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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大郡主生前的遗物并不多,除却生前的衣物用具,就只剩下一些书籍。

燕挽翻开看时,发现她最新读的那本女志还有几页没读完,书签夹在书页里,在书外坠了一根流苏。

人这一生,漫长几十年,存在的痕迹就只有这么一点。

燕挽垂着眼,心里不是滋味,纪风玄将他手里的书轻轻接过来,说:“别看了。”

徒增感伤。

燕挽回头道:“兄长,祖母生前好像有话要跟你说。”

纪风玄“嗯”了一声:“我知道,祖母派嬷嬷过来递话了。”

燕挽问:“说的什么?”

纪风玄蓦然深深看他,眼瞳黑漆漆的,带着说不清的情绪。

半晌,挪开眼:“没什么,一些贴心的家常话。”

燕挽不信,却也不问了。

纪风玄别过头,将其他琐碎都装装捡捡到匣子里,只是内心不得安宁,手指被一件金器划到。

燕挽如何会知道,元春大郡主让嬷嬷来说的是,如果有一日燕挽和祁云生的婚事出了意外,希望他能抛下对燕家的成见,仔细体会一下燕挽的好,如果两人能在一起,她定然在九泉之下瞑目。

这哪里需要体会。

燕挽在他心中再好不过了。

只是他们中间横亘了个祁云生,他怎可做那掳夺人夫之事,燕挽他也不会高兴的。

时间转眼过去七日,是元春大郡主头七的日子,头七孝子哭灵,燕父在灵牌前哭得涕泪纵横。

却有消息传入燕家,祁云生被天子点作驭水都提,即日起启程去晋河治水。

这个消息来得突然而迅猛,当燕挽从头七的悲伤中走出,听说这件事时已经是两天后,祁云生已经在去往晋河的路上了。

宛如晴天霹雳般,燕挽骑了一匹快马追出了城都,去堵祁云生,然而去晋河的路很多,究竟走的哪一条也不知道,追了四五天茫茫不见人,燕挽只好返了回来,然后直入皇宫。

驭水都提。

驭哪门子的水,都哪门子的提。

祁云生还不算正式官员,没有资历没有经验,若不是有人从中作梗,怎么可能忽然就顶上去了。

来到长春殿,不经通禀,直闯入内,只见宁沉倚在榻上看书,支着下颌,手肘顶着榻上小几,青色的衣袖如同流云般垂下。

身后宫人急急道:“燕公子,殿下不喜外人打扰,容奴婢先进……”

燕挽已经进去了。

因着两人的关系,侍卫也未敢动粗阻拦,只是这般动静已然惊动了殿内的宁沉,他唇角一勾,将书卷放下。

接着一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燕挽怒气冲冲的容颜曝露跟前,闻得他唤了一声:“宁沉!”

男子顿觉新鲜,剑眉一挑:“你唤我什么?”

燕挽一路过来,胸腔憋了一口气,已经憋了很久了,他也知自己失了礼仪体统,但他忍不住,红着眼睛质问道:“云生被派去晋河,是不是你做的?”

宁沉似早有所料,分毫不慌,徐徐微笑:“是。”

燕挽就知道。

燕挽就知道。

他转身就走,宁沉语气一沉:“你要去哪儿!”

燕挽厉然回眸,眼中森森冷光犹如利剑:“我早同殿下说过,我只认定祁云生一人,既然你将他调去晋河,我自然也去晋河。”

宁沉脸上好似凝了霜,眼神也趋于阴冷,一字一句道:“挽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让他陪你度过丧亲之痛是我最大的仁慈,我已经忍了很久了。”

这一刻,燕挽只是觉得可悲:“我究竟为什么会被你这样的人喜欢上。”

宁沉不徐不疾:“原来我喜欢你这件事,你心里清楚得很。很好,免得我说了。你既然知晓我喜欢你,那你也该知道,我喜欢的东西必须牢牢攥在手里,任何人都休想染指,祁云生他更是不配。”

“殿下也不配!”燕挽从未这般恨过一个人,“殿下觊觎臣夫,巧取豪夺,不配为君;对于心悦之人,罔顾其心意,使用的手段如此拙劣令人齿寒,不配为人!若是我当初没有给殿下做伴读就好了,这是我一生最后悔的事。”

宁沉面无表情的听完,忽然笑了,那笑容令人心里发慌,他从榻上起身,缓缓向前踱步,道:“你既然这般看待我,我不将它坐实了岂不冤枉,挽挽啊挽挽,你孑然一身只身入殿,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燕挽心中咯噔一响,浑身紧绷,警铃大作。

宁沉已走上前来,抬起他的下颌,眯着眼道:“意味着你是主动送到我嘴里的一块肉,吃不吃全在我一念之间,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他回不来了,死在路上还是掉进河里,也全看我的心情。”

燕挽瞬间面色惨白,他愤怒的看着他,但是没

有用,不过是更加激起眼前之人的欺凌欲,如同上辈子那样,越是哭越换来更凶猛的欺压。

于是他冷冷打掉了他的手,强撑着一身高傲与他对视。

“殿下做这么多,无非是想得到我,我从了殿下就是,把祁云生调回来。”

宁沉喉结一滚:“你愿意?”

燕挽不愿。

但他当初一心想着靠一门婚事逃脱他的捕猎而招惹了祁云生,已经是欠祁云生良多,若再害他丢了性命,这一生他都会在愧疚之中无法走出。

“我愿。”

“我不愿。”

宁沉冷笑:“我的好挽挽,你当真是一点也不了解男人的心思,你越是这般为他付出,我便越是想让他死,千刀万剐尚嫌不足,应当把他剁成肉泥扔到河里去喂鱼。”

燕挽面色难看至极,他沉沉看着他,像是从未认识过他一般,“殿下真叫我恶心。”

宁沉怒极反笑:“这就恶心了?”

他一把拽住他的手腕,粗鲁的将他推到了殿门边沿的墙上,不慎碰到了半人高的落地花瓶,花瓶歪倒发出“砰”地一响,没碎,里面的花枝散乱了一地。

宫人方要进去询问,闻得一声戾然厉喝“滚”,接着里面响起了衣料摩擦的声音。

高大的身躯将他死死压在墙上,燕挽被掠夺了呼吸,嘴唇被肆意蹂/躏,眼睫颤着,眼底却一片冰冷。

一只手覆住了他的眼,然后那吻更深更紧密的袭来,接着齿关也被撬开,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将自己完全霸占。

燕挽放弃了挣扎,如同一具木偶,在宁沉给予他片刻喘息的空隙间,平静道:“我同祁云生抱过,亲过,床笫之事一应俱全,殿下也不嫌脏?”

身上的人果然一停,然后道:“脏了就更该洗洗。”

燕挽又说:“宁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宁沉行事虽然偏激,但是万事有分寸;手段虽然狠辣,但是也分人。

他从不轻易看轻伤害自己身边的人,对每一位幕僚都很尊敬,对他更是风度翩翩。

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变了。

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好好的兄弟情谊变味了,成了现在这样不伦不类的样子。

宁沉慢慢松开捂住他眼睛的手,看他面上一片茫然,慢慢闭上了眼:“你让我怎么办?看你和祁云生双宿双飞?再以君上的身份祝你们白头偕老恩恩爱爱?燕挽,我不是圣人,我爱你至此,哪怕背负你一生的怨恨,我也不会把你交给别人。”

有这么喜欢他吗?

为什么他没有感觉到。

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觉得自己是他手里的一个玩具,玩腻了就不要了。

“殿下真想要我?”

宁沉睁开了眼。

燕挽眼神坚定的看他:“好,那我要做皇子妃。倘若有朝一日,殿下荣登大宝,我要当皇后,当本朝史上第一位男后。既然殿下这么喜欢我,我只给殿下一次机会,倘若做不到,就放过祁云生!”

宁沉看了他很久,蓦然笑了:“此话当真?”

“击掌为誓。”

“好,我答应你。”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燕挽从宁沉的身下退开,他将地上的花瓶扶起来,花枝插上,道:“恳请殿下在兑换诺言之前,不要失信。”

不要动祁云生。

宁沉却心情极好,淡淡道:“当然。”

左右这一趟祁云生的命保住了,燕挽紧抿棱唇,宁沉看他红艳艳的唇,执着他的手,道:“反正迟早要成为我的爱妃,再让我亲一亲。”

燕挽站着不动,宁沉拥住他,温柔的亲了亲他,说:“以后都叫我的名字,我喜欢。”

燕挽只无情的道:“我退了。”

然后大步从长春殿退了离开。

宁沉望着他的背影,唇角翘了起来。

当男后?

那必然是要当的。

即便他不说,他也是这么想的,他可从没想过身边除了他,还能站谁。

自他入宫做伴读起,他就存了这个心思,这个江山他要了,他他也要了。

他的荣华与他共享,他的江山与他共看。

燕挽回到燕府,唇上的红肿还未消散,正正碰到纪风玄,纪风玄原要与他说什么,目光挪到他的唇上,顿时眼眸一深,不显于色的问:“方才去了哪里?”

燕挽并不想谈及,敷衍道:“随便出去走了走,兄长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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