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门外,各色祥云缭绕,仙鹤环飞,各路神仙仙风道骨般伫立在云端之上,目光皆凝注在南天门前忽然多出来的那道彩桥。
这是一道色彩绚丽的彩桥,从南天门架起,一直延伸到东海,很是气派。
今日,乃天帝的二公主舞青翎下嫁到东海,做龙太子连无瑕太子妃的大喜之日。
天帝真身乃是一只凤,天帝公主大嫁,居于丹穴山的鸟族之首彩鸾锦心,亲自率百鸟前来恭贺,这座彩桥便是由百鸟架起的,寓意祥瑞。
时辰一到,龙宫迎亲的轿撵也到了。
一瞬间,空中仙乐齐鸣,鸾鹤翩舞。
二公主舞青翎拜别父帝,在众仙的祈福声中,和龙太子连无瑕一起登上了轿撵。四个虾兵抬起轿撵,步上了由百鸟搭起的彩桥。
一路笙歌而行,乐飘百里。
原本走的极是平稳,东海遥遥在望,然,不知为何,架桥的一只孔雀忽然跌落而下,几个虾兵脚下猛然一空,一个踉跄,轿撵晃了晃,便从彩桥上直挺挺坠了下去。
这一变故发生的极是突然,舞青翎还来不及反应,便从轿撵上直直跌了下去。
嫁衣翩舞,衣袖翻飞,头上大红色喜帕随风飘去。
舞青翎驱动仙力,想要招来祥云。无奈,因了前些日子相救连无瑕,一身的仙力尽散,至此尚未恢复,竟是连云朵也招不来了。她想化作真身,可是她的真身并非是凤凰,而是和母后一样,只是一只锦鸡。就算化作了原身,也是不会飞的。
她如同流星一般坠落,速度极快,一身大红色嫁衣在空中流曳而过,像暗夜绽开的一朵绝美红莲。不过,她倒并不惊慌,和她一起坠落的夫君连无瑕会来救她的。
可是,她抬首看时,惊愣地发现,连无瑕确实去救人了。只是,却不是救她,而是向着那只正在坠落的孔雀翩然飞去。手臂一伸,便将那只孔雀揽在了怀里。
湛蓝的天,雪白的云,一袭大红喜服的连无瑕,拥着绿孔雀站在云朵之上,倒是红绿相衬,极是和谐。
舞青翎觉得自己整个人有些木木的,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最明显的就是痛,心口处很痛很痛,钝钝的,好像是有刀在割。
他的夫君没有来救她,而是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孔雀。
百鸟所架的彩桥一瞬间溃散了,众鸟翩飞,都向舞青翎飞来。一时间,空中彩羽飘飘,惊呼声不绝。一只仙鹤猛地俯冲而下,飞到舞青翎身畔,稳稳地接住了她,驮着她,径直飞上云端。
舞青翎伫立在云朵之上,只觉得心口处闷闷的,倒不是因为方才的惊吓,而是因为他的夫君连无瑕。
他玉树临风凝立在云端,一头青丝匹练般流泻,惊人的黑,和他身上那袭大红色喜服形成鲜明的对比。红色的光影里,他眉飞入鬓,凤眼氤氲,唇薄含珠,一张俊颜称的上天人之貌。
今日乃大喜之日,只是作为新郎的他却没有半分喜气,一双墨瞳中那凌厉之色令人深感不安。
鸟族之首锦心作为送嫁的仙官疾速翩飞到青翎面前,焦急地问道:“公主,您没事吧?”
青翎抬眸微笑,那笑容无比美丽,如同一朵优昙,带着醉人的清香和绝美的风华,只是那笑容一闪而逝,眸底掠过一丝苦涩。
“我无碍,锦心,你去看看那只绿孔雀,看看它可否有事!”舞青翎淡笑道。
锦心踏云飘到连无瑕面前,冷声说道:“还请驸马将孔雀交给锦心。”
“交给你?你待怎样处罚她?”连无瑕挑眉问道,语气犀利,毫不客气。
舞青翎凝眉,她怎么不知,她的夫君何时变的这般怜香惜玉了。再看看他怀里的孔雀,一身绿羽,映着日光,流转着潋滟的色泽,极是漂亮。若是化作人身,应当也是美丽的吧。
“孔雀在搭桥之时,跌落而下,害的彩桥中断,要知百鸟所驾彩桥,乃是吉祥之兆,如今却被她毁了。不仅如此,她还害的轿撵坠落,公主跌落,这乃大罪。难不成驸马要包庇这只鸟吗?”锦心向来便是一彪悍的性子,看到连无瑕方才救了这只孔雀,却不去救公主。心中怒气早已如火燃烧,语气便也不怎么客气。
孔雀挣扎着要从连无瑕怀里下来,却被连无瑕紧紧拥住,一动也不能动。这般呵护的样子,倒像孔雀是他的心爱之物。
他修眉微挑,唇角含着惫懒的笑意,悠悠说道:“本殿下觉得,这却并非孔雀之错。这只孔雀受过伤,仙力尽失,而族长却强迫她来搭桥,她承受不住轿撵压力,是以便坠落而下。这过错若是追究起来,应当是算到族长头上吧!?”言罢,不去理会锦心的愤怒,他回首对身畔的虾兵说道,“你们送这只孔雀回去,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本殿下严惩不饶。”
虾兵们轻轻说了一个“诺”字,便一起护着孔雀要离去。
“连无瑕,你定要管我们鸟族之事吗?”锦心冷冷说道,彩色鸾袍一挥,原本架桥的鸟雀全部聚拢过来,拦住了虾兵们的去路。
眼瞅着,一场鸟族和水族的大战就要打起来。
连无瑕却没有一点让步的意思,从容优雅地凝立在云端之上,唇角勾着懒散的笑意。
“锦心。”舞青翎驾着云头飘到锦心面前,淡笑道,“诚如驸马所言,并非全是孔雀之过,放她去吧。此事,也不要向我父帝禀告。”
“公主,方才她可是害的你差点......”锦心抬眸不甘地说道。
舞青翎展颜笑道:“锦心,你一定要闹的我和驸马误了拜堂的吉时吗?”她知晓,以连无瑕的脾气,让步是不可能的。
锦心闻言噤声不再言语,挥手让鸟雀们全部撤了。
鼓乐再起,没有轿撵可坐,舞青翎便乘了仙鹤,在送嫁队伍的拥簇下,到了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