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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瞬时乱成一团,人人攘拥惶惶,象无头苍蝇一般乱窜。

野马虽不是什么猛兽,可是发了狂的野马要暴烈起来连一般老虎也不敢上去撩拔。

它这么一蹄子过来,至少也两三百斤的力道,要给踢中了,非得断骨折筋不可。

一时之间,就被它惊跑了几匹拉车的驴子,又踢翻了一筐的栆干,滚了满地都是。

卫英狂奔中不忘转头叫唤吕纬纬:“快追上来了!吕不韦你快点!”

她这回可算明白了,有一个跑得比自己快的同伴,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

发足狂奔,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耳中听那蹄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只叫苦不迭。急惶中觑见前方有一枝大树,枝丫曲节。不由叫了一声:“天幸也!”紧跑上十来步,伸手攀上树身,就想要爬上去,也不知是惊怕还是心急,只觉浑身发颤手足无力,才爬得上两步,忽又滑了下来。跑在前头的卫英回望见状况不妙,又倒冲回来,用肩膀猛一顶,将她托了上去。

纬纬三步并两下,一下闯上树叉,伸手向卫英:“快上来!”

野马已堪堪冲至跟前,眼看着那硕大的蹶蹄扬起,就要往卫英的脑门踏落。

众人齐声惊呼。

飕的一声,一条黑影不知从哪里冒出,飞掠而过。那黑马只觉背上一沉,已被骑坐了上来。

它四处撒野,哪曾试过有被人近身的。一觉背上有人更加惊怒,长嘶一声,便扬蹄立起。卫英趁得此机赶紧爬上树干。

那野马用力的甩蹄腾跳,想要将背上的人甩下。却不料那人利害得紧,就象块粘性极强的膏药般,双腿牢牢的夹紧马腹,双手搂实着马颈,任它如何发狂发作,就是不散手。有几次虽是差点被扔下来,但由于他掌控有度,最后仍然坚固地坐在马背之上。

纬纬和卫英都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会终于坐在树上松了一口气,又不禁为那服马人捏了一把汗。

野马急奔刹足,跳空腾跃,足足折腾了大半时辰,终于软服了,打了个响鼻,安静了下来。

马上之人却并不安休,骑着它又来回冲奔了一阵,见它起奔收势皆是听服不再作野,便知这马已是驯服了。

于是面有喜色,跳下马来,伸手抚了几下马颈,野马竟然跟着他步趋亦趋,众人见了都不由鼓掌称善。

待走近,众人这才看清,驯马之人高鼻深目,肤色微黛,竟然是个只得十四五岁的少年人。

人群中走出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肚腹微凸,服饰华贵,面目五官司与少年人甚是相似。他笑呵呵的迎上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好!不亏是我乌利家的好种!”

吕家的役仆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连滚带爬的向吕纬纬跑去:“少爷,少爷!你没伤着吧?!”

吕承宗与卫荥此时也闻声赶来。

既见孩子平安,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吕承宗上前作揖道谢:“犬儿顽劣,幸得得出手义勇相救。吕家上下不胜感激,请教先生尊号大名,容吕某聊表以谢。”

那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他几眼,呵呵笑道:“先生客气了。恕在下眼拙,阁下莫不是人称濮阳公道翁的吕先生?在下乌利。”

吕承宗凛然起敬:“原来是西戎凉州①的乌先生。在下仰慕先生大名久矣,不意竟当在此会面。”

中年男子爽郎大笑:“想不到区区贱号竟能至吕公所闻,某之幸也”说着举手拱手作揖。

旁听的人顿时耸然动颜。

凉州乌氏是西戎有名巨商,家中蓄牧牛马数千,豕羊更不计其数。

要知战国时期,牛马为第一生产力,在国家军事和民事当中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以乌氏的实力,各国诸侯都争相与之谈生意,遑论一般商人?

卫荥难得的主动上前结识。

濮阳地方小,矿牧农田资源极少,只能运用商业优势以增税收养国。因此他对财力雄厚的财主商人都加以拉拢。

但乌利似乎对这眼前这位濮阳掌权人物的示好并不十分感兴趣。礼节性的客套几句后,转而却对吕承宗加以示好起来。

吕承宗家祖家业也不过数十年,在濮水一带虽是首富,但与乌氏相差仍是甚远,往年原本素无交往。却不料今日竟是结缘。

吕承宗道:“这位英勇少年是你的孩子罢,真是少年英雄,辈中英杰啊。”

乌氏笑呵呵的招过来少年:“倮儿,过来见过大人长辈。”

少年步履稳健,上前来对着两位深深作揖:“晚后辈乌倮,诚拜卫大人,见过吕先生。晚学辈年幼懵懂,粗鄙野外多年,有不周敬之处,请多多指点教导。”

举止从容,礼仪有度,显得十分有教养。

吕承宗暗与卫泶对视一眼,心想西戎乌氏不简单那!瞧人家将儿子调教得。。。。

他此番不远千里的带着儿子来濮阳,不知所求来何?以卫国现在的实力,绝不可能会象齐赵秦这般买得起大笔数量的马匹的。

卫泶笑道:“乌公家门谨严,调教有方,想来不久更添得力之助,门楣更盛阿。”

乌利笑了笑:“呵呵。。差得远,差得远那,倮儿今年适满十二,我带着他出来游历见识,省得他在家中混账捣乱。”

众人又是一惊,这少年竟然才十二岁?瞧他面容虽是稚嫩,但身材高大健硕,比之十五六岁少年还要高大些,马上驯术娴熟了得,刚才更是概勇胆略过人,实在教人不得不侧目。

卫泶瞟了一眼远处正小心的护着纬纬下树的儿子,心中暗忖这乌老大表面上说是带儿子来游历,可瞧他对吕承宗一力拉近关系,似乎并不大将自己这个卫国大夫放在眼里,心中便觉得老大不是滋味。

吕承宗出声邀请乌利到家中做客,以表谢意。

乌利也不推迟,爽爽快快的就答应了。当晚乌家商队人马便驻进了濮阳最大最豪贵的旅馆,到了第二天,果然是携了儿子,应约而来。

吕家以示隆重,邀请了卫大夫及地方乡绅名流,一同列席。

因为吕纬纬和卫英为那乌倮所救,所以也都有份出席。吕家在列座之侧,特别设了坐席,既不离主宴也能令三个小朋友坐近交流。

吕纬纬与卫英向来熟络,倒也没什么。那乌倮却正襟危坐,身板脊梁挺得直直,表情极是端整肃然。

吕纬纬本着小主人的身份,欲意与他交流几句,但见他这般少年老成,一副小大人般的严肃模样,没免觉得无趣。

酒过三巡,在席之人便是闲谈开来,大家都是生意人,在席间便相互间信息流转,联络感情。因知道这乌利是当今天下最大的蓄牧商之一,不仅财大气粗,商通四海,做到他这种大生意的,更是手段了得,肆意游走在各国政强权之间攥取财富任予任求。若能得他一分关照,便胜过自己辛苦十年。于是乌利理所当然的就成了众人重点的巴结讨好对象。

卫荥一向受城中商家捧抬惯了,处处事事以己为中心,这回却头一次被人抢了风头,加上这乌利对他不亢不卑,全无拿他当长官的来待,心中便有些不快。

觑了个空档插口问道:“乌先生一向在西凉做生意,这回来濮阳却不知要做什么,可得多多关照一下我们城中的百姓啊。哈哈,哈哈哈”

虽然问题有些兀凸唐突,却并不过份,且也道出了众商贾的心思。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往乌利处去看。

乌利笑了一笑:“不瞒各位,我此次乃是借贵道而过,暂无停留打算。诸位见到的我那些货物,其实是受秦国所托,将它送往留在赵国的一位公子。”

乌家与秦国王族关系颇好,这是众所周知。

但说到赵国,便挑起了些敏感的政治话题。

“自秦赵绳结成联盟之谊后,两国各自得益不少哇。先是联合攻魏,得了不少的地,后又出燕周而攻齐。。。这位秦质子想来便是数年前,两国在绳池结盟时,秦王送过云赵国为质的亲儿子安国君了。”

“兄台信息慢矣,安国君早是回国,如今在赵国为质的,是他其中的一个儿子。”

乌利点头,以示确然。

“是的,安国君因病回国。这位秦王孙公子年纪虽小,却极为孝顺和懂事。据说是主动提出愿意到赵国代父为质的。唔,说起来,他今年也只不过才十岁而已。”

有人赞道:“小小年纪,便有这等孝义,实在是令人佩敬。”

吕纬纬不以为然,心想,才十岁的孩子,懂得些什么,不外都是大人安排的。秦国将安国君迎回,安排了一个小孩子去做人质,那是别有居心的一番打算了。为了不使赵国异议,自然是将这话圆得满满的。唔,秦赵两国的盟约,不太牢靠。

“不知这位秦小王孙叫什么名字?长大了,必定是个贤胜的君子啊。”

乌利抚了一把短须,道:“这位小王孙叫异人,说起来,他跟我夫人还有些亲戚关系哩。。。。”

话没完,吕纬纬一口酸梅汤就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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