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顾培禾妈妈的直言不讳,影玄赫的眸深沉如海,又平静如水,让人看不清,捉不透。
他心想,自己要是不说得再坦诚一点,这一关,怕是很难过得了去……
也罢……为了他的禾儿,再硬的铁板,他都要熔化了她!
想罢,他的唇边的笑容变得更浓了,“原来是这个问题……阿姨,我只愿说,当我冰冷的心只为禾儿一人感觉到痛的时候,对禾儿的守护怜惜早已融入我的骨血;
所以今后,无论我与禾儿会变得如何,期间的所有的困难、所有的难题、所有的不能,我都会甘之如饴、无怨无悔的去扫除,与争取。”
“……”影玄赫此话一出,顾涵雅就愣住了,原本混沌的灵台,倏然间变得清明透彻。
这刹那间的心如明镜,让她,想起了,自己女儿儿时所受过的残酷经历之一。
残忍到仿佛不愿提及的记忆碎片,如流水般潺潺清透地积雪缓缓流淌而过,任凭思绪徜徉,旧年那些被埋葬在最深处的往事慢慢浮现在脑海里……
——
(盛夏七月,中午时分烈日高照,呆在自己家的顾培禾因有一段时间未见到外公外婆,她心里十分想念,所以她呢就鼓起十二分得勇气,独自一个人慢慢往外婆的住处走去。
一路上,她能看到左边一旁的水田外围,围着一道水沟,沟上有些秃敝的细柳,柳上没有鸣蝉,柳下没有倒影;沟水上浮着一层油腻而红白相间的泡沫,在烈日旱风之下略皱一皱,产出更多的碎泡。
她是第一次一个人出行,心情难免兴奋,她走着走着,前方就开来了一辆车,一时惊恐之下,顾培禾为了躲避车子;一个不小心就摔倒在地,“啊!”大叫一声后的顾培禾,坚强的想自己站起来,可却怎么也起不来了;又因为正是中午,酷热难当,路上行人就算有路过,也只是看看,便急急地闪开了……
那时的顾培禾看着这些行人,目光冷嘲,心道:不可以怪人家,要怪,就怪自己,独自大胆的偷走出门吧。
就这样,顾培禾迎着盛夏的烈阳、整整趟了二个小时!
她想,若这次丢了小命,也不坏,就是妈妈和外婆外公会、难过心痛欲绝,爸爸他……呵,应该也会的吧。
胡思乱想间,又有人走了过来……
晒迷糊的她,听到那个人说,“讶!这不是阿昊公公的外孙女吗!怎么会趟在这了……来,我抱你回你外婆哪里去。”
幸亏上苍之神没有放弃顾培禾,让她遇上了外婆家的隔壁邻居,又扶她起来,还将她抱回了她的外婆家。
——
在自己家的孙霰芝一见自家邻居怀里的人是顾培禾时,她煞时就愣住了……
心想,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小禾看起来,像是在太阳下晒了好久的样子!
而且、她整个身体,也虚脱一般,嘴唇干裂,呼吸短促,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样!
这,这,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孙霰芝心急的从邻居怀里抱过虽已是8岁,可明显较8岁孩子,瘦弱的顾培禾。
接过小人儿,孙霰芝抬眼,忧虑焦急的问道:“我们家小禾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是在自己家睡觉,这是?”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阿昊婆婆,这孩子是我在青龙桥后几里路边发现的;见是你孙女,我就把她抱回来了。”邻居说完,也一脸疑惑。
“……”
“我知道了,谢谢你抱小禾她回来……”听完自家邻居的诉说,孙霰芝不疑有他的先道谢。
之后,她转身进屋,低头倒水,关切怜惜的喂着顾培禾喝水,但看向别处的眼神,在瞬息间,闪过怒气与凝重。
是的,她猜想到了,小禾这丫头为什么会在那的目的。
所以。她此刻胸腔里充满了怒气,像一颗拉断了引线马上就要爆炸的地雷。
她必需立即找到自家女儿(小禾她妈妈),给予怒斥与训导。
不然,若再发生一次,那后果……想即此,孙霰芝心骤紧,拿着小铁勺的手不禁颤抖了一下,结果,“当啷一声……”是勺子掉地上的响声。
“唔…外婆……”发觉已经没有清凉的白开水进入口中,顾培禾迷糊的轻唤着。
“怎么,宝贝囡囡还要喝么?”低头,声音放柔,孙霰芝敛起怒气与思绪,心中打算着等到小禾再好一点,自己就带着小禾去找她妈。
——
半个小时后,三轮车上,孙霰芝抱着仍然有些不舒服的顾培禾去见自家女儿(小禾她妈妈)。
路上,她们看着黄昏有着不同的金黄,它是温柔的夜的前奏,是释放、舒畅,教人享受生命最甜美的一段时光。
然而此时,西沉的太阳正在举行隆重的告别仪式,火红的晚霞染红了整个天际。
微风从车型里吹过,街上的柳树像得了病似的,叶子挂着一层灰土在枝上打着卷;枝条一动也懒得动,无精打采地低垂着。
如孙霰芝这一路的心情,浓重的矛盾,笼罩在她的心头,心仿佛冷得发颤。
然而,顾培禾这时的心,有着像奔马一样地万马齐喑。
她想着即将到来的一场沉痛的交谈,想着妈妈知道后的怔惊,以及难受。
忽然顾培禾的心一翻,一阵惊恐、紧张、发慌向她袭来。
怎么办?她那时只是想外婆外公了,也没想那么多啊……
——
正当顾培禾提心吊胆间,三轮车“吱呀”一声,停了下来。
见得已经到了目的地,她们下车,孙霰芝付钱之后,她抱着惴惴不安的小人儿,走进了顾培禾大伯开得工厂。
门卫里,正是顾培禾外公(自家老头子)。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还有小禾是不是又出什么情况了,我看她好像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一抬头顾轩昊便见着了自己妻子与她怀里的外孙女时、脸上现出笑容可掬……
心中虽为妻子的神情划过一丝疑虑,可顾轩昊却先想从自己妻子手里抱过小人儿。
之间,眸光闪烁,他如果估摸的没错,因是他这个宝贝外孙女又做出了什么惊人之举吧。
“……你先别抱小禾了,我还找她妈妈有事说。”孙霰芝身形自然的退后几步,眼神中的万般心绪竟敛。
“……好吧…小涵在二楼,你和小禾自己上去吧。”闻言顾轩昊沉默半刻,锐利的眼神望着她的,他专注的,温柔的,仿佛是想望到老伴极深的眼底里去。
“嗯…那我们走了,等回来再告诉你吧。”转身迈出门外,孙霰芝目光闪躲的上楼梯。
——
一路上来,被外婆抱着的顾培禾侧头,看着楼梯和扶手都是橡树做的,楼梯上的窗子都是高高的花格窗,这类窗子和直通一间间的长长过道,看上去不像工厂,而像是教堂了。
正感慨间,前方一道门从里面打开,之后,陆续走出一群人。
听到声响,顾培禾扭头看去,打开的拉门走出来的一群人的其中之一,正是、自家妈妈……顾涵雅。
齐耳的短发很整齐,身上蓝衣蓝裤的工作服包裹着妈妈她那瘦小的身材,在个子高大的男人中间,顾培禾见自己妈妈依然站得笔挺;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妈妈穿工作服的样子,看上去的感觉…又朴素,又精简……
直到顾涵雅一个纵目四望,似是也看到了站在过道的祖孙俩。
杏眼透着愕然,顾涵雅心下莫名一悸,一个不好的念头在脑海里瞬间即逝,几乎要从嘴里吐出……
“妈,发生了什么事了吗?小禾她、”顾涵雅语气一顿,目光侧转,瞥了一眼自家母亲怀里的女儿后;随即,她侧目诊视自己母亲面色才继续说:“小禾她不是在自己家的么,为何这时,您会抱着她来工厂?”
“……”孙霰芝抿嘴不语,她的眼光在目不转睛的注视自己的二女儿。
见二女儿的头偏向东边,她的眼光就跟到东边;二女儿的头偏向西边,她的眼光就跟到西边,那种专注,威严中带着埋怨,幽郁中带着犀利。
这让站在她面前几公分处的顾涵雅惊惶骇异,整个心忐忑不安着。
所以她转念便想抱过自己女儿顾培禾,借此来压抑从心底里发出得慌乱,和草木皆兵的情绪。
然而,要来的,始终都会来……
沉默许久,孙霰芝不露声色的瞟一眼对面一群人,和认识的人示意后,无声而长久的望着自己的二女儿,内心思忖,看样子老二感觉到了什么。
可是又没个底,不过…这里人有些多,她不能在众目睽睽下,指责自己女儿吧。
那么,孙霰芝的思绪,如自由的小鸟似的在脸上徘徊,在眼睛里翱翔,栖息在半张开的嘴唇上,隐藏在额角的皱纹中,随后就完全舒展。
这时候她满脸闪烁着漠然且平静的光,这种平静,从她的脸上移到全身的姿势上,甚至于转到衣服的褶皱里。
若非真心疼爱,自己二女儿怀内的小人儿,她又何以要给予警示啊…
思及此,孙霰芝的眼底划过一丝不忍,可终是微微侧身,语气抑郁,“如果下班了的话,就跟我过来,有些话,想跟你说……”
“…哦…”顾涵雅抿唇应答一声,随即回头与领导同事告别后,她转身,抱着女儿慢步默默跟随自己母亲的脚步下楼而去,双手,不由自主地将女儿抱得更稳,下梯子间,顾涵雅暗想,原来,自己的心中与肢体都那么得紧张……
【在此省略禾不想细描述的八百字……请亲们谅解!】
——
听完母亲一系列的痛斥,顾涵雅的双目旋即潮湿,心里面的那份痛楚,像心口里撒上咸盐一样,弯来绕去拧住心弦。
才把最初的慌乱的感觉理清一点,顾涵雅她就低头看向还在自己胸前的女儿,
她见女儿似是睡着,她将她的睡姿调个对角,变为单手抱后,她的另一只手就轻抚摸过,因暴晒,变得又黑又红女儿的脸、手臂和小腿。
每抚到一处,那扎心般的刺痛就在扩大,扩大成了一片迷惘的、怆恻的几种情绪;自责,担忧、痛恶、辛酸以及觉得这世上的人真的很冷淡,自己的心头肉啊,老天居然让那么小的她就面对人性的冰冷和凉薄。
她不敢去想象,此事今后会对女儿造成多大的阴影……
想到此,杏眼不经显露害怕,而这五内如焚的心绪,根本无法用任何言语去表达……
就这样,她沉浸在自己编制的无望里,好半天,她才从自己编制的困境中挣脱。
而这一挣脱,顾涵雅才感觉到一种扎心的痛,这像被医生猛然的打了一针盘尼西林一样,不但痛,而且还夹杂了,被母亲数落后,自己心上的丝丝委屈……)
——
思绪千万重,思至此就停顿了。
回过神来的顾涵雅心想,不错,这孩子的这些语句,确实很有说服力,也很用心。
可是呢,她的内心充满了刚才的回忆间尖锐的隐痛,就算眼泪也无法使它减轻半分。
然而听闻影玄赫刚刚的话,这里的另一个人并没有出声,空旷的院落只听风声呼啸与小白狗的哈喇哳气声。
许久,终看不下去如此沉闷气氛的任煊东带着一丝戏懐出言提醒:“二姨…是不是让我们去陪小禾玩游戏了,我敢说、小禾现在正心中着急着呢。嘿嘿……”
“……嗯,你们去吧。”刹那晃神之后,顾涵雅抬手轻轻缕了缕左侧鬓角,内心快速的恢复平静,声音似水滴落盘。
“等等……阿姨能请您把手机号码给我下吗,便于嗯,交流、与沟通……”似请求又似随口,影玄赫这个要禾妈妈手机号码的这一举动,不可谓不出人意表……
“1310XXXXXXX”刹那的怔愣过后,顾涵雅嘴角缓缓地飘出来了十一位的阿拉伯数字,心下虽为影玄赫此举感到疑惑不解,可她也只是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少年。
“谢谢阿姨,那我和煊东哥就先行一步了。”话音落齿,影玄赫修长的指节优雅的从风衣里取出手机,输入刚刚禾妈妈报出来得手机号码。
顾涵雅:“……”沉默的看着自己外甥推着那气质天成,却又卓而不凡,即便是坐在轮椅里,少年的背影和姿态依旧从容优雅。
那份成熟,让站立于原地的顾涵雅不禁觉得,她的一切担忧,似乎那少年早已预料,他没有因为她的问题而退却,更没有因为她的毫无预兆的问话而烦躁。
顾涵雅只看见,这个少年侃侃而谈,句句深情浅出,任她疾言厉色,咄咄逼人,他却连一盯点的怒意也全无。
有的,只是雍容间天然透出的高贵,与提到自家女儿时,眼神中掩饰不注的柔光。
【影玄赫的目光里的情思,就像张信哲唱得那首爱如潮水】:
不在乎你心里是否有我
且让我给你安慰
不论结局是喜是悲
让我伴你走过千山万水
即使容颜更改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么美
既然爱了就不后悔
再多的苦我也愿意背
我的爱如潮水
爱如潮水将我向你推
紧紧跟随
爱如潮水它将你我包围
我再也不愿见你转对后独自流泪
不愿别的男人见识你的妩媚
你该知道这样会让我心碎……
(笔者:禾微改了点歌词,总觉得这样更加。)
——
然而消失在转角的两个少年,似乎,各有着自己得一番思量。
半晌无话,一阵威风吹来,先将影玄赫的思绪拉了回来。
看着前方的一处,影玄赫右手有意识的转动左手小拇指上的尾戒,随后他勾了勾嘴角,笑的有些邪魅,那双如子夜般的眸,没有了面对顾培禾时的温柔和深情,这双目光已经恢复了平常时的冰冷与犀利。
心思冷静下来的影玄赫,感觉着背后人的呼吸与迈步得频率后,毅然出声寻问:“我能向你问下禾儿的习性和过往吗?煊东哥……”影玄赫语气平常,但接下来的话,是绝对的肯定,“因为,我想、过去没有人比你,更,加、了解、她!”
“……”
“嗯哼!你倒是很确定么,不过……你为什么不自己去了解呢!”影玄赫这突兀的出言,打断了任煊东的思绪,回过神来的他行走推动轮椅的动作微微一僵。
“既然有捷径能更快知道禾儿的一切,我又何必要多费时间在这个问题上呢?”影玄赫挑眉反问,神色倨傲间带点慧黠,“何况,她的过去,我无从参与。”
“呵,那到是。”任煊东不料影玄赫会说出这么一段话。
不过他到是很欣赏,他的干脆凌利,而不是像别人的什么我会慢慢自己去了解她的一切的等等愚蠢的话,相遇的时间不同,有些事旁边的人不提你就有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可是,我又凭什么要告诉你这小子听呢……再则,我听你刚才对我阿姨说的,你可是要抢走我最疼爱的妹妹的人呐!”任煊东说完这话,就迈过轮椅,站到影玄赫身前,旋即俯身双手放到轮椅两侧护柄上,眼神挑衅的与影玄赫平视。
影玄赫:“因为我知道你也只想禾儿她能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她不用委屈压抑她自己。
你更希望能看到有人可以给她幸福,护她周全,不是吗?
因为不管你和其他的弟妹,终究要成家立业,再如何好的哥哥弟弟妹妹,都会有妻夫子女。
而禾儿看似嬉笑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清彻敏锐的心,她一旦感觉到什么样……外表不会变,可是她会默默的,不动声色的远离……”
一大段骇心惊人的话清刻间吐出,影玄赫喉咙虽有些干渴,但他直视一眼对面人脸上闪过的骇异、震惊、愕然以及尴尬的表情后,影玄赫嘴角就勾起一抹舒爽的笑意。
心中可以肯定,他已经收服禾儿表哥了,今后他不会跟自己唱反调,使绊子。
任煊东:“……”
“你、这、小、子……”任煊东一字一句的喊出,声音似咬牙切齿,这小子语气的看似对答平静,可让他听来却是仿佛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题外话------
!(PS:~>_<~喵个咪的亲们哪(ㄒoㄒ)//你们有见过,禾把章节写那么长过么?没有(+﹏+)~。所以,可想而知,你们的禾有多纠结^_^o~努力!
那么禾希望有评论能看到,可以么?(*^__^*)好累睡觉~~~~
再PS;禾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永远不被毁谤的人,也没有一个永远被赞叹的人。当你话多的时候,别人要批评你,当你话少的时候,别人要批评你,当你沈默的时候,别人还是要批评你。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不被批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