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约凌晨两三点——也就是丑时,人们睡得最熟的时候,大军遭遇了袭击。
当时,我跟大多数人一样,已经睡熟了。绿柳叫了我好久才把我叫醒。“姑娘,出事了。”不等我反应过来,绿柳就用最快的速度帮我把衣服穿好,把我在被子里“拎”了出来。“到底出什么事了?”“姑娘,我们好像被人突袭了。”白芏也走了过来,回答道。这时我才听到外面的厮杀声,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绿柳和白芏一左一右的保护着我,在赶来的云山和几个侍卫的护领下,我们向外逃去。刚走出营帐没几步,云山和几个侍卫就被几个偷袭的人纠缠住了,绿柳和白芏继续护着我向我们认为安全的地方逃去。下过雨的路十分泥泞,我们几乎是一步一跌。刚走出没几步,一个偷袭者突然从我的左后方向我袭来,手里拿着大刀。但是我和白芏只顾着向前走,并没有发现身后的危险。只有绿柳感觉到了背后似乎有人,她转过头,发现了正在向我们接近的危险。她不知从哪儿爆发出来的力气,就在那人已经靠近我时,她猛地向后一扑,一下子把那人扑倒在地。“姑娘快逃!啊——”一股湿热的液体喷到了我的身上。“绿柳!”我回过头,看到绿柳依旧紧紧地抱住那个人,那个人正在奋力摆脱已死去的绿柳。“姑娘,快走吧!”白芏看到我停了下来,看到背后那人马上就要站起来了,就拉着我继续往前逃去。
我们走得十分艰难,但那些偷袭者脚下都绑着两块木板,在泥泞的土地上行走虽然也走不快,但却不会把脚陷进泥土里。那人很快就摆脱了绿柳,向我们追来。这时,我看到了正在向我靠近的成锦。就在那人再次接近我时,成锦赶过来了。他把我紧紧地护在怀里,与那人展开了厮杀。也就是两个呼吸的时间,那人就倒在了地上。
成锦一只手把我环在他的怀里,一手提着剑,白芏紧紧的跟在我们后面。到处都在厮杀,好多人已经倒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土地,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恐怖狰狞。然而,还有很多的人,却在睡梦中失去了生命。我第一次看到这么真实的厮杀场景,但我并未感到害怕,一心只想着逃生。何况,还有成锦陪在我的身边,保护着我。我们找时机也在脚上绑上了木板,但情形实在不容乐观,我们一方许多人在睡梦中就失去了性命,敌我悬殊有些大,实在没法跟那些人继续拼杀下去。成锦就带着我和他的兄弟们开始撤退。
一路打一路杀,成锦一直紧紧的把我护在他的怀里,不论怎样也没有放过手。在摆脱了那些人后,但我们还是不敢停下来休息,怕敌人又追上来,还是继续逃路。求生的欲望让我们忘记了疲惫,拼命向前逃着。一天一夜后,直到再也走不动,并且再三确定了确实没有人追上来时,我们才敢停下来休息。虽然很累,成锦却不敢怠慢,还是强撑着精神安排人站岗放哨,并且亲自带头,做第一批站岗的人。
这一次的事情对成锦的打击很大,据估计,他的手下几乎伤亡了一半,跟着他逃到这儿来的人更少,只有不到四成。如果不是成锦那夜还没有入睡,可能伤亡人员会更多,而逃到这儿来的人就更少了。成锦从从十六岁开始走上从军之路,十八岁便被先帝御赐为从将军、二十随便升到了将军一职、二十三岁在凉州城打垮了叛乱的安王,一路走来十分顺利,从来未遇到过这么大的失败。成锦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但我知道,他的心里很苦,很自责。一下子失去了那么多兄弟,他一直怨恨自己那天的失策。若果那天他及时的告诉大家侦察兵失去联系的消息,或许那天晚上大家就会保持警惕,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牺牲了。
在成锦的坚持下,我和白芏先去休息了。当我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这次,服侍我穿衣梳洗的不再是绿柳,而换成了白芏。永远不可能是绿柳了,那个十一岁的女孩儿,那个整日面无表情的女孩儿,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征战!征战!那个到底有什么魅力,引得这么多人为了它,不惜发动征战。为了满足他们的欲望,受苦的,却永远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平民百姓……
虽然我的心里因为失去绿柳而十分伤心难过,但依旧想办法安慰成锦。每次在我安慰后,成锦都会极力做出他好了一些的样子,还会反过来安慰我。但我能感觉出来,他的心里还是那么难过与自责。或许,只有他自己心里解开心结,才会好起来吧。这一次,怕是要好久才能缓过来了。
休息过后,我们就继续上路,赶往京城。成锦一直不断的派人出去寻找失散的那些人,断断续续的,倒是寻回了不少人,这让成锦的心里好过了一些。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没有再出什么意外。半个月后,我们来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