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五
“见小利而忘大义……”
“我是真没见过这么死要钱的女孩子？”关导也算在娱乐圈里待了半辈子了，见识的人也算不少了，从没见过这么只顾眼前，不顾以后的人。说捞都有点不能形容了。说一网打尽才算得上贴切了。
“反正你不要再去了。”田导倒是很无所谓，“大不了你那个镜头，我试试看能不能直接制作一个拍摄棚，到时候场景搭建，说不定还花不到300w呢？”
“你场景搭建给我搭出来一片红叶森林？漫天红叶，延绵到天际？”关导没声，好气，“我去找找我之前那个朋友，希望能给我开个方便之门，只是这样的话，咱们原定的拍摄计划就要延后了，这事得跟小林总说。”
“……”田导闭嘴了，反正他就是一副导演，关导最大，关导最大！
“叶秘书说，今天小林总找我们，应该是听说了这事了。”关导愁容满面，他有点张不开口，小林总这么信任他，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他，但是他现在却让小林总受到了不必要的损失，总觉得有点惭愧。
“你也别太担心，小林总来了更好，大家一起商量着解决这个事情。”田导安慰。
“关导跟田导都在呢！”叶秘书穿着一身正装，笑着跟两人打招呼。
“小林总呢？”关导问？
“小林总让我来接你们两的，上来。”叶秘书打开车门。
“接？”
不就是谈事情嘛？关导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晚上8点左右，大概是带我们去餐厅？
关导疑惑。
田导上了车，正襟危坐，不敢碰车内任何一个地方，这车一看就很贵，万一自己把车内什么东西弄坏了，估计要把自己卖了才能还得起了。
“这……”关导看着窗外的灯越来越少，肉眼可见的不是繁闹的市区，忍不住问：“小叶啊，这到底是去哪里？”
“哦，去小林总的别墅。”叶秘书不在意的道。
“别墅？”田导羡慕道，有钱人的快乐，真是想象不到。
“哎，今晚我们是要在这过夜了嘛？”这路偏的，自己可什么都没带，也啥都没跟自家老婆说呢？？？
“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如此。”叶秘书笑了笑：“关导放心啦，这边东西都是备好的，不用担心别的。”
……
我担心是老婆。关导没敢说出声，他之前还在田导面前讲述自己的丰功伟绩，他老婆是怎么贤惠的，现在可不好破坏自己高大的形象，只好暗戳戳的给自己老婆发信息。
另外一边，听到叶秘书这话，田导给自己老婆打电话：“对，我今天不回家了。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小叶秘书还在呢！小叶来说个话，你嫂子跟你问好呢！”
“嫂子好！”叶秘书的声音传来,夹带着点笑意。
“我都跟你说了，是工作的正经事情，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田导继续道。
另一边，关导羡慕的看了一眼田导，继续给自家老婆发文字，qaq他也想跟老婆打电话了。
“来了？”
关导下来的时候，看到林开阳身边站了一位外国人。
“关导，田导，来了啊……”
关导松了口气，看样子，小林总对自己的观感还好，应该不会撤资。
关导上前道：“小林总，剧组……”
林开阳摆摆手：“等下再说，对了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这位是爱德华。”
外国人友好的伸出手，一一跟关导三人握手。
“你好。”关导疑惑，这人是？
“接下来的旅程就要麻烦爱德华了。”林开阳像关导介绍：“这位是爱德华，一位机长。”
机长？跟剧组没什么关系吧，又不是汤姆汉克斯，没事跳个飞机。
关导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
们等下去松树国，去见一位负责人。”林开阳淡淡道。
“松树国？难怪小叶让我把护照带上呢……”田导喃喃，随即又道：“哎，这附近有机场嘛？我们几点钟的航班？”
“哈哈哈，林的朋友，接下来你将享受我的服务了。”外国人在旁边微笑，明明金发碧眼的长相，却说的一口流利的中文。
关导撤了一下有点摸不着头脑的田导，接着试探的问：“小林总，我们去松树国干什么？”松树国唯一出名的就是他的山水，牧场什么，与他的风景同样出名的便是，世界上的顶级特效公司同样坐落在这个风景如画的小国。
曾经以玄幻电影三部曲震惊整个世界，打破整个电影生态，所制作的电影更是狂揽奥斯卡多项大奖，并且与某位大导的《大船》并列成为世界上获得奥斯卡奖项最多的电影。
呃？
不会吧，不会吧？？关导心里一惊。
“去拜访维达公司。”
……
坐在私人飞机上，田导一边喝着红酒，一边通过飞机的玻璃外窗朝下望去。
夜幕早已降临，大地上星星点点的灯光，串联在一起，勾勒出一条条道路的交界线。灿烂的灯火，就像田导灿烂的心情一样，他愉快的拍了很多照片，打算回去跟自家老婆炫耀去。
关导的情绪就显得分外奇怪了。维达公司的名字他同样听过，只是对于他来说，维达公司的名字显然有些遥远，毕竟他之前拍的片子类型全都是偏向人文的，说好听点就是探索人类的精神境界，说难听点，因为他拍的片子，大部分用不着这些特效，片子的成本也完全支撑不起来这些特效的的费用。
像这种电影的cg，从来是按照秒来算钱的，在国内，千万投资算不小了吧，按照美刀来算的话，可能一部国外公司的特效制作费用，比国内一些电影的总投资都要多得多。
三千万看起来不少，换算成人民币也就是四百多万美元，还没有某知名大长篇电视剧，单集制作费来的高，那部电视剧，单集制作费差不多一千五百万美元，换算成人民币，每集制作费，接近亿元了。
《鸦青》这样的小项目，维达公司能接？
更何况如果把资金全部砸特效上，剩下的拍摄怎么办？难不成自己再去拉投资嘛？
自己之前求神拜佛才求来的小林总，现在这……
……
关导愁的头发都白了。
与愁眉苦脸的关导不同，林开阳的心情十分的好。
毕竟接下来的旅程，意味着自己很快又要亏了一笔了。
这样想起来，旅途的辛劳，根本不算什么。之前被《蓬勃的春天》所打击的自信心，也随之恢复。
果然嘛，这世上，哪有亏不了的钱？
又不是被诅咒了，亏钱而已，哪有这么难？
自己之前运气不好而已，现在这运气不就是来了嘛？
松树国对国内免签，林开阳三人到达松树国的时候，已经是午夜12点了。
即便是这样的时间，他们依旧见到了维达公司的人。
田导惊讶的走廊过道，展厅里各式各样的兽人雕像，大概有一个半成年人高，雕的栩栩如生，恍惚间，似乎可以闻到那些衣衫褴褛的半兽人身上的恶臭。“这是我们制作过的电影的塑像。”维达公司的人一指，长长的走廊里，一眼望过去，大大小小的雕塑错落其中，有著名的咚咚，那是维达公司所制作的奇幻三部曲的知名角色，也有不知名的
大部分都是知名电影，更有今年某世界著名的导演所指导的动画电影《战斗天使》，维达负责人骄傲的介绍：“为了让这部《战斗天使》中的女主角显得更加真实，我们在女主角毛孔植入一根桃色毫毛，大概植入了五十万枚左右的，这是我们制作出来的成品。”
维达的人打开播放设施，比人还高的屏幕上，女主的身姿如风，既有那种独特的漫画感，又带着几丝真实感。如同庄周梦蝶一般，在虚假与真实中来回穿梭。
田导赞叹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羡慕道：“希望以后我也能到这里来制作片子。”
翻译准确无语的将他的赞叹翻了过去，维达公司的人笑笑，接着道：“不过客人们，你们想制作什么样类型的？预算大概是多少？”
“预算大概三千万……”关导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感觉心也跟着抖了抖。
“？？？”哪怕没经过翻译，关导也能看出维达公司人脸上的疑惑表情。
果然……看来自己这趟白来了，关导垂头丧气,三千万换算成美元，差不多也就四百万左右，国外四百万左右的投资，统统都是小成本青春片或者以某种卖点为主的b级片。这个预算，确实有点说不出口。
“三千万人民币？我有点疑惑。”维达公司的人语气并不算委婉：“我们从未接触过这个预算的项目。”
随着翻译一句一句将维达公司人的话翻译出来，众人都有几分不自在，就像是一个小孩，明明站在柜台面前，要买他心爱的玩具了，却在这时候发现，原来自己的钱根本不够，只能眼巴巴看着站在一旁的店主。
店主有可能会送这个玩具给小孩，但是成年人的世界里，可没人给你怜悯。
不够就是不够，你就得看着橱窗里面你心爱的东西，哪怕你跟他之间隔着的，其实只是一块小小的玻璃。
林开阳笑了起来。
关导看了一眼林开阳，这种尴尬的情况下，小林总还笑的出来嘛……
“我们预算充足。”林开阳示意翻译翻过去，“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有最好的效果。”
翻译如实将林开阳说的话翻译过去了，并且介绍林开阳，是这部剧的投资商。
维达公司的人目光落在了林开阳身上。
“关导，你先跟这位交流一下你的需求，预算的问题我来解决。”林开阳劝着关导：“既然我们不能做到实景拍摄，那就让电脑技术还原关导你的武侠世界吧。”
关导看了一眼林开阳，拿出自己准备的分镜头之类的，开始交流起，自己究竟需要什么样的效果。
在讲述的过程中，关导有些恍惚。
一开始不就是女主演要求提片酬嘛？关导虽然焦急，但也只是怕耽误了拍摄进度，他可没想到利用特效来制作这些。划不划算另说，最近几年，他就没执导过预算超过五千万的电影。
投资商对他，着实算不上信任。
维达公司的人在听到他的要求之后，找了另外一份类似项目的成品给关导观看。因为关导主要是人物场景的建设，并不涉及角色设计，如果只制作这部分的话，花费应该不会特别高。
国内以前的电影，电视剧什么都是实景拍摄的，张导名下那部著名的《黄金甲》更是指挥了上千人，完成了那场宫廷叛变的戏，工作人员身穿金色铠甲，动作整齐划一，在打光的作用下，竟有着一种cg般的质感。国内有名的四大名著作品，也是动辄千人剧组的大制作。
大导演大部分都有着这样的大场面镜头，但是像关导这样的新导演却没有这样的幸运了。国内人力成本早就比之前翻了好几番，人海战术不在适应于现在，再想重复张导那种恢弘的场景，比起雇几千个群众演员，制作成百上千的盔甲装备，不如找特效公司来的划算了。
只是比起国外精良的特效，国内的特效却显得低廉很多，所谓的五毛特效，斗气化马，在众位网友口口相传中，国产特效，似乎跟廉价挂上了勾。
在很多影视制作公司严重，观众就是盲目的，本来就是可以糊弄的，实景拍摄不了，那就直接弄特效好了，什么抠图都抠不干净，角色头发有白色毛边，脚步悬浮，动起来宛若太空人又咋样？反正观众看的不就是几个明星脸嘛？明星太忙了，活动太多了，剧组呆不了几天？
完全没问题，替身摆上来，随便换换脸！这一部剧不就成了嘛？
故事大同小异，全是霸道总裁爱上我，观众就吃这一款啊！
观众骂电影骂电视剧，那是观众不懂得欣赏，观众骂现在现在的电影市场跟电视市场？那不是你们观众愿意看这些东西嘛？我们之所以不能出好的作品，那还不是因为观众审美低下？
这一套逻辑下来严丝缝合，完美的让别人说不了话，反正全是观众的错误，市场的错误。
虽然这大部分是小荧幕的问题，但是浮
躁的风气不分大荧幕小荧幕。
像关导这样，坚持实景拍摄的导演，倒是凤毛麟角了，倒不是关导有莫名其的坚持，只是比起那些廉价的特效，关导更愿意用有质感的实景。只是关导这种愿意用实景的导演也越来越少了，毕竟现在全国各地的好地方，基本上都被开发成旅游景点了。
当地政府为了保护景点环境，一般不容许拍摄。毕竟很多名胜古迹，本身就是知名在外，根本无需电影或者电视剧来宣传。更何况，拍摄过程中，大量剧组人员往返其中，之前某些剧组不规范的操作，致使景点受损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也幸好关导成名早，有几分薄面，只是，时间流逝，这面子也越来越薄了，更何况关导的片子，一向叫好不叫座。实景拍摄带来的，成本大幅提高，租赁景点或者场地的麻烦，以及各种摄影棚的制作，这些都是要花钱的。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他到处找不到资金的原因。
这年头，用真心换真心的人少，用质量换观众的人更少了，别的东西多容易，大牌的明星？新鲜的鲜肉，锣鼓喧嚣的从你面前走过，反正把观众骗到屏幕前就是成功。至于观众之后看过怎么骂，害，骂还是一种热度呢，有些人还会专门买有抄袭历史的ip，为的就是蹭一波热度，甭管黑红，白红，声音大！热度高！就是好！
不少人劝过关导，拍什么文艺片啊，拍鲜肉片啊，找个大点的ip，再找个流量小生，配个有点知名度的女主，这钱不就来了。不少人还暗地里说他清高，关导也不是不清楚，只是他并不想对不起那些，期望着自己有更好作品的观众罢了。
他的片子，虽然受众面不大，看过的人不多，导致关导也只是在娱乐圈内出名，并不为大众所知，但是关导依旧制作的很开心。他做这些，从来不是为了别人，只求自己心安罢了。
但是，初心也吧，质量也好，投资商不会看这些的。投资商不会因为你初心不负，不会因为你有梦想，你有才华而选择你的。他们只看你能给他们带来多少利润。而制作方就更简单了，废那么多功夫打磨剧本干嘛？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经典套路不好嘛？废那么多精力搭场景以求真实干嘛，直接五毛特效p上去不行吗？被观众骂就说剧组穷呗，演员拿走太多片酬了，演员就更敷衍了，反正我的粉丝买单，票房根本不会差太多，我演那么用力干什么，保持人设吸粉才重要！
有些人说，你也可以找国外的特效公司啊，但是说这话的人，大部分并不清楚国外的特效公司究竟有多贵。好莱坞的特效公司在实力上确实厉害，对毛发的处理，对真实感的追求，那部《星际穿越》关导虽然并未拍过科幻电影，但是依旧去看了。
看了之后，他惊叹于剧情，惊叹于节奏与其中镜头的应用，但是他最惊叹的还是这部电影里对特效的应用。已经真实到，让人认为是纪录片的程度了。这种将特效与真实性的结合，某种意义上已经是艺术的范畴了。
只是国内大部分还是五毛特效，加个光剑，配个火焰什么的。
好莱坞的某家动画公司，为了加强角色的毛发效果，使其更加真实，直接在一平方厘米大小的地方，植了超过五十万根毫毛，为的就是突出主角角色的毛茸茸，增加真实感与可爱度。因为现行的软件做不到这个要求，这家公司甚至开发了一款新的毛发渲染软件。
高超的特效技术，带来的是极尽的视听享受。因为对视听方面实在是太优秀了，对于观众来说，剧情只要不是特别烂，好吧，烂一点老套一点也无所谓。好莱坞曾经有种说法，说维达公司，工业光魔某种意义上承当了编剧的责任了。
国内特效公司，大部分是引进国外公司的管理经验，但是由于引进时候各种各样的困难，以及自身先天的条件，国内的特效公司，并不能做到在整个娱乐圈统一标准，而是各自有各自的标准，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将特效交给国内不同的公司来制作的话，可能会出现完全不同的效果，甚至两个公司制作的镜头不能合在一起的情况，也是存在的。
特效公司之间也要协调，这也大大增加了影片的试错成本。
国外的娱乐圈是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而国内的，大部分还处在起步阶段，大部分地方都很稚嫩。要走的路还有很多，要经历的阵痛也有很多。
只是比起这些东西，关导更烦的是国内一些影视制作者的态度。
关导吸了下鼻子，尽情展现自己想象中的江湖，说的容易，做起来才知道有多难啊……
哎，小林总，你要是早点出现，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