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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吻粗鲁且毫无章法,体会着便是乱咬一气,燕挽浑身颤抖,眼睫在他掌心中乱蹭,纪风玄咬到一半骤停,缓缓将他放开,喉咙都哑了这些:“不想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不要再来招惹我。”

有几个人抵抗得了他这般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他的好越是纯善,就越想让人将他攥在手里,揉碎了吞下去,血肉都混在一起。

他身在无间深渊,陡然有一丝光照进来,如何不想紧紧的抓住?

谁稀罕做他的兄长?

要么做/爱人,要么做仇人。

要么被救赎,要么堕到底。

休想拿兄长的名义箍住他!

燕挽长长的无声的沉默。

许久,他轻声道:“我明白了。”

纪风玄愤怒而痛苦闭眼,再睁眼,眸中一片冷决,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

燕挽再未踏进长芳院一步,他听着关于纪风玄的消息,不管是好是坏,都心无波澜,只是连续多日情绪不霁。

他真的极想有纪风玄这么一个兄长,自落水醒来后,他跟纪风玄朝夕相对的相处,未尝没有付出过真心。

纪风玄带他逛街,教他看账,救他性命……

他亦发自真心的尊敬他,喜爱他,无论如何他都想他过得好,只是——

做夫妻终究勉强了。

他不可能背叛祁云生,辜负祁云生的深情。

许是燕母发现自家儿子最近有些不大对劲,于是安排了一番,准备带燕挽去含光寺散散心。

寺庙少人清净,容易想通一些事情,燕挽是个不喜将心思陈述以免惹得对方也烦闷的性子,或有话要对佛祖说。

燕挽想起自己已有多日不曾好好陪伴燕母,于是向太书院告了假。

巧的是陛下有心磨炼宁沉,于是将他派出了京都,这课也就不用上了。

含光寺在京都城外,马车慢行大概两日抵达,但画莺给他装了五大箱东西,再加之燕母的共有七箱,就又多行了一日才到。

燕府的仆人在他们抵达之前就骑着快马提前过来打点过了,当他们进到寺庙里,立刻就有沙弥将他们引到了寮房。

含光寺的灵文大师正是当初燕挽病重时指点过迷津,让燕挽以女身养着度过劫难的那位高僧,燕母捐了香油钱,想再见灵文大师一面,沙弥只手行了佛礼,摇了摇头道:

“方丈正在见客。”

燕母美眸一睁,有些惊奇:“还有贵人在寺庙中修行?”

铺子有淡季旺季,寺庙也是有的,佳节前后寺庙人烟旺盛,而眼下这个月份,则是寺庙香火最为惨淡的时候。

沙弥远远听到一声动静,忽又改了口:“夫人随我来。”

燕母看了看燕挽,两人一同跟了过去。

进了小佛堂,一行人在玄关等候,里头的人还在说话,小沙弥也不便打搅,正好闻得内室传来宛如长琴般温润动听的声音。

他似是要走了才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在他们不远处止了步,声音离他们极近:

“对了大师,我近日总是做一些荒诞离奇的梦,醒来久不能忘,神思浑噩,不知大师可有什么安神定心的法子,能叫我六根清净些。”

灵文大师的声音较为枯老,听着像是随时都会咽气,却莫名显得高深。

他道:“前尘之梦,应当忘却,老衲这里有《净心经》一本,可供施主抄写。”

“多谢大师。”

言讫,男子从内室退了出来,刚好和燕挽打了个照面。

燕挽一怔。

男子身着月白色竹纹锦袍,腰间束着同色的嵌玉腰带,坠着一条系着古铜色铃铛的宫绦,他的眉眼极是好看,如诗如画一般,唯有“温润”二字形容最为贴切。

他微笑着,气质纯粹优雅,弥漫着书香气息,原是与纪风玄一般狭长的凤眸,偏偏没有一点阴戾意味,只让人想到杏花春雨,绿草飞燕。

很难想象这是儿时那个钻狗洞爬墙的泼皮小子,端方稳重,一眼便让人觉得这个人与世无争,值得信赖。

——蓝佩,蓝九思。

燕挽恍惚了一阵,便听耳边蓝佩略含惊喜的道:“挽弟,燕伯母!”

燕母许久不见蓝佩,险些没认出来,若不是仔细端详,从他脸上找到了一丝昔日的影子,她还当蓝佩认错了人。

昔年蓝佩常常溜到家里来玩,虽然掰弯了燕挽让她痛心,但时间过去了那么久,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早已放下。

甚至还因想起他小时讨喜的模样心生喜欢,语气热络的道:“转眼不见,九思已经变成一个大人了,长得真好,真是个不错的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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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佩笑道:“可燕伯母依然高贵美丽。”

然后看向了燕挽。

燕挽逐渐回过神来,心情虽有些复杂,表面却一丝都不显,他亦是笑容满面道:“好久不见蓝兄了,蓝兄真是一表人才。”

蓝佩微挑了下眉头,忍不住揶揄:“挽弟怎么不叫我蓝佩哥哥了?”

燕挽停了一瞬,然后从善如流的接过话:“这个称呼太过亲昵,小弟有婚事在身,不大方便。”

蓝佩含笑道:“祝贺挽弟大喜。”

故人相聚总是叫人心情愉悦,燕母见他们谈得来,道:“阿挽同你蓝佩哥哥在这儿聊着,娘进去见灵文大师。”

燕挽并不想,却也不好不给蓝佩面子,拂了燕母的意,于是道:“这里容易吵着母亲,我们到别处去吧。”

“挽弟请。”

二人漫步在寺庙的林荫下,并肩徐徐的走着,蓝佩问了一下燕家的近况,燕挽也象征性的关心回问了几句。

待两人走到一棵大槐树下时,燕挽问:“蓝兄方才在佛堂里说做了不安的梦,是梦到了什么?”

他原不过随口一问,怎知蓝佩的表情忽然有一瞬间凝滞。

不过这抹凝滞划过得极快,燕挽不曾注意,只见蓝佩转眼朝别处看了一下,然后笑了一声,从树上折了一根槐枝:“梦到了这个。”

此时正是槐花开放的盛期,雪白的花粒簇拥在枝头上,香味浓郁。

“梦到了槐花?”燕挽好笑道,“莫不是槐树成了精?”

蓝佩却不愿再说下去了,大步往前走去,两人漫无目的地游晃到了后山。

后山有凉亭,凉亭的石桌上绘了棋盘,两盅棋子摆放,或是不久前有人下过,又或是这根本是放在这里供无聊人士消遣的。

蓝佩问:“可愿与我对弈一局?”

后山离佛堂极远,燕挽走了这么久,早就累了,于是同意。

二人各执棋子,不紧不慢的下,倒也没什么胜负欲,只是单纯玩乐。

蓝佩等着燕挽下时,指尖轻轻摩挲圆润的棋子,他的目光落到燕挽的脸上,悄然中深了些许。

他梦到了他,梦到他私藏了这些年他写给燕怀枳的所有的情书,他跟着师父游走四方增长见闻,仍无法忘怀那个令他年少心动的女子,当他将情书从他匣子里翻出来时,他满脸通红,害羞含怯的对他说:

“我……我也……我也喜欢蓝佩哥哥。”

这个“也”字用得妙极了。

他分明知道燕怀枳喜欢他,同他两情相悦,却还恬不知耻的插足他们之间,诉说对他的情意。

当他面临燕怀枳故去,至死也不知他的一片真心,而罪魁祸首又送上门来时,他微微一笑,温良无害道:“可是挽弟,我喜欢的是女人。”

燕挽激动抬头:“我……我可以扮作女人,我可以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细若蚊声,几乎听不见。

蓝佩却只觉得……恶心。

然而,当他真的扮成女人出现在他跟前时,他的呼吸紊乱,无法控制的心动。

此后每个无人之际,燕挽都穿着女装与他相见。

他忍不住倾尽温柔,和颜悦色,但最终因燕家让他娶燕挽而清醒。

那梦境每一帧每一幅都真实到了极点,叫他醒来之后忍不住怀疑,到底哪个世界是真实的。

不过,此刻于寺庙中见过燕挽,他确信眼下才是真实的,燕挽天之骄子,怎会那般卑微的喜欢他,果然梦境就是荒诞,不堪推敲。

不知是否心意相通,燕挽落了子,忽然抬头道:“对了蓝兄,之前你外出游学,给阿姊写了不少信,阿姊病逝后都放在我那儿了,你要不要将它们都拿回去?”

蓝佩想了一下,徐徐作下决定:“好,改日我去你府上取,去你姐姐的坟茔前烧给她。”

燕挽点了点头,道:“可以。”

懒散下了几局棋,燕挽自觉休息得差不多了,于是起身和蓝佩作别。

蓝佩目送他背影消失,笑意渐平,不知为何感觉梦中的自己有些龌蹉。

就算燕挽有心插足他和燕怀枳之间,他也不该那样玩弄他折辱他。

罢了,总归是梦。

……

燕挽回到寮房时,燕母已经回来了,她还带了一些专门替他从灵文方丈那里讨要的茶叶,道是能解忧去烦。

虽并不觉得喝杯茶就能没了烦恼,燕挽还是泡了一杯喝了,免辜负了燕母的好心。

殊知,当晚燕挽便做了一场梦。

梦始茫茫一片白雾,他穿过雾障,看到了繁华热闹的京都长街,一匹骏马飞扬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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