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的状态,完全就像做了天大的好事、了不得的事情,等着谁来前前后后给他吹嘘一番。
青玄掸了掸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沉声说:“就算你有办法让楚军绕开这里,堰邑也必须是我们放弃的地方。”
“为什么?我们这样慢慢图谋不好么?”汤行已猜到她心中所想,只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不好,我要一剑插入它的心脏。”青玄发狠地说。
汤行轻叹,果真跟他想的一样,他不禁道:“你要知道这样做的后果,现在的乐章恐怕还受不住这样的压力。”
“这是弊端。”青玄说,“但好处也显而易见,如果成功的话,乐章从此后就更加名正言顺了。”而且,更重要的她没有说,现在的南楚很乱,又值冬天,谁都没有打仗的心思,正是收服都城的好时机,还有,有楚军在前面开路,他们只要紧随其后,根本不会费多少力气,等到了都城的时候,以楚军的本事,绝对没有能力攻下南楚都城,到时候就是他们出手的时候了。
拿下南楚都城,再加上她南楚被废郡主的名声,想必会引起不小的轰动,而也势必会引得许多小型势力归附,到时候……嘿嘿……
她在心里想着这弯弯道道,旁边的汤行却是讪笑一声,说:“你这算盘倒是打的好,难不成你以为楚国的新君是个睁眼瞎,会任由你将他们攻城略地夺来的城池占去?”
“不是有你?”青玄挑眉。她早就猜出了他跟楚国这个新君的关系不一般,否则他是怎么给人家制造“一见钟情”的机会的?
汤行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一时气滞,神色不明的盯着她瞧了瞧,确定这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儿无疑,才开口说:“你倒是高看我了。”
“怎么,你没这个本事?”青玄装作奇怪的问了一句,随即转换语气道,“若是这样,那我只好自己去找他了——”
谁知,她后面的话刚说了半句,就被汤行截住:“不要!我有办法。”他说的有些咬牙切齿,那个色鬼,觉不能让他见到青玄,否则说不定还会衍生出什么事来,他,他不会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青玄自是不知他此时心中的真切想法,不过看他的面色却也猜出几分,看起来,那个新任的楚国国王让他有些忌惮,或者,忌惮的是她要去跟他打交道?这个想法一出现在她的心里,就被她立刻拍灭,不会,怎么可能。
“你刚刚不是还说我高看你了?”青玄好笑地问。
“那是刚才。”汤行赌气的说,“我说有办法就是有办法。”
闻此,青玄满意的点点头,递给他一个眼神,若是没什么事的话,他是不是可以走了?哪来的回哪去。
汤行却是不为所动,轻声道:“我可能要在这里住几天,后面跟着的麻烦就需要你处理了。要知道,托我做事可是要收取报酬的。”
什么?报酬?青玄一愣,忽的冷声说:“你说这话,有把我这乐章国国主放在眼里么?”
此时他已拉开窗户,留给她一个邪笑着的侧影:“套用你的话,一个小小的乐章国,我汤行还不放在眼里。”说着,翻窗而去。
青玄的目光随着晃动的窗扇晃了晃,随即平静下来,浅笑,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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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后,大周都城城内某处不知名的宅邸,修长的身影站在阴影里传来一声叹息。
他手中的是有关南楚方向最新的情报,不足两页信纸的信息,却是让他心神一震,想不到啊想不到,杨奎在心里轻叹,挥手让送信候命的人下去,并没再吩咐什么。
事情有了变化,看来他也要重新思量一番才行。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短短一年多时间而已,那个当初他从南楚王宫放走的女孩,竟然就占领了大半个南楚,而且还与楚国交好,现在隐隐有吞掉整个南楚的态势。
而当年他断言会贵不可言的碧瑶公主,竟然沦落到嫁给启国国君的地步,出卖身体换来的,只是启国出兵五万,不痛不痒的攻打南楚边境的几个城池。
他不禁揉了揉眉头,是他的测算失准了么?否则,何以至此?看不出命数的那个小丫头,竟会有这番作为,他不禁哑然。
难道说,他看不出的命数不该是死局,还是说他的师兄非均临终前,动了什么手脚?不管怎样,他决定,不顾现在大周内部的局势,去南楚看一看,不能任由那丫头坐大,这一点,他很清楚。
此时在南楚王宫里闲逛的青玄,没由来的被一阵凉风吹开额前几缕秀发,她感到一股寒意向她袭来,可是恍惚间又消失,身旁没有别人,她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越是在这里左看看右看看,她越是觉得不舒服,比如,现在是初夏,本是青翠茂盛的季节,可有的院子里竟是一副枯败之象,还有的院子里种着不知名的大红花,开的极艳,看的久了也很不舒服。
青玄这几天甚至都在想着,等南楚全部的城池归到乐章名下,她换一处建都,毕竟南楚的龙脉已毁,不知会不会对这王宫所在之地有什么影响。
想到这里,她才猛然意识到一件事,当时她和汤行,素玉潇到达藏龙谷的龙脉之地时,汤行一眼就看出是死了很久的龙脉,可为何还会被人用阵法隐藏起来?她是先去的藏龙谷,后去的伯良山军营,而按照国师留给她线索的顺序,应是两者反过来,那样的话,她就应很快意识到,在藏龙谷布下阵法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国师非均。
可是那阵法是如此轻易就能让懂阵法的人破坏,莫不是说非均布置那个阵法就是为了让人尽快毁掉它?可是,又是为何?非均与南楚有什么怨仇旧恨?她想不出来,占了这王宫之后,她将以前在这宫里的宫人能散的都散了出去,只剩下一些年迈的无处可去的和负责打扫的,现在倒是清静不少。
她也命人去查之前的史料记载,可几天来,依旧一无所获,她不禁自嘲,是她多想了。