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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皇宫家宴。晋国公主奉茶与今上,却被今上赐与二皇子叶乐。叶乐饮下清茶,不过一会儿,便七窍流血,太医救治无效,魂归西方。建业帝大怒,下令将晋国公主打入死牢,恒亲王世子为其未婚妻求情,惹得龙颜震怒,将叶钰仗打二百。

这些是玉娟打探来的消息,也可以说是林成意故意透露的,不然,以玉娟对林成意的忠心,又怎么会帮着湘儿打探事情。

从洞房那夜开始,林成意就一直睡在客房,下人皆言二少奶奶不得夫宠,对她自然轻慢了许多,唯有玉娟,除了对湘儿有点埋怨之外,待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夫人,二爷回来了。”门外露出一个小丫鬟的头,朝湘儿随意地说了一声。

湘儿也不计较,起身正正衣服,出门去迎他。

林成意一身朝服,眉清目秀,真是说不出来的好看。“意!”湘儿轻唤,他转过头来,对湘儿展颜一笑。

这大概就是府里下人最想不通的地方,他从来不留宿湘儿房中,但对她却又是百依百顺,千般讨好。

心里一酸,湘儿知道他在介意自己洞房那夜唤出叶钰的名字,可是他却愿意慢慢等自己忘记叶钰的那一天,他不愿逼湘儿,就只能用这种方法来等待。

“你在府中闷了那么久,怎么也不出去散散心。”林成意看着湘儿为自己脱下朝服,心中充满了满足感,因而柔声道。

“我也想,可是又没什么好去处。”湘儿扁嘴道:“不如在家里等你回家。”自己欠他的实在太多了。

他正在回话,玉娟进来报道:“爷、夫人,无双姑娘来了。”她提起无双时一脸佩服,丝毫没有寻常女子对青楼女子的轻蔑之色。

通过这段日子,湘儿也知道林成意和无双之间交情匪浅,大有引为知己之势,湘儿本就喜欢无双,自然不会反对他们来往。因笑道:“快请她到客厅,我与二爷马上就来。”

玉娟应声退下。

林成意拉着湘儿的手道:“我就不去了,你代我向她告个罪,朝里还有许多公文要处理呢。”说着手指轻点湘儿要张开的朱唇道:“她是好女子,你多与好处处也是好的。”

湘儿见林成意眼里露出一丝疲惫之色,也不勉强,只嘱咐他好好休息,又把玉娟招来服侍,这才前往客厅。无双歪着身子,若有所思,就连湘儿进来也不晓得。

“在想什么呢?”蹦到她身边大声道,无双被子吓得惊跳起来,不断拍着胸口,没好气地道:“迟早被你吓死!怎么嫁了人了还一点变化也没有,永远那么莽撞!”

湘儿忙赔罪,拉她重新坐下。她看了看湘儿身后,奇怪地问:“二公子呢?”

“他还有些公事要忙,让我给你赔个礼。”湘儿笑着接过慧儿端过来的茶,递给她。“你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们了?”

她笑了笑,笑容中却有点苦涩,拉起湘儿放在桌上的手道:“湘儿,三皇子想见你。”

上次见叶晨还是林成意生病的时候,没想到一晃眼过去那么久了,再次走上安阳街头,恍若隔世。

湘儿知道无双的顾忌,毕竟她已嫁为人妇,单独与男子见面总是不好的。可是……想起在风倾城他也算帮过自己;而且那日自己三更半夜在街上狂奔,也是他拉住自己,将自己带到林成意身边,心里对他也是有感激的。

走过熟悉的街道,来到与叶晨初遇的地方。不过一会儿,慧儿就喊道:“小姐,三皇子来了。”回过头,只见叶晨一身紫衣,玉树临风地站在自己身后。只是眼中不复以前的满不在乎,多了一种夹杂着类似于苦涩的情感,让人看不明白。

“你来了啊。”不愿现尴尬下去,干脆自己先出声。

他笑了笑,带着湘儿寻了一处凉亭坐下,慧儿识趣地站在外面。

“找我有什么事?”笑嘻嘻地问他,微风不时吹过,面纱飘动,有点难受,干脆伸手按住。

叶晨见湘儿这样,不觉沉了表情,冷声道:“怎么嫁人了,就连见个面都要遮着脸?”

湘儿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发什么火,反正面纱指拂在脸上也不太舒服,因而顺手拿了下来,笑道:“这不是怕吓着你吗?”

“你……这是怎么会事?”看着湘儿脸上深浅不一的疤痕,叶晨震惊得连话都有点说不利索了,眼里浮现出深深的怜惜。

不愿多解释,重新找了个话题:“你要是没事我就回去了,今天说好做晚饭的。”话才出口又觉得口气有些不对,怕他以为自己是想赶紧离开,张嘴想解释,却又不知道道些什么。

倒是他自己先转移话题:“我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也许是觉得这话过于煽情,又接下去道:“下个月初,我将随二叔出兵攻打暮国。”

“为什么?”湘儿大惊:“战事不是刚刚停歇吗?”

他苦笑:“你也知道南月曾被凌伟所掳,有太医为她把脉,说她体内含有盅毒,也就是说,她之所以会下毒毒害父皇,极有可能是因为体内盅毒作崇。”忽而他的神情又变得悲伤:“凌伟身为一国之君,却用这么卑鄙的方法来加害父皇,父皇虽无事,可二哥却……”神情落寞,哪里还有初见时的嚣张拔扈。

勉强一笑道:“逝者已矣,生者更当好好保重。”这话说得多么苍白无力,连她自己也说服不了。可是除了这个,湘儿想不出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叶晨却道:“我走那日,你来送我可好?”眉宇间已无先前的阴霾。

这个却让湘儿为难了,毕竟以她的身份,做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合妇道的。

可是叶晨却哀求般地看着她:“就带着我送你的灯笼,只远远送我一程就好。”

不忍见他如此模样,只得点头应下。

回府的路上,天空竟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眼见前面有一家客栈,没多想,便拉着慧儿小跑过去躲在屋檐下。雨越下越大,檐下的人也越来越多,湘儿觉得有些拥挤,索性走进客栈,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叫了一壶茶。

一转眼,掌柜亲自奉上茶,才想起这里也是周家的产业,虽比不上春风楼。但到底还是认得她这位大小姐的。湘儿一笑谢过掌柜,本想让他准备马车送自己回去,可看看这雨来得突然,想必也是下不久的,自己也好久不曾出来了,趁这个机会倒可以好好逛逛,于是把慧儿打发走,自己好好坐着等雨停。

窗外骨碌碌驶来一辆马车,雨势颇大,看来是不便前行,于是车夫跳下车,撑了伞将车内的主子迎了出来。一身白衣,单是一个身殂,就足以倾倒众生。

湘儿手中的杯子一抖,茶水泼了满桌。别开眼,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想寻一个地方离开,却无奈地发现,除了大门,别无去处。心下一横。低着头快步朝门外走去。

跨过门槛时,那白衣男子也正好迈进来,他的身子微微顿了一下,但下一刻又恢复自然。湘儿心里松了一口气但隐隐又有些失落。

“大小姐!”身后传来一声急呼。

下意识的停住脚步,回身看到小二手里拿着把伞朝自己走来:“凶面风十大,还是让小的送您回府吧!”

湘儿转头看了看外面。点头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刚走出屋檐,“夫人请留步!”又是一声低呼。

却是先前的车夫,他冒雨跑过来道:“如果夫人不介意,在下可以送您一程。”越过他的肩膀看向身后。白衣公子坐在刚才自己坐的位置上,手里拿着一杯茶,细细抿一口,如果湘儿没看错,他手里的茶杯似乎就是刚才自己用过的。

“替我谢谢你家公子,我已有人相送!”说完不再等他说话,转身就走。回到尚书府,慧儿见了湘儿松了一口气,忙着给她准备热水姜汤。

“玉娟,我见今日雨大,二爷下了朝恐怕不好回来,你找个人一起去接二爷吧。”湘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玉娟吩咐。玉娟自是欢喜地应下,一溜烟的跑开了。

“从此山长水远,你我再不相见。”这句誓言一直留在湘儿心中,她从不曾稍有遗忘,只不过现在的她,还需要时间。

------题外话------

等下还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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