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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百里选】

百里选没有母妃,父王有和没有一个样,但因为父王的谨慎,百里选在王府中的日子还算好过。

吃穿不愁,享乐没有,读书…也不怎么提的上心——这样的日子百里选过了八年。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只是麻木地活着,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

后来……

百里选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是他八岁生辰刚过,他偷偷爬上了王府外围的高墙,正好被那个人一眼看中。

百里选也疑惑过为什么是他,那个全身都被裹在黑袍中的…少女这样回答他:

“因为你眼底藏着野心。”

野心吗?

百里选没有否认,只是暗暗记住了她的声音。

对于百里选来说,顾流霜是他这一生唯一的老师,也是他唯一想要超越的…疯子。

对,他也是个疯子,冷静的疯子。

他弄死了那个据说与他一母同胞的世子兄长,弄死了那些妄图接近他告诉他他不是南王真正儿子的人。

他学会了她所有的东西,偷偷地一点一点地建立了自己的情报网和暗卫营,在那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中面不改色地接手了她全部的势力。

——不是全部,百里选心里明白,顾流霜也知道他明白,两人十分默契,互相防备…又互相信任。

顾流霜的真正身份是她自己透露的,百里选顺理成章地看到了被她护在身后的那个男人。

——镇国公世子魏景曜,一个表面正常内里却只有八岁的男人。

百里选没什么感觉,只是在看到她为了护着那个男人第一次直白地警告他时,他突然放了心。

——疯子有了弱点,就不再是以往无坚不摧的模样。

楚娆没有弱点,所以她搞死了大梁千年来的敌人狄族百万人;顾流霜有了弱点,所以她在计划最后收了手,将他推上皇位,自己带着弱点远离皇都;他没有弱点,所以他可以长长久久地坐在这个位置上,从不会感觉束手束脚。

可是就像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一样,百里选在人格塑造最关键的那几年里,牢牢地学会了顾流霜全部的特性。

——他多智近妖,所以多疑暴躁,甚至时不时就想搞些事情来彰显存在感,但这些念头都被他自己压下去了。

这样不行,百里选,你是皇帝,不是疯子!他狠狠地警告自己,努力压制着日渐增多的厌世欲。

后来,百里选想起了顾流霜离开皇都时递给他的锦囊,他颤抖着打开了那个锦囊,里面只有一张小纸条,小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

百里选不想去,可是他的身体第一次违抗他的意志,走出了宫门。

他来到了一个高墙外,那堵墙和当年遇到顾流霜时的高墙一样高,但和幼时的吃力不同,这次的百里选轻轻松松地便爬上了高墙,看到小院中被人精心保护着却还是被他发现的美丽少女。

那少女有一双清澈如稚子般的眼眸,看着他的目光里只有好奇和欢喜。

呲——

百里选一脸不屑,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是疯子,一个合格的疯子,而合格的疯子,不需要弱点。

后来,疯子心甘情愿地拥有了他的弱点。

他将他的弱点锁在他身边,为了多多陪伴她,百里选将手里的权利更加分散给下边的人。

再后来,皇帝成为一个象征的内阁制度也理所当然地发生了,对此,百里选十分平静,其他人也十分平静。

师父,这就是您想看到的结局。

好吧,这次…我认输。

看着和他长子站在一起与那人拥有一模一样脸庞的少女,百里选别扭地想道。

啊,真狼狈……

可是这次…我心甘情愿。

……

【顾楚辉】

顾楚辉排行十一,与顾清雪的生辰只相差

三天。

按理来说家中幺儿是长辈最为宠爱的孩子,可是在护国公府不是这样的,所有人——祖父堂哥下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需要无条件地宠爱顾清雪,甚至为了顾清雪的笑脸可以打压其他她看不惯的人。

比如:顾流霜。

顾流霜那年八岁,他和顾清雪都才三岁。

三岁的顾清雪眼眸清澈,带着不谙世事的单纯和天真。她很不开心,说不想看到顾流霜,不想在护国公府看到与她同辈的女孩,所以顾楚辉和堂哥们积极响应,表示一定赶走顾流霜!

顾清雪笑了,他们几个就像喝了酒一样,气势汹汹地去找顾流霜。

顾楚辉也气势汹汹的,但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脚步一直很慢,缀在大家身后。

顾流霜将他们带去了鬼宅,还放进来好几条凶猛无比流着口水的大狗。

不知是谁推了他一把,顾楚辉面对眼前那巨大的狗嘴,翻了个白眼直接晕了过去。

神奇的是,他昏过去了,可是意识还在。

顾楚辉清楚地听到了顾清雪和几个堂哥的话:

“大狗…会不会吃人?!”

“啊?!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们看它们的口水,明显饿很久了!”

“那…那怎么办?”

众人沉默之际,顾楚辉听到顾清雪扑到他身上,边掉眼泪边大喊着:“十一,十一,你快醒醒啊!”

“…把十一丢过去,我们赶紧跑!”

顾楚辉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因为这话一落下,他的身体已经被人丢了过去。

他很慌,他怕死,可是没有用。

那几条大狗围着他转啊转,一直转到口哨声响起才慢慢离开,而这时苏醒过来的顾楚辉发现:顾清雪他们早就跑了。

顾楚辉想怨恨的,可是他无法怨恨,他回家了,和之前无数次一样原谅了他们,他还是跟在他们身后,供顾清雪使唤。

有时候顾楚辉也会在夜晚十分茫然:他这是…怎么了?明明那天发誓回家给他们好看,可是一看到顾清雪,他什么都忘了,只记得要对她好,对她千依百顺,让她开心。

这样的念头总是一闪而过,顾楚辉无法抵抗那股力量,他觉得自己成了两个人,一个像个傻子一样跟在顾清雪和五皇子百里策身后当跟班,一个冷眼看着那个跟班,愤怒异常却无能为力。

后来,这一切截止到顾清雪和百里策被流放的那天。

祖父死了,顾清雪和百里策也走了,几位堂哥哭了几天几夜,不知是在哭祖父的庇佑,还是在哭过去那些年里自己做下的蠢事。

顾楚辉也哭了,他哭得是父亲的狠心,哭得更是姐姐的彻底离开。

——因为顾清雪,他没了母亲,让她含恨而终;因为顾清雪,他失去了姐姐,让她彻底放下了护国公府;因为顾清雪,他成了别人嘴里的“傻子”,没有人愿意和他这样的人做朋友。

顾楚辉想了很久,最后将护国公府的令牌放在八叔手里。

——八叔成婚后便搬了出去,如今的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他开明公正,心性正常,护国公府交给他,顾楚辉没什么不放心的。

随后顾楚辉便离开了这里,他跟着商船出了海,在另一片大陆扎根,直到死也没回去。

——皇都囚禁了他十五年,他所有的感情都随着远离那里而渐渐消失…又复苏。

母亲,对不起。

姐姐,对不起。

……

【顾清雪】

顾清雪出生后便没了父母,同一年,那个指着她说她克父克母的老女人也死了。

顾清雪觉得理所当然,甚至还在想为什么那个老女人不在她睁眼的那一刻便死去,让她多活了几天,真是便宜她了!

后来,凡是住在护国公府的女人都死了,所有人都很害怕,许多叔叔甚至一成亲便搬走了。

顾清雪对此十分不舍。

知道自己诡异的能力,想让谁死谁就死,靠近哪个男人,哪个男人就会发自真心地爱护她。

伯伯叔叔们都走了,将他们的真心送给了其他女人,顾清雪怎么可能开心?

可是不开心也没办法,祖父已经同意了,她如今年岁尚小,根本没人听她的话。

不过幸好还有几个堂哥,嘻嘻嘻。

顾清雪可喜欢这几个堂哥啦,他们又傻又蠢,她说什么他们都信!即使是将顾流霜赶出去,这几个人也绝无二话!

顾清雪得意极了,可是得意过后便是狼狈的怒吼——她被顾流霜戏弄了一番,连哭带跑爬会护国公府,皇都许多公子小姐都看到了!

她发誓要让顾流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清雪找到了五皇子百里策,对着他哭了好一会儿,在百里策耐心的诱哄下,顾清雪装作不经意间说出顾流霜“欺负”她的事情,在看到百里策眼底的冰冷和杀意后,顾清雪满意地回到了护国公府。

她以为接下来就会听到顾流霜失踪的消息,可是出乎她的意料,顾流霜没事,反而是百里策这些年暗地里的经营都被人捅到了陛下面前!

完了!

顾清雪战战兢兢地在护国公府等消息,等啊等,等了三天,她见到了一个有些…说不上哪里不对劲的五皇子。

顾清雪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按照惯例关心安慰他,百里策好像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依旧是那副“唯我独尊”的模样。

可是随后,顾清雪发现百里策越来越难搞了,他总是动不动让她与别的男人注意分寸,说她的眼神只落在他身上就好……

顾清雪没什么耐心地打发了这个憨批,叫来顾楚辉打听顾流霜的情况——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顾流霜还活着,对她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

顾楚辉呆呆傻傻的说不知道,顾清雪一脚将他踢出去。

废物,如果不是因为他是顾流霜的弟弟,谁愿意带他玩?

真是废物!废物!

......

后来,顾清雪知道了自己与镇国公世子的婚约。

——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打在她心上:听魏景明的意思,那魏景曜是个傻子啊!

顾清雪誓死不嫁,可是祖父这次铁了心,说如果她寻死便将她的尸体送到镇国公府,她死了也是镇国公府的鬼!

顾清雪又急又慌,她找来了五皇子劝说祖父,甚至在看到那个与顾流霜身形相似的丫鬟时说出了顾流霜的名字。

情急之下的顾清雪没有看到祖父失望的目光,也没有看到顾楚辉越发强烈的反抗,她只看到了国公夫人眼神一动,随后她的心就定了下来。

——顾流霜嫁给了魏景曜,嫁给了一个傻子!

顾清雪自觉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十分扬眉吐气,即使祖父待她不像往常那样亲昵,她也绝不后悔!

顾清雪已经十五岁了,她决定等百里策继承皇位便以皇后的身份嫁给她,可是等来等去,顾清雪却只等到了一份流放的诏书!

不,不可能!

顾清雪披头散发地被那些粗鲁的士兵带走,手脚被戴上了锁链,一步步来到了安南。

为了过得好一些,已经被磨平棱角的顾清雪决定委身领头的士兵,可是她的想法被百里策发现了,百里策发狂捅死了那个士兵,他偷了一匹马,带着她进入毒瘴弥漫的安南丛林。

……

顾清雪死了,是在杀死百里策吃完他的身体后活活饿死的。

她是护国公府十小姐,自生下来便是千娇万宠...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怎么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嗷呜——”

狼群很快发现了顾清雪的尸体,可是它们没吃,反而嫌弃地离开了。

——吃了人类的尸体,狼群也会死一大批同伴,代价太大了,狼王早就记住了这个教训。

狼群离开,地下的小东西窸窸窣窣地吞噬了顾清雪的尸体和百里策的尸骨,很快,这里人类的痕迹都消失了,丛林又恢复了以往的安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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