劲:“啊?你怎么知道……”
顾清岑似乎也意识到了,干咳一声,微微别过脸:“你昏迷的时候,老师说的。”
闻栀恍然,前面他帮她的事情也有些想通了,开始他是日行一善帮了她,后来她老实不作妖取得了两位老师的喜欢,所以现在她也算是他的师妹了,他这也是爱屋及乌吧。
她在老师这里昏迷,两位老师一着急,肯定要找他这个得力弟子帮忙,他怕两位老师搞不定,所以就直接带了自己的私人医生过来。
这么一说就完全符合逻辑了。
闻栀在心里悄悄的松了一大口气,幸好前面没有问人家为什么帮她。
不然人家好心好意帮个忙,会搞的跟喜欢她一样,弄的大家都很尴尬。
“咚咚咚……”
饶曼老师的声音传来:“粥熬好啦,我方便进来吗?”
闻栀赶紧应了声。
饶曼这才端着餐盘进来,梁老跟在身后,拿了个类似电脑桌的小桌子架到到闻栀身前。
让两位年纪这么大的老师忙活照顾她,闻栀受宠若惊又慌的不行,连忙撑着身体要坐起来。
顾清岑手抬了下,见她就已经自己坐好了,只好又收了回去。
饶曼把粥放到小桌子上,招呼道:“你病着,医生让吃些清淡的,我就给你熬了点白粥,你先将就着喝点,等病好了,老师给你做好吃的!”
身边围着的这三个人,都是真正关心她的人,可谁能想到,这三个人在一个多月前,他们还素不相识。
而和她生活了十几年的亲人,却弃她如草履。
心仿佛都泡在热水里,又暖又想流泪。
闻栀强忍住,接过勺子,一口一口的把白粥全吃下去。
梁老在后面看的倒是挺高兴:“好,能吃就行,能吃就说明病好了,来来,我再给你盛一碗。”
饶曼把他伸过来的手打开:“小栀儿还病着呢,吃点东西垫垫胃就行了,你再让她给吃撑了,晚上怎么睡!”
顾清岑过来把闻栀喝过的粥碗和小桌子一起端起来:“都已经12点了,两位老师先去睡吧,她这里,我来看着。”
“好好好……”
饶曼一脸姨母笑,拉着梁老就跟着他一道出房门:“那我们就回房睡了,小栀儿和你清岑哥哥好好的啊。”
清岑哥哥?
闻栀听的目瞪口呆的,还有,顾清岑也要留下来吗?
还留下来看着她?
在她还有些恍惚的时候,房门微动,那个英挺的身影又回来了。
他甚至搬来了把椅子坐在闻栀床边,在对上闻栀有些惊恐的眼神时,他抿了下唇解释道:“老师的房间住不下五个人,周医生年纪也不小了,熬不住,早就回去了。这里就我年轻一点,也可以帮你换吊瓶。”
闻栀松了口气,还是觉得恍惚加惶恐:“其实,我自己也可以,你不用在这里陪着我的。”
他那双挺秀的眉毛挑了下,无奈道:“师命难为。”
闻栀更加恍惚了,谁能想到,高山仰止的学神还会挑眉毛的!
而且似乎,两位老师并没有说过让他留下啊,明明是他自己主动留下的!
闻栀觉得自己的脑袋比晕倒前还要迷糊了。
索性也不想了。
只是两个人相对无言,比较尴尬,正好床头柜有一本全英文的诗集,她伸手去拿,但一只好看修长的手却先她一步伸了过来。
“这个时候,最好不要看书,你要是实在无聊,我可以念给你听。”
他说完也不等闻栀回答,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掀开了诗集。
“HowdoIlovetheeLetmecounttheways.”
我是多么喜欢你?让我细细数来。
“Ilovetheetothedepthandbreadthandheight。”
当感受淡出视线之外时
“Mysoulcanreach,whenfeelingoutofsight。”
我的灵魂才能够达到我喜欢你的深度、广度、高度
“Fort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