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春柳依依,美丽的碧波湖上,一艘精美绝伦的画舫正在缓缓前行。
甲板上,一身着黑色滚金边绣暗金蟒的男子正悠闲地盘膝而坐自斟自饮,潇洒恣意的动作,如刀削斧铸般深邃迷人的面庞,浑然天成的高贵霸气更逼得人不敢直视。
“呀!”
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呼,让男子略微有些不悦地皱起了剑眉,“何事?”
一旁的小厮顿时打了个寒颤,“回王爷,前面似乎漂着个人。”
锐利的鹰眸顺着小厮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漂在湖面上。
一时间,冰冷的眸子更加冷凝了,周身的气压也直线下降,似是对自己游湖的好心情受到影响而感到很不爽。
就在那小厮以为这位爷恐怕会不管不顾时,不想他却开口道:“捞上来,看看是死是活。”
“啊?”
“嗯?有异议?”
“没有没有,奴才遵命。”
说罢,那小厮便立即招了几个同伴一起帮忙将那白色人影给捞了上来。
白色的里衣早已湿透了,凌乱不堪,露出了半边雪白的香肩,里面大红色的肚兜也清晰地映了出来,甚至还能看到那上面栩栩如生的鸳鸯。
如此活色生香的场景,顿时让在场几个男人都脸红心跳不止。
小心翼翼地在她的鼻子下方探了探,那小厮总算是悄悄松了口气,“王爷,这位姑娘还活着,只是气息微弱,怕是······”
北宫钰淡淡瞥了眼那个被发丝缠绕着脸面容都看不清的女子,活色生香的一幕并未勾起他的任何兴趣,眸子一如既往的冷冽,只是唇角却勾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讥笑。
“带回去好好安置照料,回府。”
不知究竟昏睡了多久,慕漓夭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了,在一片白茫茫的混沌世界中漫无目的的飘荡着。
周围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兜兜转转许久,却始终找不到出口,周围没有一个人,甚至连一丝生的气息也没有。
慕漓夭慌了,无边的恐惧如影随形,丝丝缕缕将她缠绕,挣不开,逃不掉。
“漓儿。”
一声熟悉的温柔呼唤从天边传来,慕漓夭惊喜地抬起头,“娘?红姑、师姐师妹······”
熟悉的亲人们,正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她,巨大的惊喜瞬间将她淹没,泪水喷涌而出。
慕漓夭欣喜的扑向了娘亲温暖的怀抱,贪婪地嗅着她熟悉的气息,“娘······”
“傻孩子。”夜靖瑶爱怜地轻抚着女儿柔顺的发丝,温柔的嗓音中透着一丝不舍和感伤,“漓儿,娘和你红姑她们就要走了,从今往后就只剩你一个人了,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不要让娘担心。”
怀中的温暖忽然消失了,慕漓夭惊慌失措地抬起头,却见她们竟渐渐远离了自己,向远方飘去。
“娘!你们要去哪里?不要走!不要丢下漓儿一个人!娘!”
慕漓夭哭着追了上去,却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依旧无济于事,眼看着她们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化作一道道白光消失于眼前,慕漓夭终是再也忍不住跪倒在了地上,放声大哭着,像个无助的孩子。
“娘······红姑······”
看着床上人儿无意识流下的泪水,还有那一声声令人心碎的呢喃呼唤,北宫钰只觉得似有只无形的手抓住了自己的心脏,压抑得难受。
“她为何还不曾醒来?”
“回王爷,这位姑娘如今的这种状况,应是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不愿面对现实,所以才自我封闭了······”大夫有些痛心的叹了口气。
才多大一个姑娘啊,也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竟将好好一个姑娘逼成现在这副活死人模样!作孽啊!
重大打击?自我封闭?
北宫钰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如玉的面庞,抹掉那温热的泪水,带着丝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心疼。
忽而,画面一转,慕漓夭再次回到了那噩梦般的夜。
漫山遍野的血,四处飞舞的残肢断臂如此的触目惊心,再一次清晰地感受到那绝望,慕漓夭还是心痛得几欲窒息。
那一声声此起彼伏的绝望不甘的嘶吼,痛苦惊惶的尖叫,如魔音般穿透她的耳膜,盘桓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蹲下身子,两只手用力砸着自己的头,似是想将那魔音驱逐,扭曲的小脸透露出了她的痛苦绝望。
“啊 ̄!”
一声如困兽般充满不甘怨恨的嘶吼,顿时惊住了房间里所有的人。
沉睡的人儿陡然张开了双眼,那双燃烧着蚀骨恨意的眸子,却让所有人都为之心惊又心痛。
究竟是怎样蚀骨灼心的恨,才能将一个花季少女逼成这副模样?
而那双原本单纯而快乐的眸子,却变成了如血一般的赤红,除了恨,便再无一丝感情,如瓷娃娃般冰冷空洞的眸子,甚至看不出一丝生气,又好似那携恨从地狱爬上来的索命修罗,令人胆寒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