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你这是……”添香看着一早就坐到梳妆台前打扮的韶瑶有些吃惊道。
韶瑶拿起一旁昨晚红袖做的面纱,轻轻的遮在脸上,如无其事道:“当然是准备今天家宴出席。”
“可是,你的脸……”添香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韶瑶,又怕提起她的伤口。
韶瑶听到添香的话,手里的梳子停顿了一下,睫毛好像都受到惊吓一般,轻轻颤抖着,脸色瞬间有些难看,但还是忍住心里的不适,淡笑道:“这是……皇后娘娘对我最后的要求,我想完成它……”
“奴才不应该提到格格的痛处。”添香看着韶瑶受伤的表情,忙自责道。
韶瑶强撑着笑容,看着镜中的自己:“没事,我会……慢慢习惯这些的。”
“对不起……格格,添香不是有意的。”
“我没有怪你,你不用自责。”韶瑶的声音软软的好像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哲哲对她说,她是博尔济锦氏的女儿就算走,也要自己去面对,这是她对韶瑶的最后的要求,其实韶瑶知道,哲哲的用意不在这。哲哲到现在还得不到皇太极的答案,她是想让韶瑶出现在他的面前,让皇上当众拒绝。
呵呵,真是无毒不皇后,她只想到了不能错过拉拢豪格的机会,却一点也没有替韶瑶着想。既然这样,她就去,她还要好好欣赏韶碧的表演呢。
说来也奇怪,韶碧到底是什么时候对她下的毒,她竟一点也没有思绪。按道理,她只有十天前,韶碧刚来的时候,她去过一次,别的就再也没有去过,怎么让她有机会下了毒?可以解释的只有一条原因,那就是韶碧送的绣帕上有毒!
对了,就是那个绣帕!韶瑶猛然想到了韶碧前几日送她的绣帕。
她看那帕子上绣得芍药花非常的精细,又听宝珠说帕子上用了凝神的熏香,用来洗脸是最好的。韶瑶一开始还对宝珠说这芍药花绣的很精致用来洗脸可惜了,宝珠说,韶碧想知道韶瑶格格用的效果如何,如果好的话,她就在用这熏香给阿母熏一块牡丹的帕子。
韶瑶当时也没有多想就用了,宝珠看着韶瑶用了也就回去了。可是没有多久,宝珠又回来说,韶碧忘记了凝神香的一剂香料,让宝珠取帕子回去闻一闻再还回来。
宝珠把帕子拿回去了,不多久就还回来了。现在想来,那帕子有很大问题。
韶瑶伸手拿起梳妆台上的帕子,放到鼻尖处嗅了嗅,果然,帕子被宝珠拿回去换掉了,帕子上的香味和之前那块帕子完全不一样。韶碧狠,做了那么毒辣的事却还能装的那么若无其事。
呵,还是怪自己太掉以轻心了,她可是拿韶碧一点办法也没有,毒帕子已经让她换掉了,韶瑶的手里现在没有一点点的证据。是她太大意了,她怎么就会忘记韶碧可是很会泡花茶的,想必对花毒也是很有研究吧。
“格格……你怎么了。”红袖拿来披风见韶瑶正在发呆,有些担心韶瑶会在这时候出什么状况。
韶瑶拿着帕子的手不由轻颤了一下,她如惊醒的小鹿一般,掩饰道:“没什么,赶快换衣服走吧。”
红袖添香只好替韶瑶匆匆的穿上那件白色牡丹的披风。韶瑶对着镜子整理一下自己脸上的面纱,现在她的悲哀,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匆匆赶到大殿外,韶瑶犹豫了,她该进去吗?无疑,她进去定会引起大家的热议,听到一些冷嘲热讽也是难免的,她做好接受一切的准备,可是当她要进去的时候,她还是会害怕。韶瑶的脚步就连她自己也没发现的向后退了几步。
“格格怎么不进去?”一道有些淡漠的声音传入韶瑶的耳膜。
韶瑶回头看去,便对上多尔衮那双清亮的眼眸,韶瑶见是多尔衮忙转过身用手遮住自己的脸,肩膀也止不住的颤抖,有些狼狈道:“我……我等会进去,十四爷先请吧。”
多尔衮站在她的身后久久未出声,韶瑶毁容的事他听说了,一个女人最骄傲的便是自己的容貌,现在她失去了想必还是有些不适应,他给她时间去适应。
多尔衮走到她的背后,将手掌里的白瓷小瓶送到她的面前:“这对你的皮肤有帮助,你先用着,剩下的我以后再给你。”
韶瑶明显是被多尔衮忽然的举动吓到了,他今天没有对她说本王,他说剩下的以后再给?他是什么意思?他还不知道,她的脸毁了就意味着她要离开了吗?
即使韶瑶心里有无限的疑问,但她还是颤颤巍巍的接过了那白瓷小瓶。没等她道谢,多尔衮皱着眉头看了她令人心疼的背影跨着大步离开了,他可以给她时间让她平复,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急一时。
韶瑶紧紧握住手里的白瓷小瓶,眼睛有些泛酸,她知道这是他为她准备的,如果,他看到她那张令人作呕的脸还会对她这么好吗?韶瑶不敢想,她害怕失望,即使她即将要离开。
“哎,那不是韶瑶格格吗?”也不知是谁,当韶瑶踏进大殿时忽然喊道。
本来有些吵闹的大殿忽然出奇的安静,大家毫不客气的齐刷刷的将目光投给了她。安静片刻后,大家便开始讨论开来了。
“她不是毁容了吗?怎么来了。”
“毁容……,真可怜。”
“听说今天有她的才艺展示呢?”
“才艺展示?展示什么,展示她残迹斑斑的脸吗?”
“哈哈……”
“……”
众人的话有同情、有鄙视、也有嘲笑……
韶瑶无助的站在大殿前听着众人的带刺的话语,她像一只浑身是血的刺猬,让人看不清她身上的血是她的还是嘲笑她的人的,明明很受伤。很害怕踏出那一步,但她还是倔强的颤抖的踏出了那一步。
她倔强的使她不在害怕,高傲的抬起头颅,一步一步向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即使她的步伐是那么的不稳、颤抖,但足以让那些嘲笑停止,她的淡然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吃惊了,没有人再出声,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的位置上。这个女人的气场太大了,足以让全场安静。
多尔衮本替她担心捏紧的拳头,看着她坦然的模样,不由松开攥紧的掌心,疏开了紧皱的眉头。看来,不必提她太过担心,她自己能够应付一切。
韶瑶左道了自己的位置上,任何人也没有看见韶瑶面纱下的嘴唇在轻轻的颤抖着,即使她让自己足够的坚强,但听到那些冷嘲热讽的话,韶瑶还是忍不住的痛了。
豪格进了大殿,他看向韶瑶的座位眼神有些复杂。他看着韶瑶欲言又止的拂了拂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大殿又恢复到之前的吵闹,大家见宴会还没有开始都闲谈了起来,只是没有人敢在议论韶瑶,即使议论,声音也是小的第三人听不见。
韶瑶面部淡然,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内心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只等着侩子手行刑。
也不知过了多久、皇太极和一众妃子入了座,家宴正式开始了。
韶瑶看着眼前游园似的演出,有些心不在焉。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丑,却硬和众人一起去看别的小丑表演。这样的感觉压得她喘不过气,但还是在这样的氛围里迎来了她最不想看到又最想看到的表演——韶碧的《采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