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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夜,小来吩咐人从酒楼订了一桌饭菜,送到这里,又将大家叫到一起。

自是也包括素玉潇,这个青玄带回来的“朋友”,他醒来后对于梁安和景广茂的道歉只是干笑,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其实,青玄很理解素玉潇的心情,换做是谁被无缘无故的下迷药绑起来,心情都会不大愉快的,只是,他这也不算无缘无故,谁让他突然出现在天字街12号的暗门附近?

再说,现在是她收留他,没有怕他泄露这里的秘密而杀了他就不错了。

不过,还是小来想的周到,悄无声息的就去订了大餐,此时看到大家都坐定,她率先说:“小姐和公子赶路辛苦了,今天这简单的晚宴,就当是给两位洗尘。”

她说到这里,将自己面前的两个酒杯倒满,递到素玉潇面前一杯,接着说,“这也是给贵公子的赔罪宴,还请公子不要再责怪我家小姐与两位长辈……”

没等小来把想说的都说完,素玉潇就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微微笑起来:“姑娘多虑了,这种小事,在下还不放在心上。”

小来也报之以一笑,仰头喝干了手里的酒,继续说:“公子能这么想最好,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今天这里的菜可都是出自南楚最有名的鲜香居,凉了味道就差了,公子请。”

“就是就是,鲜香居的菜可是我最爱吃的。”梁安本来对于绑了素玉潇的事十分抱歉,现在听到素玉潇如此说,心里释怀不少,面前又有美味的饭菜,他的肚子早咕咕叫了。

景广茂看到小来正给他用眼神示意,知道自己也该说一句,只好开口说:“小公子见笑了,梁大人平时就是这副没大没小的,来,我们吃饭。”

这话分明就是在说素玉潇没大没小不敬长辈,还要他们前辈来给他赔罪,素玉潇一个那么看重贵族身份的家伙,怎能容忍有人如此奚落他?

青玄撇了撇嘴,连她都这么想,不知道素玉潇会是何反应,哪知眼角一瞧,那家伙还在笑呢,嘴角弯上去的弧度竟比刚才还要大。

她眨了眨眼,这这这这没有看错,素玉潇真的在笑,而且竟拿起筷子吃起菜来,吃着东西也还在笑。

不知为何,青玄看着这温柔的笑意,却总觉得里面有杀气,可那嘴角弯起的弧度分明就是在说心情很愉悦,杀气哪来的?

或许这些天来,她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的冒杀气,所以,现在就以为他的每个动作里都带着杀气?

不对,他虽然清醒了,但两位大叔给他下的迷药是新配制的,里面还有软筋散的效用,要等药效完全消失,至少也是明天早上,他现在就算冒杀气也是徒劳。

想到这里,青玄不再多想,开始了填饱肚子的征程。

却不想,一顿饭相安无事,吃完饭后,素玉潇竟将她叫住了。

两位大叔已经先离开了,小来正在招呼下人收拾桌子,素玉潇则将她拉到一旁,悄声问:“国师在哪?”

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问她有关国师的问题,青玄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的说:“国师非均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什么叫不在了?”素玉潇听到她的回答,不由有些失望和焦急,声音也大了许多,意识到这点,他急忙把音量放低,“当初是你说国师在这,我才跟你来南楚都城,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不在了。”

她苦笑一声,反问:“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不,不可能,我们还没有见过他,他怎么会——”素玉潇难以置信的说着,说到后面,竟没了声音。

“你没有想错,他死了,被国主亲手杀死的,国主亲手砍下他的头颅,是梁叔将他的尸身火化,你若想看,他的骨灰还在这里。”青玄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这些话说出口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够不够平静。

从她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她就不断的劝告自己要遗忘遗忘,不要去想,若不是素玉潇执意要问,她大概还会让自己选择逃避。

大概,之后素玉潇又说了什么,可她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心思再听他说什么,不过敷衍两句,她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现在的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静一静。

在素玉潇昏迷的那段时间,她就问过梁安他们国师的事情了,得知国师非均的死讯后,没来得及仔细听他们讲事情的经过,就得到素玉潇已醒的消息,所以,她选择了暂时性遗忘。

青玄靠着房门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感受着屋内的黑暗,在堰邑城外也是,在这里也是,她都选择了逃避,面对即成的事实,她不愿相信,总是以为自己不相信,事情就会出现什么转机,可是到头来,已发生的还是存在着,什么也没有改变。

她不知在房内待了多久,等到再起身时,外面已完全安静下来,夜色也更浓了。

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青玄走了出去,避开所有的影卫,来到后园的一处假山后,按动了一个开关。

这里的机关是她和国师两个人的秘密,他曾说,如果她有一天找不见他,就到这里来,看看他给她留下的东西。

青玄划亮入口的火折子,慢慢沿着通道向下走去。

这是一个修在地下的密室,非均曾带她来过这里一次,那时,她不过9岁,原来那个时候,非均就已经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也是在这里,他放心的对她说,机关术失传已久,所以不用担心天字街12号的机关会被人发现,假山后的机关打开方法,更是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心里回想着这些,她已打开了那间密室的门。

举着火折子大致打量了一下里面的环境,发现密室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空荡,反而是摆了一张红木桌子,那张桌子她上次来时也在。

起初,她并没有觉得这里与她上次来时有什么不同,等到她将密室里的油灯全都点燃,照亮整个房间后,她才看到,桌角上竟孤零零的放了一个信封。

红木桌子上铺着均匀的一层灰,那封信不知在那里放了多久,竟也落了灰尘。

青玄伸手拿起那个没有封口的信封,这里别人进不来,那这封信很可能写着国师对她说的最后的话,一时间,青玄竟犹豫了,到底要不要拆开来看。

可她颤抖着手,还是将信纸展开了,上面没有她熟悉的国师的字迹,也没有任何的符号标记,竟完完全全是张白纸。

青玄将纸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还是没有发现丁点有字迹的迹象,纸上也没有隐形墨水的味道,她又看了看信封,里面也再没任何东西。

她抓着空空的信封,眼前的景象被泪水湮没,想起了曾经她和非均那天的对话。

“青玄,你说,假如有一天你收到了一封空白的信,那意味着什么?”非均是这个异世惟一一个知道她叫青玄的人,那天闲来无事,他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谁会给我写空白的信?国师么?”青玄当时还不了解国师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的问题很可笑。

“嗯,假如我哪天给郡主写了一封空白的信,就是说那时的郡主已可以不用我待在身边了。”非均说着这几句话时,神色很是郑重,还有些悲伤的感觉。

当时,她只以为他在开玩笑,根本没放在心上,却不想真的会有这样一天。

青玄任由悲伤的眼泪将自己的灵魂淹没,听凭泪水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她来到这异世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他,一直在她身边,教给她这世界生存需知的人也是他,千方百计护她周全的,不是那个扬言最宠爱她的国主,也不是那个一年都见不到一次的父亲,而是他——国师非均。

在她心里,他才是这副身体真正意义上的“父母”,可是如今,这样的一个人,竟只给她留下了一封空白的信,就没有其他了。

他是南楚的国师,那么聪明,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大概这一天也早就在他的算计内了,只是为何,既然早就料到有这样一天,他留给她的竟只有这一张白纸。

她仔细地环顾一圈身处的密室,用手背将脸上的泪痕抹掉,眸子的色彩也恢复了平静。

莫名的,她笑起来,那笑容的味道竟和在三汀村与翠儿打斗时一模一样。

“非均,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只是你的计策对不对?”青玄听着自己的声音在无人的密室里跳跃,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回应。

她沉默了片刻,似是在等待着什么,可却是什么都没等到,只好苦笑着继续说:“你真是舍得,为了达成你的目的,竟真的连性命都搭了进去。”

还记得,她三岁时因为一个步法摔倒了几百次,大发脾气,质问非均,她身为南楚最尊贵的郡主,为何要拼死拼活的学这些。

非均只是淡淡看了看汗流浃背的她,用不容置喙的口吻说:“这是你的命,你的到来,就是为了祸乱这世间,你是颗妖星啊。”

青玄觉得,多亏她是一缕异世的孤魂,要真是一个三岁的娃娃,会不会被他这番话吓到都是个问题。

她那时却只是站了半晌,在继续练习那个步法之前,轻轻地说:“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永远不会用你教我的这些东西祸乱世间。”

“总有一天你会真正明白我所说的话,更会想毁了这个国家。”非均诡谲的笑着。

总有一天,她会想毁了这个国家,而现在,就是这个时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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