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双手环胸,目光深沉如潭,弱小的身躯却让人不敢仰视,就如一樽高不可攀的神圣仙女樽!
“公子,你等的那个女人正昏迷在房中,请问该如何处理?是否该告诉将军一声?”紫兰站在莫愁的身边,恭敬俯首。
“不必!”莫愁声音沉稳,威严无限!
紫兰的年龄稍大,已有三十岁左右,王翦看她性格稳重,属守口如瓶,不爱向人打小报告的类型,特指派来服侍莫愁。但可能是因为缺乏营养的关系,她看上去就如四十岁左右的老妇女,再加上长年的劳碌,不论从外貌还是举止都可以看出,她都属将军府最低微的下人,专干粗活的!
莫愁嫩唇凝结冷笑,事情的发展是否如她所想,答案很快就能揭晓。幽雅可爱地伸出小掌探出屋檐,空中落下的雨滴重重地击在掌心,甚至能感应到巴掌的微微刺痛。淡淡地道:“这事不准告诉将军!”
紫兰从小就在将军府吃惯了苦头。将军长年征战在外,就算没出征他也基本呆在秦宫,闲杂事都基本交予大夫人,很少理会将军府上之事。但大夫人贤惠知书达理却软弱,对于她长年受二夫人身边婢女的欺侮,胆怯的大夫人也不敢过于批评二夫人,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偶尔赏赐一瓶跌打药于她,草草了事。
紫兰也一昧地希望能遇到个贤名的主子,好好地作个下人,只要不再受别的婢女欺负就行!幸运的是,将军能从府上二十多名的婢女中选中她来服侍莫愁公子,这对她来说比赐任何的金银财宝还要贵重。莫愁公子看起来是冷冰冰的,但呆在他的身边,无形中感觉自己也高尚了不少,这种感觉很欣然!
“紫兰不明白莫愁公子的话,紫兰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紫兰面带微笑,福身,一副很茫然地模样。
莫愁清辙幽黑的大眼闪闪发亮,她喜欢聪明人!甩甩小手,让手上的露珠都掉落在地,转身欲离开。
“公子,我们不向大夫人告辞吗?”这里毕竟是将军府,在紫兰眼里,除了将军就是大夫人的地位最高,莫愁虽然是将军的亲戚,但基本的礼仪还是要遵循的!
回答她的只是莫愁孤傲的身影。紫兰摇了摇头,面带微笑,也不再说什么废话,忙跟了上去。
莫愁推开了房,一股淡淡地新雅气息马上扑鼻而来。榻的边上,一个娇小玲珑的黑色身影正倒在地上。这个背影很熟悉,她希望这是真的,但又不希望来者真是她。移动脚步,她冷傲地蹲下身子,手搭在黑衣女人的肩上,欲翻,突然,一个惊讶地声音从身后响起……
“不要……”只见紫兰大呼小叫地喊道,表情焦急:“公子,小心有诈!”
莫愁很没气质地翻了翻白眼,人都倒在自己的房间里了,哪还有什么诈啊?这女人性格是好,可惜就是太大惊小怪,一看就知道是没出过社会,不谙世事的老女人一个!
翻过女人的身子,莫愁唇边的冷笑渐渐加深。
她在笑自己傻!
傻!
真傻!
苦涩的味道在心中渐渐地扩散。
小红,是她穿越回古代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曾一度是她身边最亲密的人!
但她伪装成已故的楚美人来恐吓自己,还大量地对自己使用摄魂香,居心到底何在!或者,这又是嬴政的一个计谋?
小红爱慕嬴政,但没有嬴政的特令,小红也不能轻易出宫!还有,她的武功从何而来,这个娇小女人身上还有多少她所不知的秘密?
从桌子上倒了一杯冷水,莫愁毫不留情地泼在了她的脸上,小红轻咳了几声,慢吞吞地睁开双眼,仰入脸的就是莫愁娇贵无比的身躯。
“云……云美人……”小红的身子依然虚弱,她孱弱地从地上挣扎而起,全身的酸痛在提醒她事情的发展经过,眼瞳倏地放大,她用胆颤地眼神看着莫愁,后者冰冷的眼神让她全身害怕。
“云美人?”只见紫兰瞪大双眼望着莫愁,不敢相信自己服侍的莫愁公子竟然会是女儿身,而且还是宫中的妃子!是莫愁公子伪装的太好,还是自己太粗心了?
“我不是云美人,我叫莫愁!”莫愁冷冷地哼道,伸直握着杯子的左手,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放,杯子赫然掉下,摔成粉碎!地上的碎杯像是在嘲笑小红,笑她的愚昧,笑她的自取灭亡,更笑她的智商!
小红害怕地不敢直视莫愁的大眼,跪在地上,呐呐哀求道:“主子,求你饶了小红,小红再也不敢了……”
“依我现在的身份,该是我求你吧!”莫愁嘴角勾勒出一个坏坏的笑意,浑身都流露出嗜血的气场。紫兰也闻到了她们二人之间的不寻常,聪明的闭上了嘴巴,低着头,往后退到一旁,不去插足于这一滩浑水!
“奴婢不敢……”小红的额头贴着地,身体激烈地颤着。
莫愁眉尾上梢,居高临下,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女人!这个女人,她猜不透!会懂摄魂术,会使用连她都察觉不到的摄魂香,还懂武功!如果她只是嬴政安插在云美人身边的细作,那他也太看得起云美人了!
“是心里不敢,还是嘴上不敢?”嘴角扬起讽刺,淡淡道。
“主子,”小红泪眼婆娑地抬头,用可怜兮兮地眼神看着莫愁,喉咙哽咽道:“奴婢踏行万里,终于让我找到主子了……”
莫愁看着她身上的夜行衣,冷笑道:“哦?那我是不是要感谢你对我的忠诚?”
小红也不笨,只见她用眼角偷偷地瞄着莫愁,继续哭道:“华阳太王太后以为云美人已逝,下旨说我护主不周,让赵育公公宫杖我陪葬于云美人,大王见我可怜,特命令赵高公公用一个病逝的婢女顶替了我,暗中再派人送我出宫!主子,我终于找到你了,呜呜呜……”
“那你身上的夜行衣怎么解释?”一旁的紫兰插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黑色的夜行衣一般是用来遮掩不轨之事才穿的!”
“华阳太王太后要杀我,就连大王也不敢当面阻挠,还请主子带我一起走,天涯海角,奴婢必定作牛作马报答主子!”小红说得很辛酸,边用袖角试眼泪边呜咽道:“奴婢日日夜夜思念主子,只盼回到主子的身边,再好好伺候主子!我之所以是这身打扮,完全是避人耳目,顺便想偷偷溜到主子的房里,看看主子是否安好!”
“那摄魂香是怎么回事?”莫愁也不计较,只是淡淡地道:“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摄魂香连续被迷三十天,轻者丧失理智,整日疯疯颠颠,重者七窍流血,毒发身亡!”
小红吓得跌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征征地看着莫愁,道:“主子,我真的不知道摄魂香会那么厉害,那……那是一个江湖郎中给我的……他说只会让人熟睡,不会有副作用……”
莫愁扬起漂亮的美眸不去看她,只是挥了挥手,道:“你走吧!”
“主子……”
“去投靠嬴政吧,我想他能放你出宫,必然也会收留你的!”她冷冷地道,一挥长袖,冷若冰霜,绝尘离去。
追在她身后的紫兰确定没人能听到她们的谈话,这才壮着胆子问:“莫愁公子,哦不,莫愁姑娘,你真的相信那个女人说的话?你看她刚刚的眼神突左突右,轻浮漂流,一看就是很有心计又爱装可怜的女人,小心放虎归山啊……”
紫兰的话,莫愁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无人能知!
她只知道,今晚的夜,除了她睡不着,还有另外一个叫“嬴政”的男人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