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三人相聊甚欢,还未进皇宫,已看到高大的杉树上挂满了形式各样的彩灯,红龙欲飞,黄凤展翅……栩栩如生。丝竹声飘荡在夜空中,衬得整个夜色也有了华贵奢靡的意味。独孤烬在心底摇摇头,罢了,魏皇这些年真的是沉迷于声色犬马,如此声势浩大的大宴怕是不知耗了多少国库。
因为是主宾,独孤烬坐在了龙座右下侧的首席位置,身边是冷剑凝和其他的副将,而其他士兵早已在御花园中享有美酒佳肴。
“皇上驾到……”内侍拖着细长的声调高喊。元钦踱着方步入殿,身后是皇后宇文云英和长公主元宁,独孤琬也随身侍奉在皇后和长公主身边。
上至王爷,下至县官皆有幸来参加这次庆功宴,数百人齐身跪拜,恭迎帝王驾到。“皇上万岁,万万岁……”嘹亮的声音回荡在皇宫。
“众爱卿免礼。”元钦挥手示意,虽是面含春风,微锁的眉头却泄露了心底的忧思,“今夜,是本王犒赏三军的时刻,也是纪念我们打败突厥的夜晚,众爱卿,我们一起敬独孤将军和他的一干将士!”
众人齐聚酒杯庆贺,只是这杯中酒有人敬佩有人嫉妒,百般滋味只有饮者自知。饮罢,元钦示意内侍,随即内侍几下击掌,十位身着鹅黄色羽衣裙的年轻女子款款而至,各个都是粉面红唇,柳眉明眸的娇俏女子。乐匠缓缓起曲,女子轻轻舞动柳裙,像是偏偏飞舞的燕子,步法轻灵,舞势多变,让人目不暇接。
一曲清风吟舞罢,掌声如潮,人人称好。随即又是歌姬献唱,声音甚是轻灵婉约,如滴滴清泉,流进人心。独孤烬此时并无心欣赏表演,却又不好闲着,只是顾自的喝酒解闷,大殿另一侧的宇文毓越过歌姬,眼光直落在座下的人儿身上,一举手一投足都刻意保持着“男儿本色”,宇文毓的嘴角不觉浮起一层笑意。
看着大家皆是一副三分醉七分醒的样子,独孤琬自知时机已成熟,便伏在元钦耳边细语:“殿下,今日魏国上下举国同庆,圣上福泽天下,舍弟独孤烬才得以大胜而归,何不借此让他和咱们的剑士和我弟弟切磋一下剑术,也好让大伙解解闷,毕竟几日宴请的可是武将,不要让他们失了兴致才好。”表情甚是娇俏可爱,我见犹怜。
元宁也知道独孤烬功夫了得,自己也想见识一下,便也附和着:“是啊,父皇,咱们也好欣赏一下独孤将军的风采。”
元钦眼前一亮,心中觉得独孤琬的建议的确不错:“众位爱卿,本王素闻独孤将军文韬武略,一代人才,宫中剑士都希望可以和独孤将军切磋剑术,不知独孤将军意下如何?”
“臣一届莽夫,不敢与殿下的剑士相提并论,这刀剑无眼,臣……”独孤烬婉拒,心中无意争夺。
“点到为止即可,又怎会伤人?独孤将军不要扫了大家的兴啊。”元钦语气未变,但已面露愠色。
“臣领命!”独孤烬无奈的抱拳。
独孤烬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一头多的男子:“请赐教!”
黑衣剑士手提一柄青铜剑,冷眉一挑:“请!”话音刚落,手中的剑已逼向独孤烬的双目。
独孤烬左脚为退,身子一偏,剑锋从面前擦过,束起的黑发被凛冽的剑气吹起,手中细软的银蛇炼刺向黑衣剑士的腰眼,男子迅速回剑,以剑刃抵挡,并一个腾空,利剑直刺独孤烬的天门,独孤烬向后一扬首,剑峰直扫黑衣剑士的胸腹……
“好……”眼见二人不分上下,大家一齐叫好。
然而,黑衣剑士的青铜剑毕竟在灵活上逊色于独孤烬,加上独孤烬身法之快在魏国已是首屈一指,黑衣剑士只得以力道取胜,却被独孤烬化解,体力下降,独孤烬逐渐占据上风,说时迟那时快,独孤烬飞身跃至黑衣剑士的身后,银剑直指黑衣剑士的后心。
“好!”冷剑凝激动的为独孤烬喝彩,却发觉面朝自己的黑衣剑士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小心……”。
话音还未落,黑衣剑士的剑直向身后的独孤烬飞去,独孤烬稳步后退,谁知,黑衣剑士这一剑使了极大的力气,一阵强劲的剑气直冲刚才比试时独孤烬被他挑开的衿口。“糟了……”独孤烬心下暗叫,如果让自己是女儿之身的事情暴露,恐怕会牵连整个独孤家。
“铛……”黑衣剑士的剑被一根细小的银针打落,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独孤善赶忙一个飞身拦在独孤烬的面前,随即一脚轻抬,黑衣人便惨叫着倒地,口中鲜血溢出。
“烬儿,你没事吧?”独孤善紧张的拉紧独孤烬的领口,若不是宇文天王刚才出手相救,怕是烬儿是女子的身份就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显露无疑了,独孤善不敢再继续想象下去,只觉得脊背上一阵冷汗。
独孤信意味深长的望着皇座上的独孤琬,独孤琬眼见本来天衣无缝的计划却被宇文毓破坏了,怒火中烧的她转而温婉的向皇上一笑:“皇上,今日的比试真是精彩,舍弟可是不辱镇国大将军的威名啊!”
元钦本就无意看什么比武,也就顺水推舟的说道:“独孤将军剑法精绝,赏黄金百两,众将士继续畅饮,共贺魏国国运昌盛。”说着举起酒杯,伶官适时的奏起弦乐,独孤善扶着独孤烬回到座位,二人却无心饮酒,怕是今日的比试只是开端,不知日后还有怎样的危难等着他们。
宇文毓蹙起漂亮的俊眉,双眸心疼的盯着独孤烬,看来自己必须尽快向皇上禀明一切,不然以独孤烬现在的处境,一定是有知情人想冠以独孤烬欺君的罪名,真实身份的泄露已是早晚的事,如果等到那时,独孤烬恐难逃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