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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荀子陪同陆云峥从栖梧宫出来后就一直惴惴不安,他愁苦着脸,寻思刚才皇后娘娘说的那番话实在太扎心了,瞧太子爷这脸色差的,就跟抹了一层寒霜似的,看着还真是怪吓人的。

陆云峥坐在步辇上,心情格外烦躁,这段日子以来,皇后以及归附他的大臣一直在给他施加压力,便是他的好友康兰息也认为他这么多年以来的行为缺乏理性实属不该。

康兰息批评他,身为储君,看不清身处何种境地,任性妄为一意孤行,致使膝下子嗣单薄,平白给政敌送了攻讦他的把柄,实属不该。

皇后则直截了当,说他自作多情自以为是,那人从未将他放在心上,他一直以来的坚持在那人眼里只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陆云峥握住步辇的扶手,抬头看着前方的夜色,目光渐沉。

抬轿的太监闷声不吭小心地朝东宫走去。

今夜十六,明亮浑圆的月亮高高悬挂在夜空之中。

寒风习习,树梢上的枯枝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银霜。

抬轿的太监进了东宫,一路朝紫宸殿方向行去,行至中路,忽听到远处传来几声悠扬的笛声。

陆云峥听闻那几声笛音,眸色微动,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停。”

小荀子听到他示意,赶忙让太监停下,“快停下快停下。”

步辇停下。

远处悠扬的笛声更加清晰,笛声幽幽,在漆黑清冷的月夜中,夹杂着说不尽的哀愁。

这首曲子……

陆云峥闭上眼沉吟片刻,他是听过这首曲子的,当年……

想到此,他怔住。当年?为何又想起当年?他摇摇头,用手指揉着眉心。

小荀子上前小心翼翼说道:“殿下,笛音好像是水云阁齐良娣娘娘那里传过来的。”

齐良娣?陆云峥放下手,脸上的表情难以琢磨。

“殿下,您看咱们是回紫宸殿还是……”小荀子见他面带异色,心里揣测起来。

“去水云阁。”陆云峥沉声道。

*

水云阁内,齐良娣歪倒在贵妃椅上伸着懒腰直打着哈欠,看向站在窗口吹/笛子的白衣女子,她摇摇手,懒洋洋地说:“喂,你别白费心思了,陆云峥他肯定不会来。”

齐良娣的贴身侍女巧玉将一盘糕点放在她手边,小声说:“公主您刚才不是说您吹累了吗?先休息休息,就让紫奚姑娘试试看吧,紫奚姑娘可是王爷派过来的,王爷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巧玉嘴里的王爷便是齐良娣的兄长卢阳王齐容宣。

齐良娣歪头瞥了巧玉一眼,她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塞到嘴里,翘起二郎腿,一边吃一边说:“我都跟你们说了,你们还不信?陆云峥这厮根本就是一榆木疙瘩,你们就算再怎么挖空心思,他都不会过来瞅我一眼的。”

她话刚落音,屋外传来太监高亢兴奋的声音,“太子殿下驾到!”

“噗!!!”齐良娣嘴里的糕点差点喷出来。

巧玉大喜,“公主公主您听到了吗?太子殿下他真的来了!”

一回头看到齐良娣嘴角边的糕点渣子,“哎呀公主您赶快收拾一下。”说着赶紧用帕子替她擦嘴,还将她衣襟上的渣子扫落。

站在窗口的白衣女子快步上前,将笛子塞到齐良娣手中,“公主,快准备好去迎驾。”

齐良娣抓住笛子,情不自禁翻了个白眼,被巧玉推搡着站起身,将身上收拾了一番,巧玉还不停嘟囔着,“公主,您记得一定要按照紫奚姑娘教您的话行事,这可是王爷的一番用心,您可千万别再搞砸了……”

屋里一阵手忙脚乱。

陆云峥身着一袭明黄的太子服,迈着大步进门后,齐良娣已经端庄贤淑地福身跪在屋中央向他行礼了。

“起来吧。”陆云峥扫了她一眼,径自越过她走到椅子前掀开衣袍坐了下去。

巧玉高兴的合不拢嘴指挥着宫女端茶递水,待上完茶,她便给伺候的宫女使眼色,令所有人都从屋里退了出去。

小荀子见状,也不好留着当灯泡,偷摸着退到了屋外。

屋里一时间只剩下齐良娣与陆云峥两人,齐良娣唇角直抽搐,暗骂巧玉这丫头跑的可真快。

陆云峥看到她手中的笛子,沉吟片刻,启唇问道:“方才是你在奏笛?”

齐良娣收回思绪,走上前盈盈一拜,回复说:“回殿下的话,的确是妾身。”

陆云峥看向齐良娣,眼前之人,他印象并不深刻,只记得宫里确实有这么个女人,当年他大破陈国,俘虏了一堆陈国皇室成员,押送至邺城后,承平帝赐婚他与眼前的这位容悦公主,那时候他并没有抗拒,心想娶了也就娶了,不过是后院里多一张吃饭的嘴罢了。

成婚几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来到齐良娣的住所。

陆云峥用手指敲敲桌面,“方才你吹的是什么曲子?”

齐良娣心想还真是奇怪,为何陆云峥会对这首曲子这么感兴趣?为何她的皇兄会知道陆云峥会对这首曲子感兴趣?这期中到底莫非联系?

“回太子殿下的话,这首曲子源自于妾身的家乡,因不知何人作曲,以至于妾身至今也不知道曲名为何,只知道作曲人想表达的是对故乡的思念。”齐良娣回答道。

陆云峥闻言,眸色渐沉,他曾听过这首曲子,一模一样的旋律,但他却不知道它所表达的却是思乡之情。

他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当年那人吹这首曲子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因为皇后替他选了数十名女子,她与他关系冷落下来,那天夜里也是明月高悬,她站在窗口,静静吹/笛,笛声悠扬夹杂着无尽的哀戚。他以为她想表达的是对他的幽怨,为此他还高兴了许久,兴冲冲去找她,结果却吃了闭门羹。

陆云峥自嘲地摇摇头,随口问道:“良娣你这是想家了?”

齐良娣立在他面前,淡淡一笑,从容不迫回复道:“谁都会想家,妾身也只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罢了。”

陆云峥抿了口茶,“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现如今陈国已经被晋国吞并,作为亡国公主,“想家”二字从她口里说出来乃是莫大的忌讳。

齐良娣无所谓地笑笑,“这话妾身也只敢在太子殿下您面前说说,只要殿下不说出去,妾身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陆云峥挑眉,“你怎知孤不会说出去?万一孤说出去了呢?”

听到他的话,齐良娣睁大眼睛似有些惊讶,哀怨道:“殿下……妾身胆子小,您莫要跟妾身开玩笑。”

但见她用手捂住心口,噘着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语气带着三分嗔七分娇

像极了那人。

陆云峥微微一滞,沉默片刻后,他状似不经意间开口问道:“陈国的女子撒起娇来都似良娣这般吗?”

齐良娣闻言心中一动,她心下琢磨着,陆云峥说这话是何意?难道还有谁撒娇像这样吗?皇兄让她模仿的动作神态莫非是出自别人身上?

*

陆云峥前脚踏入水云阁,后脚便有太监将消息传到甘露堂康良娣的耳朵里。

与紫檀被召入甘露堂的愤怒有所不同,康良娣这次是既愤怒又恐慌,作为世家贵女她可以不把紫檀放在眼里,毕竟紫檀身份只是个五品小官的庶女,且不说她还没有宠,就算有,那也威胁不到她如今的地位。

但齐良娣不同,她虽然是亡国公主,但她毕竟也还是公主,而且是承平帝赐婚给陆云峥的,也是这东宫里唯一能与她争夺太子妃之位的存在。

“李嬷嬷,我该怎么办,殿下他竟然去了齐良娣那里!”康良娣急得六神无主,“他以前从来都不曾去过水云阁的!难道是因为上次,我惹恼了他?让他厌弃记恨了我?所以他今日才会突然去齐良娣那里目的是为了敲打我?”

不得不说康良娣脑洞有点大,敲打她?陆云峥是吃饱了没事干了吗?

李嬷嬷见她急成这样,连忙安慰说:“娘娘,您先别着急,太子殿下兴许只是一时兴起去水云阁逛逛,不会在齐良娣那里歇脚呢?”

康良娣看向外面的夜色,“天都这么晚了,他怎么可能不在那里歇息?”

李嬷嬷心想难道她忘了上次大半夜了陆云峥都坚决从她屋里跑了呢?不过这话李嬷嬷不敢再提,而是继续安慰说:“娘娘,您怕什么呀,皇后娘娘药都给齐良娣喂了,就算太子殿下在她那里歇下,她那也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起来的,您那,就别担心了,啊?”

听到李嬷嬷提起这事,康良娣心下稍安,没错,只要齐良娣生不出孩子,那她就永远也威胁不了她。

可就算如此,一想到陆云峥主动去齐良娣屋里,康良娣心里头就跟百爪挠心似的难受,陆云峥从来不曾主动进过她屋里!上次还是皇后娘娘硬拉进来的!更让她丢脸的是,事情还搞砸了!

康良娣扭着帕子焦躁不安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恨不能冲到水云阁将陆云峥给拽出来,但她又实在不敢,她想来想去,莫名想到紫宸殿里的某个人。

“李嬷嬷,紫宸殿那位知道消息了吗?”康良娣问。

李嬷嬷说:“那位?您说的是叶奉仪?这个奴婢不清楚。不过想来太子殿下不回紫宸殿,他身边也定会有人通报给小皇孙殿下,小殿下若是知道,那叶奉仪肯定也会收到消息的。”

康良娣点头,接着又心怀期待,“你说若那叶奉仪知道后会如何?会去水云阁那里闹事吗?”她心里巴不得紫檀去闹事。

李嬷嬷听到她的话,哭笑不得,“我的娘娘哎,叶奉仪她有什么能耐,您难道还不清楚吗?她进了紫宸殿这都多少日子了,整日只知道围着小皇孙打转,活似伺候小皇孙的奴婢似的,根据那里的太监说,平日里太子殿下就算遇到了她,都当做没看见,那叶奉仪至今为止半点恩宠都未曾享受到,还有人背地里嘲笑她,说她占着茅坑不拉屎……呸呸呸,这话太粗鄙了,不过就是那意思,娘娘您应当明白的吧?”

康良娣听到李嬷嬷这么说,心里是又放心又懊恼,嘴上说:“这个叶奉仪,整日在太子殿下面前晃悠,看着就令人心烦,可现在想指望她的时候却又指望不上,着实让人讨厌。”

*

紫宸殿里,紫檀正陪着元诺下围棋,因今日休沐,宋修文没来,听说是去马场打马球去了,元诺得知消息后,一整天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紫檀知道他这是又为自己的腿受损,不能骑马而感到难过了。

无法,她只能陪他玩宽慰他。

紫檀本来还想弄出些新游戏转移元诺的注意力,但是因为上次斗地主之后,陆云峥对她产生怀疑那件事让她产生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导致她不敢再这么做了,再加上那坑爹的系统对她说的那些话,她的马甲就更不能暴露了。

系统说的那番话仍旧时不时在她脑子里徘徊,如果系统没欺骗她,那她就必须要在这两年内怀上陆云峥的孩子,否则元诺在三十岁的时候就会死……

一想起这些,紫檀就心神不宁,下棋下的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抬头看向门口处。

虽然她心里很抵触,但是如果她想怀孕,就势必需要某人的协助。

刚才有太监过来通报说今夜陆云峥去齐良娣那里了。

齐良娣?紫檀听到后心里闷闷的,陆云峥还真是有艳福,前些日子歇在康良娣那里,今儿又歇在齐良娣那里,明儿说不准又会去什么宝林奉仪那里,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潇洒。

系统还告诉她说陆云峥仍旧对她有情?并且就因为陆云峥对她怀有的那份感情导致整个剧情全面崩溃?

呵呵。

如今想来完全就是放屁。

“姐姐,你输了。”元诺放下最后一枚黑棋,拍着手掌宣布道。

紫檀回过神,看到棋盘上被黑棋围剿的白棋,愣了愣,随后莞尔一笑大方承认道:“确实,我输了。”

元诺捏着一颗棋子,见她一脸心不在焉,他心思转动,眼珠转了转。

“姐姐,你是不是因为父王去了齐良娣那里,你不高兴啊?”元诺笑道。

被儿子戳中心事,紫檀扯扯唇,下意识反驳:“没有的事,我是因为昨晚没睡好,所以精神不好。”

元诺嘻嘻一笑,并未揭穿她,他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姐姐,我困了,想睡觉了。”

紫檀看看屋外时辰尚早,元诺平日里还会多看一会子书的,不过既然现在元诺说他困了,她也不想勉强他。

“嗯,行,我让小德子进来给你擦身。”

元诺擦完身就进了被窝,紫檀重新进来准备给他按摩,她刚掀开他的裤腿,元诺却突然极其难受地在床上挣扎起来。

“好难受,好难受,我好难受啊!”元诺在被褥里哀叫起来。

紫檀吓了一跳,焦急问道:“哪里难受?”

元诺巍巍颤颤着小身子,用手摸腿,从大腿一路摸到胸口,小脸皱成一团,“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好难受。”

紫檀心慌意乱,忙站起身说:“我让人去召太医。”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元诺抓住她的裙摆一角,皱着小脸,一脸痛苦地说:“姐姐麻烦你亲自去叫父王过来,我想见他。”

“这怎么能行?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怎么放心的下?我得留下来照顾你。”紫檀回复道:“我让太监过去通知太子殿下也是一样的。”

元诺痛的躬身上身,皱着眉头,噘着嘴不大乐意,他在床上痛苦地翻来翻去,“不,姐姐你得亲自去,万一那些太监被齐良娣的人挡在外院进不去可怎么办

?”

紫檀一想,好像确实是有这种可能,她皱眉寻思她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作用,不如将陆云峥喊回来,有他在,太医也不敢不尽心竭力,于是她急忙说:“成,你放心,我这就过去,一定将人带到。”说完召来芳兰和小德子叮嘱她们好好照顾元诺,又派太监去太医院请太医。

做完这些她就出了紫宸殿,朝水云阁急匆匆行去。

*

紫檀脚步匆匆一路朝水云阁赶过来,路上猛然听到隐隐约约熟悉的旋律,她心下纳闷,不过并未多想,仍旧朝水云阁的方向疾步行去,然而距离越近,笛声就越清晰。待快到水云阁的大门,紫檀终于确定,那笛声的旋律的的确确是《故乡的原野》。

想到这里她略略皱眉,不禁疑惑是谁在吹这首曲子的?

水云阁内,笛声悠扬,齐良娣拿起笛子正在吹那首曲子,她一边吹一边暗自庆幸,幸亏她被她皇兄逼着,老老实实将这首曲子学了,否则在陆云峥面前岂不是要露馅?

陆云峥坐在椅子上,脸上没什么情绪,只一双深邃的眼眸越发沉黯,他修长的手指伴随着节拍轻轻敲着桌面。

齐良娣从未见过陆云峥露出这样的神态,她心想这首曲子于他而言莫非有什么特别之处?还有她的皇兄让她模仿的究竟是何人?皇兄又与那人又有何关系?一大堆疑问在她脑子里冒出来,她一时不察吹错了几个音调。

陆云峥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思绪收回,睁开双眼。

齐良娣知道自己吹错了音赶紧将满脑子的疑问抛开,将曲子重新抢救回来。

水云阁院外,巧玉看着匆匆赶过来的紫檀气的牙痒痒,暗骂这是哪里来的搅事精?连她家主子的胡都敢截?

她心里气道,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来一趟水云阁,却偏生有人不安分非要来搞事情。

“殿下已经与我们主子歇下了,叶奉仪小主您还是快快请回吧!”巧玉让太监和几名身材粗壮的嬷嬷们拦在紫檀身前,臭着脸没好气地说。

紫檀当然知道巧玉在撒谎,陆云峥没睡,屋里笛声还在响呢。

她心想水云阁的人八成以为她是过来截胡的,但她也很无奈啊,元诺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陆云峥若不在场,她实在放心不下。

被太监和嬷嬷们重重拦着,搞得紫檀觉得很不好意思,感觉自己活像是电视剧里截胡女主的小反派。

“事有轻重缓急,小殿下他身体不适,我这次前来只是想让太子殿下回去看望小殿下一番而已。”紫檀试图解释道。

巧玉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完全不相信紫檀的说辞,不耐烦地说:“叶小主您难道听不懂奴婢的意思吗?太子殿下已经与咱们主子歇息下了!”凭她一个小小的奉仪也敢来截胡她家主子?真是可笑!巧玉说着便指挥几个手脚粗壮的嬷嬷要将她推搡出去。

紫檀被几个嬷嬷推搡着,心中焦急烦躁,她还等着将陆云峥叫出来就赶回去守着元诺呢,实在没工夫跟这帮人磨蹭。

想到这里,紫檀直直看向巧玉,不再客气,厉声道:“大胆!若是耽搁了小殿下的身体,你们担待的起吗?!”

说着她冷下脸,握起手指,勾拳一拳一个打在推她的几个嬷嬷身上,那几个嬷嬷“哎哟哎哟”身子一麻摔成一团。

紫檀收回手看向巧玉,冷着脸注视着她,“若你再不进去通报,我可就要喊了,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巧玉瞪她,刚要开口指挥后面的太监们过来赶人,这时她身边的白衣女子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道:“别冲动,那女子会武功。”

小荀子在外屋察觉到院子外面的动静,又隐约听见紫檀的声音,连忙小跑出来,看到大门外站着的紫檀,他惊讶出声,“叶小主?您怎么来了?”

紫檀见小荀子出来,长舒一口气,高声道:“荀公公你来的正好,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小殿下他身体突感不适,想要见太子殿下。”

*

小荀子听到消息后匆忙小跑着进了屋里,当时齐良娣仍在吹/笛,陆云峥沉默地听曲喝茶,小荀子见到这番场景站在门外踌躇片刻,想到陆云峥对陆元诺的重视,还是下定决心进去了。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凑到陆云峥耳旁将消息传递给了他,陆云峥听闻后眉心微蹙,站起身道:“怎么不早些来报?元诺现在怎么样了?”一边说着一边脚步匆匆走出门,连招呼都忘了跟齐良娣打。

待出了院门看到站在门外的紫檀,他眉头一皱,从她身旁走过,紫檀紧随其后朝紫宸殿走去。

陆云峥问她:“元诺出什么事了?”

紫檀答道:“妾身也不知出了何事,只知小殿下似乎难受的厉害,他说想要见太子殿下您。”

“可去请太医了?”

“嗯,妾身出门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去请了。”

……

屋里,齐良娣放下手中的笛子,看着陆云峥远去的身影,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脸上有些懵。

巧玉气鼓鼓走进屋,她身后的白衣女子也跟着走进来,巧玉对齐良娣恨恨说道:“都是那个叶奉仪,居然将太子殿下截胡走了!那个臭女人还真是坏透了,居然打着小皇孙的旗号跑过来劫人!实在坏透了!”

“截胡?”齐良娣眨眨眼,没明白。

巧玉气道:“刚才紫宸殿里那个叫叶檀儿的奉仪跑过来说小殿下身体不适,说要请太子殿下回去看看,奴婢一听就知道这女人分明是见不得公主您好,想要搞事情。所以奴婢让人将她拦下来了,哪知那叶奉仪好像有两把刷子,居然将拦着她的那几个嬷嬷推倒了,奴婢本来想让太监拦住的,可太子殿下身边的荀公公出来了。想想真是气人,小殿下怎么好巧不巧偏偏在今天身体不适了呢?八成是那叶奉仪费尽心机想将太子殿下截胡走的!”

齐良娣这下听明白了,比起气呼呼的巧玉,她倒是一脸的不在乎,她走到陆云峥刚才坐的位置上将手里的笛子放下,随后坐下倒了杯茶水,捧着茶盏懒洋洋地说:“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这点子小事,也值得你生这么大气?”

巧玉见她毫不在意,走上前道急切地说:“主子,难道您一点都不生气吗?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来咱们这里一趟,却被那居心叵测的女人弄走了!”

齐良娣弯弯唇,心想她生个毛线的气,她还巴不得陆云峥早点滚蛋呢,否则她岂不是要吹一晚上的笛子?吹的她腮帮疼死了。当然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免得巧玉还有紫奚追着她询问,烦都烦死了。

齐良娣悠闲地端着茶盏喝了口茶,看向站在巧玉身后的紫奚,她开口道:“紫奚……”

紫奚一时间没回过神,巧玉用胳膊肘捅捅她,她这才反应过来。

“嗯?公主,您叫奴婢?”紫奚问道。

齐良娣颇为奇怪,“你刚才在发什么呆呢?”

紫奚柳眉微蹙,脸上布满疑云,她抬眼看向齐良娣,用不确定的口吻说:“刚才奴婢在院门外看到那叶奉仪似乎会些拳

脚。”

“哦?”齐良娣有些意外,“还有这事啊?”

这东宫里的女子几乎全都是大家闺秀,素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甭说会武功,即便是多走几步路都累得娇喘连连。

不过后妃会武功虽说稀奇,但也并非完全没有,无非是看后宫男人的喜好罢了。

这样想,齐良娣摆摆手,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也不算什么大事吧?说不准叶奉仪她爹是武将,她在家里学的拳脚功夫呢?”

紫奚没吭声,她脸上疑云更甚,方才那一瞬间,她见紫檀攻击那几个嬷嬷的时候反应迅速,只不过眨眼间就收回了手,若不是她会武功恐怕都看不清她的招式。

“奴婢见她出手速度很快,招招直逼要害却又不至于伤人性命,那身法倒不像是一般习武之人所会的。”

她话落音,便是巧玉也察觉到紫奚所言有异,齐良娣目露诧异,她端着茶盏,开玩笑说:“不像一般的习武之人?那像什么?难道像招招毙命的刺客死士?”

齐良娣说的无心,却顿时点拨了紫奚,她一脸恍然大悟,拍了一下手掌道:“对对对!是了!公主殿下您提醒了奴婢!她那身法分明就像是……就像是……”

紫奚说着又吞吞吐吐迟疑不定起来。

齐良娣和巧玉看着她,异口同声问道:“就像什么?”

紫奚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怔了怔,突然闭了嘴没接着说下去,面对齐良娣的询问,她犹豫片刻,讪然一笑,“其实……奴婢也是瞎猜的,兴许是看错了也未可知。”

巧玉听到她的话没什么反应,齐良娣撇撇嘴,对紫奚突然闭口不谈有点不爽,估摸着紫奚恐怕并不想告诉她,不过她一向神经大条惯了,也没太在意,嘀咕了几句就将这事放下了。

紫奚抿抿唇,心事重重。

*

紫宸殿里。

元诺正靠在枕头上拿着一本书,悠闲地将芳兰剥好的龙眼往嘴里送,他脸颊上两边的腮帮鼓鼓的,活像只小仓鼠。

被他派到外面放哨的小德子慌忙跑进屋来报,“小殿下,太子殿下已经回来了!”

元诺嘴里嚼着龙眼,瞪大眼睛,诧异道:“这么快?”说着手忙脚乱将嘴里的核给吐了,芳兰慌乱地帮着小德子一起收拾。

“快快快,快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元诺钻进被窝里对着小德子嘟嘟囔囔。

紫檀进屋的时候就看到元诺“哎哟哎哟”躺在床上呻/吟,她朝四下一看,没看到太医的身影,她急道:“太医还没来吗?”

元诺悄咪咪睁开一只眼睛瞥向紫檀身侧,没看到陆云峥,他嘴巴一嘟,“我父王呢?他还没回来?”

他话刚说完,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陆云峥大步流星走进门。

“元诺。”陆云峥快步走到床前,看向床上的元诺,“怎么样?元诺,你哪里不舒服?感觉可好些了?”

元诺瞧见他进来,黑溜溜的眼珠轱辘转了转,他突然“哎呀”一声,用手抱住头,一脸痛苦,“父王我头疼。”

紫檀闻言一怔,他不是腿疼吗?如何又头疼起来了?

陆云峥眸色一紧,赶忙上前俯身查看,见元诺这般难受,他回过头对芳兰小德子他们训斥道:“你们是怎么伺候元诺的?太医呢?怎么还没到?”

芳兰小德子平白无故遭到训斥,瑟缩着身子立在一旁,有苦说不出。

元诺拉了拉陆云峥的衣袖,将脑袋挪过来凑近陆云峥,有气无力地撒娇说:“父王,孩儿头疼,您给孩儿揉揉?”

陆云峥被儿子拉着衣袖,收回怒气,抬手扶住元诺的小脑袋,轻轻揉压,安慰道:“元诺,别担心,太医很快就会过来了。”

元诺在他的大掌下勾起唇角,笑的像只计谋得逞的小狐狸。

他睁开一只眼睛偷偷对紫檀眨了眨,紫檀呆了片刻,恍然大悟。

原来元诺竟然是在装病……

元诺靠在陆云峥的大腿上,享受他爹的按摩,对于陆云峥听到他出事的消息后能立马赶过来感到很满意。

不多时,王太医被紫檀派出去的太监请了过来,老太医放下药箱对陆云峥行完礼,就走过来替元诺诊脉。

元诺怕露馅,戏精上身,又是腿疼又是胸闷又是头晕,演的就跟真的似的,弄的老太医都要头晕了,脉号了好几次,都没能查出他的身体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到最后,王太医苦思冥想,开了一副养神的方子将陆云峥请到外间说了几句话。

陆云峥离开后,紫檀瞅着在床上又生龙活虎起来的元诺,无奈地摇头,“元诺,你怎么能撒谎欺骗你父王呢?”

元诺被她指责,觉得自己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不高兴地嘟嘟嘴,说:“姐姐,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刚才父王在齐良娣屋里的时候,你那么失魂落魄,我就看出来,姐姐你肯定是吃醋了,所以我才会用这种办法将父王诓过来的!你还怪我!”

他说着撅起嘴,小脸皱成一团,双手抱胸,一幅发脾气的小模样。

紫檀听到他说这话,被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屁孩子弄的头疼,有些微恼又有些高兴,元诺这么为她着想,她心里自然熨帖,不过这种事情由他来做到底不好,她可不想元诺沾染上后宫的这些是是非非。

“好好好,元诺都是为我着想,是我不识好人心,”紫檀顺毛柔声哄道,“不过元诺你以后可千万别再做这种事了,知道吗?”

元诺不买账,噘着嘴,抱着胸,不高兴地说:“姐姐,你还没感谢我呢。”

紫檀脑壳疼,元诺这孩子的性格她到现在都没能完全琢磨透,一会儿像个小可怜,一会儿又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好好好,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紫檀用手指点点他的额头,接着又加了一句,“但以后可千万别再做这种事了,撒谎欺骗你父王是不对的,知道吗?”

她这么说,也是怕元诺会消耗陆云峥对他的父爱。她情不自禁又想起系统对说的那些话,根据原剧情,元诺本来应该是不受陆云峥疼爱的孩子,在后宫中无依无靠地长大……

想起原剧情,紫檀胸口发闷,如今既然原剧情崩了,她也不想看到原剧情归位,元诺已经失去了双腿,绝不能再失去陆云峥对他的爱。

元诺被紫檀点额头语重心长地教育,他闷闷地回答说:“知道了。”

接着又加了一句,“话说回来,姐姐你要是自己能争点气,我也不至于那么替你操心。”

紫檀:=_=

这个小子!

*

她安顿好元诺,便从里间退出来,刚一走出来,迎面就差点撞到人了,看着近在咫尺的明黄色衣袍,紫檀觉得自己的头也疼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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