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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丹看她一脸无辜的表情,想着要怎么说教说教她,却张了张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忽然嘴角露出一丝坏笑,扎丹“嘻嘻。”一笑,“这样就羞了?那明晚你还不得……”

话只说了一半,便“哈哈!”笑着跳出了车子,公主还在琢磨着他话中的含意,已听他跳上了马背,忙挑开车帘,轻声唤他,“哎!你回来。”扎丹本已奔了出去,听喊,又转了回来,声音里依然带着坏笑,“怎么?是不是舍不得本王走啊?”公主啐了他一声,“想得美,你附耳过来。”扎丹看她一脸正经的样子,在马背上弯下身子,将头侧过去,只听公主小声说道,“带我去好么?我也想着送送次仁将军呢。”

扎丹望着那清澈的眼眸,没多想就伸出了手,“来吧!”公主钻出车子,站在车辕上,被扎丹偏身抱上了马背,她侧坐在马背上,整个身子都倚在扎丹身上,感受着从扎丹身上传来的热气,迷恋地说,“以后日子平静了,你天天这样带着我,在草原上驰骋好么?”扎丹柔声回应,“好啊,再带上我们的孩子,你坐前面,我在后面,孩子坐中间,我护着你们,一生都护着你们,好不好?”

公主被他说得有点羞,却又有说不出的甜蜜,不言语,只侧着脸在他的下巴上轻轻蹭着。

不觉中,他们已走出了车队,又走了一段路,隐约看到了前面的人影,伫立在黑暗中,如静止的树木一般,走到近前,看清是几十名兵士,带着马儿,当前站立一人,正是次仁,看到公主也在马上,眼神一闪,随即扑在地上,身后的士兵也都跟着跪了下去,只听次仁动情的声音,“属下谢赞普,王后送别之情,就此别过,请赞普放心,次仁誓死完成任务。”

扎丹抱着公主跳下马,看公主站稳了身子,松开手,走到次仁面前,弯腰将他扶起,握着他两肩重重地摇了摇,“不许死,要等着我,与我并肩杀敌,听到没有?”

次仁没有回话,只是盯着扎丹看了一眼,便毅然转过身去,一挥手,带着五十名精兵跃上了马背,却又忽然一兜马缰,马在原地打了一个转,马头正朝着扎丹与王后,次仁语气不稳却急促地说道,“王后,次仁走得匆忙,没有跟宣儿姑娘道别,还望王后待为转告,此一别,后会无期,希望宣儿姑娘以后能过得快活些。”

说完,不等公主有所反应,便一松马缰,似一支离弦的箭窜了出去,片刻,几十个人影便消失在黑暗之中。公主没想到他们说走就走,来时想好了要对次仁说的话,却一个字也没来得及说,刚想张嘴高喊一句,“谢谢!”扎丹已迅快地捂住了她的嘴,轻声喝斥,“你想让别人都知道么?”公主一肚子的话哽在喉中,噎得好难受。

扎丹并不知道她的心事,看人走远了,她还傻呆呆地样子,只管自顾把她抱上马鞍,随后也跃了上来,一边催马往回走,一边笑着说,“看来,次仁相中你的丫头了,我看,两人挺般配嘛,战事过后,你看……”公主沉思着没接腔。

蹄声渐渐远去。

这时,忽然从路边的坡下慢慢站起一个人影,也不知在此趴了多久,两手似已冻僵,放在嘴边哈了一哈,便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放在嘴边,轻轻吹了起来,那声音似动物在嘶声嚎叫,虽沙哑却异常响亮,在这寂静的夜里,远远地传了开去。

随着声音,没多久,远处便悄无声息地飞驰而来一缕人影,来至跟前,一言不发,只单膝跪下,只听先前那人细声说了四个字,“箭已上弦。”便扭身朝着车队急速而去。地上跪着之人也站起身,快速向来时之路隐去。

大地又恢复了寂静。

扎丹带着公主还未回到车队,已听到那远处传来的异常声音,公主吓得身子一颤,将身子往扎丹怀里缩了又缩,扎丹却面色一沉,喃喃自语,“这是什么动物?我怎么听不出?”公主雍懒的声音,“管它是什么呢,快些走吧,我都快困死了。”扎丹不再说什么,一手扯着马缰,一手紧揽着她的腰,两腿一夹,马儿加快了速度,但皱着的眉头却再未舒展开来。

夜色逐渐淡去,旭日悄悄升起,新的一天又拉开了序幕。

车队在静默的行进中,不断拉近与逻些的距离。公主女孩家娇弱的心,一次次想着那大婚之夜将要爆发的战事,心情没一点的愉悦,不时透过帘子偷看骑在马上的扎丹,却在那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的紧张。

时间没有因人的情绪而有任何改变,依然顺着自己的轨道不紧不慢地流淌着,太阳渐渐西沉。公主越来越感到慌乱不安。

忽然听到外面兵士们一阵喧哗,她下意识地掀起车帘,顺着去路望去,远远地看到三山围绕中,一座城池出现在前方。心一下似沉入深渊,口里不自禁地叹了一句,“逻些,还是到了。”

城门外,站满了人,卓玛已快马迎着人们急驰而去,却未见喀丽丝的影子,公主有些诧异,心想,两人不是寸步不离的么?

扎丹依然陪在公主车旁,看到她探出的身子,嘻笑了一声,“急了么?立时就到了。”公主看他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责怪地白了他一眼,却没答腔。

这时从城门外的人群中,迎过来三人。当先是位上了年岁的长者,微卷的发已全白,脸上的皱纹似历尽沧桑,后面紧跟两人,左面是一位和次仁年纪相仿的壮汉,身子精瘦,两眼不时闪过晶芒,右面一位中年男子,身子略胖,面相柔和。

扎丹小声对公主介绍,“前面那个是吐蕃的首席宰相桑吉宁布,是父王在时的老臣,在他后边,左面那个是掌管逻些侍卫军和铁骑军的左翼长扎杰,是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右面是掌管吐蕃兵符的右翼长格列,跟着我父王南征北站,立下了汗马功劳。”才说到这,几人已来到了近前,车辕上,士兵一紧马缰,车子嘎然而止。

扎丹跳下马,掀开帘子,扶出公主,二人站定,看着面前已跪下的三人,扎丹微微一笑,“都起来吧,本王不在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三人随着他的话音,道了一声,“赞普辛苦了。”便都站了起来。

扎丹又随口问着,“宴会安排好了么?”听问,桑吉宰相抬起头,温声回道,“都已准备齐全,只等赞普和王后驾到,就可开始。”扎丹一听,笑着说,“天都快黑了,我们就别在这浪费时间了,赶快回城去,宴会立时开始。”三人答应了一声,转过身子向人群走去。

扎丹看着公主一副迷茫的样子,也不解释,只拉起她的手,“来,坐马入城吧,让众子民瞻仰一下他们尊贵的王后。”公主眼波流转,看他的眼神亦责亦喜,心里却又不得不服,大战之前能这样处之泰若,这样的胸襟,这样的大肚,这样的男人,怎会不让自己心动?

大大方方伸出手,让扎丹将自己抱上马,一路走去,满街满眼的人山人海,不时有人高呼,“赞普万岁,王后吉祥。”扎丹笑着平视着他的子民,忽然振臂高呼,“本王宣布,自即日起全国大赦三天,小罪豁免,大罪减半,普天同庆。”

路边的人激动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忽然不知谁带了个头,喊了一句,“尼玛王后,尼玛王后。”公主愣了一下,不明其意,扎丹已在耳边轻声说,“尼玛是太阳的意思,这是大家对你的爱戴。”公主心中一阵感动,忽然想起卓玛,小声问,“那达娃是什么意思?”扎丹心知她的意思,只轻声说道,“是月亮的意思。”并没过多的解释什么。

公主扭过脸,取笑着,“那你岂不是太阳月亮都拥有了,好厉害哟。”扎丹脸一肃,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这样的玩笑也开得么?以后还要达娃公主如何嫁人呢?”公主吃吃地笑着,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人从大街一直排到了王宫,公主除了人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一直进了王宫大殿,才感觉耳边清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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