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对不起……我昨天话说得太重了……”
“什么话都别说了。”第一次体验到宿醉后痛感的安.还在气头上.旻希一手按着太阳穴一手扶着沙发脚步踉跄地起身,低沉沙哑的声音满满都是压抑着的汹涌怒气,“我不想听你们说话所以你们也没有必要浪费口舌,不想见到我我现在立刻就走。”
“哥……”
在对方骤然变冷的目光注视下不知所措地收回伸出的手,之前见惯了安旻希面对着他们时虽然偶尔别扭却处处温柔照顾的模样,然而如今这副像极了布偶猫的眉眼之间却褪去温顺柔软衍生出蜇人的尖刺,不加丝毫掩饰满满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怎么?现在和我道歉做什么?昨天不还是信誓旦旦地说我是私生吗?”看着那臭小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还在气头上的安旻希也真是被气笑了,“对啊,那个电话是我打的。”
“没错,我就是私生,我就是想要窥探你们的私生活,我就是那种不管不顾只要自己喜欢什么事都去做的傻子。闵玧其,你不是想要我的答复吗,那你现在满意这个答案吗?”
“可是就算这样,就算我承认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微微挑起线条圆润的猫眼压成一抹锋锐瘆人的弧度,他微微抿唇猛地凑近,故作狠厉的面部表情却因为松垮垮耷拉在头顶的橘黄猫耳而显得一点都没有所谓的威胁感,反而更像是一只因为被主人一不小心踩到了尾巴,所以疯狂炸毛想要挠人的猫咪。
“旻希哥……”看着对方一副神情冰冷疏离淡漠的模样,知道自己昨天下午这番话确实说得太重惹得对方不开心的闵玧其此时此刻的心情那叫一个悔不该当初。
“别叫我哥!”猛地拔高声音语气冰冷地开口,本以为对方听到他满含威胁意味的话之后会露出嫌恶或是害怕的表情,然而完全超出他预料的是,那小子表情完全没有变化地低头注视着他,微微下垂的眼睛里有一点点后悔,还有一点点哄人时的柔软。
可惜,这都毫无用处。
“闵玧其,你昨天对我说的话,我现在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安旻希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说话的人,活了二十多年就从来都没有人能让他受过这样的委屈。
然而如今更让他觉得生气的,却是向来信奉理智为上从不会轻易让情绪左右自我的他,居然被这群臭小子弄成这副理智全失只知道火气上头说气话的人。
“我记得你昨天说过,觉得见到我很恶心是吧。”一脚踹开脚上绊着的熊本熊毯子,他记得这条毯子是这臭小子最喜欢的,平日里也从来没见他愿意把这条毯子给别人盖。
在他还是猫的时候他特别喜欢窝在这条软绵绵的毯子里睡觉,偶尔闵玧其能从喵喵叫里听懂他的示意的时候,他还会用毯子裹着他放在窗前的阳光底下暖呼呼地睡一个回笼觉。
他曾经那么眷恋这些温暖,可如今看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些孽缘罢了。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下决定踏入他们的生活,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一厢情愿不过是自寻难堪罢了。
他不是那种撞了一次南墙还不懂得回头的人,他可以给一个人一次宠溺放肆的权利,但伤害过后假惺惺地试图挽回,这份践踏之后故作姿态的怜悯,只会让他觉得恶心。
因为喜欢因为有好感因为觉得曾经亏欠过他们,所以他才选择了放弃一些本可以得到的来到了这里。可他有属于他自己的骄傲,他安旻希从来都不会更不需要看着别人的脸色委屈自己。
所以如今这份廉价的歉意,让他深恶痛绝。
“好啊,我们以后谁都也别见谁了。”
“旻希哥……”某人气冲冲地走出去的时候,金硕珍刚把醒酒汤盛进碗里准备端出来。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某只和平日形象完全不符的小橘猫神情冰冷头也不回地跑出去关上门,金硕珍端着手里的醒酒汤那真是左右为难,不知道该说什么。
“玧其,不是说让你和旻希哥好好道个歉吗,你怎么反而把旻希哥惹得更生气了?”金硕珍端着热气腾腾的醒酒汤一脸不赞同地开始数落自家性格别扭又内敛的弟弟,以为是他一时半会没有接受旻希哥就是奶糖这件事所以又口是心非地说错了话惹得对方不高兴。
“你个臭小子,赶快把醒酒汤给我端过去,然后好好地给人家赔礼道歉。”
乖乖地端着煮好的醒酒汤敲响了隔壁的房门,闵玧其操着一口微醺的醉酒嗓轻轻地问了几声。
“哒哒哒——”隔着薄薄的门板隐隐约约可以听见房间里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然而等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开门。
“哥,
我把醒酒汤放在门外了,硕珍哥一大早起来煮的,哥一定要记得喝。”知道对方就在里面而且肯定能听到他说话的闵玧其沉默着叹了口气,旋即弯腰把端在手里的瓷碗轻轻地在放在门边。
“咔哒——”似乎是门锁打开的声音。
臭着一张猫脸的某人脸色不善地从门缝里探出头,大概是因为刚刚用手挠过头发,从耷拉着柔软猫耳的睡衣帽檐下露出了几簇乱七八糟的碎发,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嫌弃。
一语不发地伸手把放在门边的瓷碗一把端走再关上门,从头到尾他一句话没说只是用那双还有点宿醉泛红的猫眼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闵玧其也没有和他提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微哑着嗓音满脸诚恳地又对他说了一声对不起。
“咔哒——”门开的声音。
“别说了。”抿唇慢慢地用凉烟般微微呛人的嗓音说出简单的几个字,换掉刚刚的一身睡衣穿上西装,眼前的人就像是在瞬间换了一副模样,半隐在明晰镜片下的猫眼锋芒冷冽,熨帖的袖口处裸露的手腕上戴着银光冷冽的腕表。
“你昨天对我说那些话的时候不是很笃定的吗?一副已经证据确凿无论我说什么都是借口的样子,怎么现在反而来和我道歉了?”喝酒断片忘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以为对方是已经知道了他身为公司股东的身份所以逼不得已来和他道歉,只觉得失望透顶的安旻希又是一声冷笑,线条锋锐的眼尾满是孤狼自傲的冷厉。
“你不想见到我,说实话,我现在也一点都不想见到你。”淡粉的嘴唇开阖流溢出薄荷凉烟般呛人的声线,他看向他的眼神冷得像北极寒流之上浮动浸染的寒冰,“闵玧其,我不管你怎么看待我,但我安旻希从来不屑于耍卑劣的手段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你觉得我是私生也好,你觉得我目的不明来接近你们也罢,这些我都无所谓。”伸出食指轻轻扶了扶鼻梁上细框的金丝边眼镜,在他们面前他总是习惯性地掩饰自己天生凌厉的气场,为了能和他们不那么尴尬的相处所以他总是选择退让选择收敛。
可如今的这一切,看起来却都像是笑话。
“我不在乎,你也不必在乎。道歉没有意义,我不想听也不会接受。”
“所以,请回吧。”抬头表情冷淡地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刚刚那一碗醒酒汤灌下去虽然起了点效果,太阳穴疼得不再那么明显可还是有点不舒服。
可即使如此,即使现在头晕脑胀头痛地要死,可他真的是哪怕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在这里待下去。
“旻希哥……”
“我说了别叫我哥!”猛地拔高语调冷冷地喝道,比起愤怒,他此时更觉得羞辱更觉得难堪,那种汹涌的怒气,逼得他理智全失快要发疯,“闵玧其,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样?”
“非要逼我用那些话来让你难堪让你下不来台吗?还是说你真的以为来和我说一句道歉说一句对不起我就会原谅你。”
“别把自己看太高了。”
把真心挖出来给别人践踏这种蠢事他只会也只允许自己做一次,他已经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一厢情愿付出了代价,所以他绝对不会再让自己重蹈覆辙。
“闵玧其,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我对你那么好,对你们那么好,你却可以因为一个电话一点怀疑就把这一切都否定无视。
“你凭什么觉得我必须要原谅你。”
“你现在这副姿态不过是笃定了我会原谅你,可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哪来的自信。”
“我不是你事后说一句对不起就会心软,也不会因为你现在这副样子就愿意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还像从前一样对待你们。”
“我希望你们都能明白,我不是什么下贱的东西。”
话说出口,不止是闵玧其,就连身后闻声赶来的其他人也愣住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晰地意识到,安旻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足够高傲也有自傲的资本,强势直白的性格,除非他愿意否则没有人能够让他屈服让他甘愿低头。
这样的人,他的感情毫无疑问是珍贵的,因为他不是个会轻易卸下防备,更不是个会轻易交付情感的人。
没来由地,他们都沉默了。
没有多说什么,那人穿着一身熨烫笔挺的西装就这么转身离开,从头到尾,半隐在镜片下的那双凌厉眼眸都没有再施舍给他们哪怕一个目光。
他不原谅,绝对不原谅,这就是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