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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使团此次出使者,在国书上有姓名者,一为肥富,一为祖阿。

肥富暂且不说,这祖阿却是个和尚。

不过这也是日本的老传统了,自从佛法传入日本后,其国笃信佛法者甚众,尤以王室信仰极笃,入道的日本国王都不知有多少了。

日本国王在其国内敢自称“天皇”,但面对上国,自然是不敢擅自称尊,中原给予的册封一向是“日本国王”之号。

当年大周新建,也是遣使通知日本过的,只不过初行失利,之后再遣人,正经的朝廷官员派得不多,大僧还是派了几个的。

日本来使所携,除贡品外,还有“海岛寄漂者”几许。

日本的贡品,打头的是“金千两、马十匹”,后头的什么“薄样千帖、扇百本”等,实在是少得可怜,也就其送还的实际上被倭寇掳走或其他原因流落日本的大周百姓能让人重视。

虽然国书上言遣使者为“日本国准三后源道义”,但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马康平等人都跟着一道回来了,那自然是瞒不过京中的。

好歹也是祁元询提议的,马康平等人归来,天子便让祁元询也听听他们的收获。

能让多年未与中原往来之日本,在天子改元之年前遣使,实在是大功。

遣使之人在日本国内什么身份,天子不说,祁元询也是要问的。

不管怎么样,不能只听人家国书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是要问清楚才行。

“源道义”这名字耳生,祁元询没听过,但是换成其出家前的名讳,就一点不陌生了。

此人正是足利氏第三代征夷大将军,将幕府正式建于室町的足利义满。

室町幕府足利氏,一听就知道,这也是个武家政权,是实际上的日本国统治者。

日本国王有将其王子降为臣籍的传统——谁让他们的财政支持不住呢?——除却长久垄断后族之位的藤原氏乃外戚外,其国源氏、平氏等豪族,皆为降为臣籍的日本国王之后。

追根溯源,不管是足利氏还是许多的大名氏族,皆为源氏之后,若非此国降为臣籍后便不为宗亲,也能说是日本宗室远支。

足利义满为幕府征夷大将军,而后传位其子,出家入道,法号鹿苑院天山道义,国书上列的“源道义”,便是其家族本氏与出家后的法名相结合的产物。

当然,出家跟让权并不是一回事,此君以太政大臣的身份继续执掌大权,又要求朝臣对他执以“院礼”——这本来是只有其国太上王、入道后的上王、太后才能享受的礼制——身份俨然上升为国王之父。

甭管足利义满在其国内是不是曹操之流的人物,有一点是很明确的——他是现在日本国中对恢复朝贡最热切的,甚至于使团到达日本后,便一直受到他的礼遇。

不但在明面上盛情款待,暗地里,他也大力清缴了国内的倭寇,积极贯彻上国的指令。

马康平没有下断语判定这个人如何,但是言辞之中,能听出他对足利义满其人的印象还是颇佳的。

祁元询看着乾圣帝的神色,应当也是满意的。

出权臣又不是什么少见的事,如今对大周执礼甚恭的朝鲜,前些年还叫高丽呢,现在还不是姓李的人坐了朝鲜的江山?

愿意来朝觐的权臣,可比食古不化的藩国宗室与国君要好得多。

“父皇,儿臣有些想知道的。”

其实乾圣帝听完前头那些就觉得差不多了,光幕上说的其国前些年南北分立,还以为掌实权的就是他们的王室呢,想不到王室也只是个名头。

既然权臣愿意朝觐,也有王室血统,那册封其为日本国王也不是什么难事。

祁元询开口,天子也想听听他想问什么,便说了个“可”,示意他可以问了。

“康平,日本国的‘特产’,你去的时候,可有听到什么消息?”

这话满满都在暗示着金钱,充满铜臭味,祁元询这位准储君说起来,更是让人惊讶。

可是大周派使团出使,原本的目的之一便是这个,乾圣帝也是知道的,便不觉得奇怪。

马康平面露难色。

日本国确实盛产金银,前朝之前,他们还一直在与中原贸易。

容易开采的一些金银矿,已经被发现,他们国内都是有派兵守护的。

他说了几个地名,主要集中在多产金的“奥州”,其国在所谓的平安时代便在那里大量开采金矿了。

倒也有几个陆续有出产金银的地方,譬如大森银山等,虽也算富矿,但产量并不是很喜人。

说实话,能在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里,弄清楚这些,他的能力已经很突出了。

是任务完成得好不好,不是执行任务的人自己说了算,因此回完话后,马康平就静静地等着祁元询发话。

祁元询很惊喜:“做得很好。”

乾圣帝面露疑色,问:“询儿,你怎么如此高兴?”

按理说,知晓的金银矿都是日本国发现、开采多年的,那打探这消息等同是做了无用功。

日本来朝,乾圣帝当然很高兴,可是祁元询促动遣使的目的,可不是这个啊!

“父皇,源道义如那李旦一般,有恭侍大周之心,也将之付之行动,这是一喜;另一喜嘛,其国开采的金银开采了那么多年都没采完,可见多为富矿,又易采,等到大周与日本开放通商后,他们的金银,不就自然而然地流入大周了么?商税是要收的,让他们都用金银相抵,这金银,不用咱们自己去采,就自己生翅膀飞过来了。这难道不是好事么!”

乾圣帝赞道:“你这话说得倒不错,总比成天想着到人家的土地上挖矿来得强。”

祁元询受了夸赞,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与外国贸易,赚的金银是多了,但又会造成铜钱的大量外流,哪像直接挖矿,赚来的肯定比花费的本钱要多。

大不了让这些属国的人到时候作为熟练工参与挖掘嘛——当然,那个时候,这些属国的国君到底姓什么,就不一定了。

祁元询想的是,日本国开始大量勘探金属矿,得到他们的战国时代。现在的日本国,他知道名字但还没被发现的金银矿所在地,是非常多的。

在这些金银矿没有暴露的情况下,暗地里动手脚的机会自然大许多。

日本南北朝刚结束,退位入道的这位太政大臣源道义,还仿照的历代日本法皇行的是“院政”,篡夺社稷神器的野望简直呼之欲出。

既然如此,倒不如推上一把。

到时候他们自家乱起来,和大周又有什么关系?

然而他肚子里的这点坏水儿,却是不能对外人言的。

说完金银,又问光幕上显示的其南北朝对立的两位国王如何。

马康平回话说只见到了一位,便是幕府所扶持的北朝国王,那位交还神器的南朝国王,早已出家入道,隐居多年了。

祁元询倒也不意外。

光幕上都说过南北之分结束的原因了,此君既然不愿国家兴起大的战火,又认为幕府所答应的让南北朝两系天皇后人继续轮流执政的条约是会履行的,闭门不见,显示自己的守诺,也是应有的。

不过后世都号称“万世一系”了,南北朝结束后就没什么风声了,可见这个条约最终还是会沦为一张废纸。

到那时候,倒能趁机运作一番。

他又问:“那你所见北朝国王,其人如何?”

“回殿下,日王甚是恭谨。”

祁元询了解了。

换句话说,就是没什么威仪。

当一个国君——即便相对于大周来说只是属国国君,但好歹在国内也是称孤道寡、关起门来做皇帝的——当到这么一个份上,能拿出来说的优点只有对上国使臣恭敬,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的考语。

但说来也难怪,都做了那么多代的傀儡,能指望他们什么呢?

权臣上赶着要给他当爹,这国君都应允了,纵然是权臣势大,也可见其王权式微。

祁元询没有什么想问的之后,天子拍板发了话:“源道义执礼甚恭,遣使来贺,朕不可不赐恩。着仪礼司好生招待。”

虽然没让祁元询负责,但是目前祁元询管着朝鲜朝贡的事宜,与仪礼司一直有联络,天子也给了他相关的权限,也就是说,实际上仪礼司目前主管的各项属国朝贡事务,祁元询都有过问的权力。

日本使团人数少,倒是随行的商团人很多,又因副使乃是一个僧侣,设宴款待的时候,流程倒精简了很多。

宴会祁元询没参加,使团又不像朝鲜派出了个王子,正使也不像是幕府中的要员,他要是特意去招待了,才是失了大周的颜面。

这时候冬至已经过去些日子了,很快要到元旦,而朝鲜使团正旦贺完之后便要启程回国了。

他们人员如此齐备,双节同贺,可不是为了得到无功而返这一个结果。

所以祁元询很快就得知了他们在托人的消息。

只不过,这个消息,是他的亲舅舅入宫告诉他的。

祁元询有点无语,到底是朝鲜使团的动静太大,还是小舅的信息收集能力实在强得出奇?

小舅最近公务之余,不是应该按照母后的托付,看看京中的几位青年才俊虚实如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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